第14章
“你好，我是妖精管理局的人，我叫孔望君。”
來找江柳柳的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士，穿著一身新中式套裝，身形纖瘦，面容白凈，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說話時面帶微笑，讓人第一眼就帶上三分好感。
自我介紹之后，孔望君將工作證件遞給江柳柳查看。
江柳柳從沒聽說過妖精管理局，無法分辨真?zhèn)?，正猶豫要不要讓人進屋，就聽孔望君說：“我的身份，可以請常青做證。”
江柳柳雙眼一亮，既然認(rèn)識常青，那應(yīng)該不會是騙子。
她朝孔望君抱歉地笑了笑，拿出手機給常青發(fā)消息：【你認(rèn)識孔望君嗎？】
常青立馬回復(fù)：【認(rèn)識?！?/p>
江柳柳：【他現(xiàn)在在我門口?！?/p>
消息剛發(fā)出去，隔壁的門就開了，常青懶懶散散地倚靠在門邊，語氣熟稔：“你怎么有空過來？工作不忙了？”
孔望君鏡片下的眼睛微微彎起：“現(xiàn)在也是在工作，就沒有不忙的時候。還是你舒坦，工作一次，休息幾年?！?/p>
江柳柳對他們的對話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確認(rèn)了對方身份，看起來還是常青的朋友，便放心地請人進屋坐。
常青也跟在自己家似的一起進屋，惹得孔望君看了他好幾次。
孔望君一坐下就說明了來意：“昨天我們接到了人類監(jiān)察部門轉(zhuǎn)過來的特殊案件，有人被人強行干涉了命運，導(dǎo)致厄運連連。順著線索，我便找到了這里?！?/p>
他說著推了一下眼鏡，看向江柳柳的眼神明明與剛才沒有多大變化，卻莫名讓江柳柳一點假話也不敢說。
江柳柳有些心虛，語帶猶豫試探著問：“那，接下來，會怎樣？”
孔望君語氣柔和：“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那人虐待貓妖在先，被人施法懲戒在后，因此也省了我們出手。找到施法之人，我們將會對其進行表彰，還想詢問一下對方，是否愿意加入妖精管理局，成為帶編人員?！?/p>
江柳柳興奮地搓搓手：“成為帶編人員的話，有什么好處？”
孔望君鏡片一閃，遮住了眼中的精明：“好處就是，可以名正言順的使用自身力量，憑證施法。除了每個月的基本工資以外，每次配合行動，還能拿到津補貼，逢年過節(jié)也有禮物?！?/p>
江柳柳越聽越激動，已經(jīng)按捺不住直接自爆：“是我！昨天是我使用了言靈之力懲罰了虐貓博主！被救下的貓就在我家！”
說完不等孔望君做反應(yīng)，就把躲在廁所里的十一抱了出來。
從孔望君出現(xiàn)在門口的那一刻起，十一就被強大的氣息嚇得躲進了廁所里，被抱出去時，還緊緊扣著江柳柳的衣服不敢下來。
見到十一的狀態(tài)，孔望君的臉色冷了下來，想到上面讓他們徹查此次事件時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心里冷笑，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是感覺不到疼的。
人類虐待貓時沒人管，遭到同等反擊時卻跳起來大喊情節(jié)惡劣。
好一個雙標(biāo)。
若能多拉一些人類進入自己這邊，多少能使規(guī)則的天平往妖界傾斜一些。
孔望君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溫和的微笑，對江柳柳拋出橄欖枝：“請問江小姐是否愿意加入妖精管理局？”
能拿雙份工資，還能持證施法，江柳柳自然是愿意的：“好！我加入！”
孔望君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份表格，讓江柳柳填寫資料。在江柳柳填寫完畢后，又拿出一個印章，在表格上輕輕一壓，一個似兔又似狗的圖案印在了落款“交警管理局”上。
江柳柳好奇：“這是什么圖案？”
孔望君耐心解釋：“這是犼，我的私人印章?！?/p>
江柳柳眼睛圓瞪，傳說中以龍為食的兇獸犼？竟然真的存在！
食物鏈的最上層竟然坐在自己客廳里！
江柳柳悄悄打量了孔望君一眼又一眼，自以為做得隱晦，可在上古兇獸眼里就跟杵在面前蹦跶沒兩樣。
孔望君倒是好脾氣，溫和說：“有什么問題嗎？現(xiàn)在我們是自己人，有問題可以直說，我會盡力解答?！?/p>
江柳柳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是，覺得你很隨和，不像傳說中那樣......”
