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生疼。秦默睜開眼,看到自己穿著病號服躺在手術臺上,手腕被皮帶固定。頭頂無影燈的光圈里,林妍戴著口罩的臉忽遠忽近。
"腦波同步率85%,繼續(xù)維持。"她對著空氣說話,仿佛在給看不見的人下指令,"時空錨點穩(wěn)定劑再加5cc。"
針頭刺入頸動脈的瞬間,秦默眼前炸開無數(shù)記憶碎片:楚臨風的刀、銅鏡里的倒影、女尸指甲縫里的毒粉......這些畫面與手術室的天花板重疊在一起,像信號不良的投影儀。
"楚...臨風......"他艱難地擠出這個名字。
林妍的動作頓住了。她扯下口罩,露出左臉頰的疤痕——形狀竟與青銅鏡的裂痕一模一樣。"你見到他了?"她聲音發(fā)顫,"聽著,時辰閣在利用你重構(gòu)歷史,必須毀掉那些鏡子——"
警報聲突然響起。手術室的紅燈轉(zhuǎn)為刺眼的藍色,秦默感到身下的手術臺開始傾斜。林妍撲過來抓住他的衣領:"記??!楚臨風腰牌背面有......"
下墜感驟然加劇。秦默再次睜開眼時,正趴在衙門停尸房的青磚地上,半邊臉沾滿冰涼的血液。楚臨風單膝跪在他身旁,手中鋼刀橫架,擋住了一道劈向秦默的寒光。
"發(fā)什么呆!"捕頭一腳把他踹到驗尸臺下,"躲好!"
秦默蜷縮在臺底,看到三個黑衣人正在圍攻楚臨風。他們招式詭異,每次出劍都伴隨著銅鏡碎裂的脆響。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就像信號不穩(wěn)的全息投影。
懷中的青銅鏡碎片突然震動起來。秦默鬼使神差地將它貼上前額——剎那間,黑衣人的動作變得極其緩慢,他能看清每招每式的軌跡。更不可思議的是,死者紫鵑姑娘的尸體上方,浮現(xiàn)出半透明的虛影,正重復著死前七秒的動作:掙扎、抓撓喉嚨、最后指向窗外的月亮。
"未時方向!"秦默脫口而出。
楚臨風聞聲變招,鋼刀劃出完美的弧線,將最靠近窗戶的黑衣人攔腰斬斷。沒有鮮血噴濺,斷成兩截的身體化作青煙消散,只余一件空蕩蕩的黑袍飄落。
剩余兩名刺客突然停止攻擊。他們同步后退,從懷中取出銅鏡碎片按在眉心。秦默立刻感到頭痛欲裂——那兩塊碎片分明是他懷中鏡片的另外兩角!
"別看鏡子!"他撲向楚臨風,卻晚了一步。
捕頭的刀鋒已經(jīng)劈開其中一面銅鏡。鏡中迸發(fā)的強光里,浮現(xiàn)出林妍被鐵鏈鎖住的畫面。楚臨風如遭雷擊,刀勢頓時凝滯。黑衣人趁機將另一面鏡子按在他背上——捕頭的身體立刻變得半透明,皮膚下浮現(xiàn)出電路板似的紋路。
秦默抄起驗尸用的鐵鉤甩向房梁,油燈應聲而落?;鹧嬗|到灑落的酒精,瞬間在黑衣人與楚臨風之間筑起一道火墻。借著這個空隙,他拽起捕頭撞開后窗,跌進院中的荷花池。
冰涼的池水讓楚臨風恢復了神智。他反手抓住秦默衣領:"那女人是誰?為什么會在鏡子里?"
"我不知道......"秦默突然發(fā)現(xiàn)池水在變紅。不是血,而是無數(shù)細小的紅藻從他們衣服里滲出,在水面拼合成沙漏形狀。更詭異的是,這些藻類在月光下發(fā)出熒光,組成一行字:子時三刻,鏡湖。
楚臨風突然扯下腰牌塞給秦默:"看背面。"
銅牌內(nèi)側(cè)刻著微型星圖,中央是枚青銅鏡圖案。當秦默的手指碰到鏡面時,星圖突然開始旋轉(zhuǎn),投射出立體的光影——正是醉仙樓的立體結(jié)構(gòu)圖,在某個隱蔽角落標著紅點。
"三年前那個番邦郎中留下的。"楚臨風聲音沙啞,"他說當遇到能看懂這圖的人......"
話未說完,荷花池的水突然沸騰起來。紅藻凝聚成無數(shù)細針,向他們周身要穴刺來。秦默本能地舉起腰牌抵擋,銅鏡圖案突然射出強光,將紅藻盡數(shù)蒸發(fā)。
光柱中浮現(xiàn)出林妍的虛影:"秦默,聽好!時辰閣在用尸體做時空錨點,你必須......"
虛影突然扭曲。秦默感到后心一涼,低頭看見半截劍尖從胸口冒出。身后,第三個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劍刃上沾著的不是血,而是閃爍的青銅色液體。
"終于抓到你了,第7號實驗體。"黑衣人在他耳邊低語,"林博士違規(guī)給你植入的記憶,該清除了。"
楚臨風的刀光斬過黑衣人脖頸,但為時已晚。秦默感到意識開始模糊,最后的視線里,捕頭撕開衣襟,露出心口嵌著的青銅鏡碎片——那形狀,正好能補全他懷中的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