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別聽！別信！都是假的！假的！”
她的手掌覆蓋著我的眼睛，粗糙，冰涼，帶著細(xì)微的顫抖。
可那猩紅的彈幕，那惡毒的詛咒，仿佛有生命般，穿透了她的指縫，穿透了我的眼皮，狠狠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假的？嘻嘻！】
【你媽也在騙你！】
【她早就知道你會瘋！】
新的彈幕在猩紅中滾動！
像毒蛇吐信！
“不……不是……”我拼命搖頭，想掙脫媽媽的手，想逃離這無處不在的窺視和詛咒！
“走！快走！”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嘶吼出來。
她不再試圖捂住我的眼睛，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半拖半抱地將我往小區(qū)外推搡。
帆布包在她臂彎里劇烈地晃動。
路邊等客的出租車司機探出頭，好奇地看著我們這對狀若瘋癲的母女。
媽媽不管不顧，猛地拉開車門，幾乎是把我塞了進去。
“師傅！去……去市精神衛(wèi)生中心！快！”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司機愣了一下，透過后視鏡，目光古怪地掃過蜷縮在后座角落里、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秋葉的我。
“好……好的。”他沒多問，發(fā)動了車子。
引擎的轟鳴響起。
車子緩緩駛離小區(qū)門口。
我死死地低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敢看窗外。
不敢看任何反光的物體。
耳邊，仿佛還殘留著那猩紅彈幕無聲的尖笑。
【嘻嘻！跑吧！】
【看你能跑到哪去！】
【醫(yī)生也救不了你！】
冰冷的絕望像藤蔓，纏繞著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媽媽坐在我旁邊，緊緊握著我的手。
她的手依舊冰涼，卻傳遞著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暖意。
她側(cè)著頭，一直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擔(dān)憂，恐懼，痛苦，還有一種……深深的、無法言說的悲傷。
車子匯入晚高峰的車流。
窗外是流動的霓虹，是喧囂的城市。
是那個曾經(jīng)熟悉、如今卻充滿無形惡意的“正?！笔澜?。
一個被彈幕詛咒、被宣告“人生結(jié)束”的人，在這個世界里，又該何去何從？
車子在車流中緩慢移動。
每一次紅燈的停頓，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密閉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卻放大了內(nèi)心的恐懼和那無聲的詛咒。
媽媽的手一直緊緊攥著我的手，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
仿佛一松開，我就會像一縷青煙般消散。
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我，里面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靠在冰冷的車窗上，閉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