孔望君：“殘暴？”
江柳柳弱弱點頭，卻聽孔望君說：“龍都沒剩幾條了，再吃就一條都沒了，還是留點兒，畢竟是華國的圖騰?！?/p>
江柳柳沉默，孔望君笑得狡黠，常青插話打斷了江柳柳的胡亂想：“別聽他瞎說，是因為天道不允許。而且，法治社會，不許亂吃保護動物，妖精管理局的人個個身份不凡，全是重點監(jiān)控對象?！?/p>
常青毫不留情地揭穿孔望君：“他去年還想吃一條剛化形成人的小龍，被抓了個正著，扣了一年的獎金。”
孔望君隨意地笑了笑：“我那是跟他開個玩笑，身為執(zhí)法者，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常青不理會孔望君的狡辯，叮囑江柳柳：“這家伙平時看著脾氣好，但要是對他言而無信，可就不是這么好說話了?！?/p>
江柳柳點頭，默默在小本子里記下。
送走孔望君后，江柳柳喜滋滋地看著新出爐的工作牌。
上面清清楚楚印著“妖精管理局工作人員：江柳柳”幾個大字，暗金色的繁復(fù)底紋在陽光下顯得神秘又豪氣。
如今她江柳柳在妖界也是有編制的人了！
江柳柳心中雀躍，但面上依舊保持冷靜，平時該上班上班。
好消息總是接踵而至，江柳柳已經(jīng)完成將軍府項目的工作，項目獎金如約到賬，金額不小。妖精管理局的獎勵也發(fā)來了，喜悅翻倍！
對江柳柳來說，現(xiàn)在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她還得養(yǎng)狗養(yǎng)貓，自己必須努力掙錢。
哈皮沒有自己在吃閑飯的自覺，主人的投喂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
但對見過人心險惡、經(jīng)歷過世間冷暖的十一來說，天下沒有白吃的貓糧，吃得越多越不踏實。
十一找到江柳柳，主動提出要干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安排，雖然我只有一個爪子，但也比普通貓厲害很多，抓老鼠、撲蟑螂還是沒問題的?！?/p>
江柳柳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忙截住十一的話：“你一個女孩子，別去碰那些臟東西，這些活兒交給哈皮就行。你現(xiàn)在只需要安心養(yǎng)傷，等恢復(fù)得好一些再找事做?！?/p>
十一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這幾天吃你做的飯，我感覺恢復(fù)了不少，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廢物?！?/p>
相處幾天下來，十一發(fā)現(xiàn)江柳柳自帶一股讓人放松警惕的氣質(zhì)，即使她對人類憎恨至極，也會總是一不小心放松心神，想躺下讓她撫摸自己。
她不知道是常青遮蔽了江柳柳的福報，聞不到香味也看不到白光，只以為是江柳柳心善，讓自己逐漸卸下了心防。
江柳柳試著伸手摸了摸十一的頭，十一沒躲。
江柳柳便順勢輕輕撫摸了好幾下，十一舒服地瞇起了眼，喉嚨里不自覺地發(fā)出咕嚕嚕的響聲。
見十一不再像一開始那么緊繃，江柳柳有了一絲成就感，輕聲說：“不著急，你先好好養(yǎng)著，等傷完全好了，會給你安排事做。你若是在家閑得慌，可以讓哈皮陪你玩?！?/p>
為了十一的心理健康，江柳柳在寵物店老板的推薦下買了一個帶吸盤的彈力球，可以固定在地板上，上面的小球一碰就來回晃動，可以讓貓咪自娛自樂。
據(jù)老板說，這款玩具賣得很好，深受貓咪喜愛。
江柳柳為自己的貼心點贊，只是下班一進屋，看到的是十一趴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哈皮卻在地板上追著彈力球來回跳躍，等球停止擺動，十一才伸爪刨一下球，讓球繼續(xù)晃，哈皮則繼續(xù)追。
江柳柳不知該如何評價，長了腦子的哈皮怎么依舊不聰明的樣子，難道是種族基因限制？
不過好歹讓十一和哈皮有了互動，也算好事。
時間臨近年關(guān)，天氣越來越冷，哈皮越來越興奮，整天都想出去玩。
吃過晚飯，江柳柳手里牽著哈皮，帽兜里裝著十一，口袋里裝著雪團，身邊跟著常青，宛如一家五口，頂著寒風(fēng)出門散步。
江柳柳只露了雙眼睛在外面，看著穿著襯衣加風(fēng)衣還不扣扣子的常青，大為不解：“你不冷嗎？”
常青自信一笑：“你知道狐裘嗎？”
江柳柳：......
到了公園，江柳柳松開繩子讓哈皮自己去玩，她則找了個避風(fēng)的角落坐下，和常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江柳柳嘴巴被圍巾捂著，說話甕聲甕氣：“快要過年了，你準(zhǔn)備去哪里過年？”
常青姿態(tài)悠閑，無所謂道：“在哪里都一樣，我又不需要團圓?！?/p>
他的意思是，他早就沒有了血脈牽絆，過年團圓這種人類才有的行為對他更是沒有多大意義。
但聽在江柳柳耳中卻有種同病相憐的寂寞。
江柳柳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常青，他表面毫不在意，可千年修行，真的一點也不孤單嗎？
若是換成自己親眼目睹熟悉的人老去，獨留自己守著記憶年復(fù)一年，江柳柳的心就沉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