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捂著圓挺的肚子,在我大婚當(dāng)日淚眼朦朧的來找我。
爹爹彌留之際將我托付給他曾經(jīng)救助過的皇城陳家小少爺陳季青。那陳季青眼高于頂,
或許十分厭惡我爹那般攜恩圖報(bào)的人,所以時(shí)常斜著眼睛瞧我。我其實(shí)也不想留在皇城,
畢竟我養(yǎng)在小城的少年好吃懶做,我走的這半年也不知找沒找別的人養(yǎng)著他。
1這是我第四次被陳季青抓回來,面前的人又是那副嘴臉,
低頭看我像是看一件甩不掉的垃圾一樣。「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爹護(hù)你一年,
便不會叫你出這皇城?!刮矣行怵H,嘆氣,大咧咧往離自己最近的木椅上一癱,
「我有急事?!刮医o林臨寄的信他一封都沒回,我害怕他出了事,
雖說他那樣貌在哪里都有人養(yǎng)著護(hù)著,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起碼該給我回封信才是。
陳季青沒問我有什么急事,一言不發(fā),站了一會兒甩了甩袖子扭頭就走,我嘆著氣去照鏡子,
照見一張相貌平平的臉更加憂愁。這陳府的每個(gè)人都認(rèn)得我,在背后叫我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
我有些泄氣。在我的小城我那走了的爹爹好歹算個(gè)地頭蛇,雖說我長相一般,
但家中有些小錢,還沒受過這么多白眼。也還剩半年而已,那么長時(shí)間都過來了,
還差這半年嗎?我給自己打氣,等我回了小城,就去找林臨,
每日還是過著美少年在懷的日子。自我催眠之后我便開懷了些,
美滋滋的跑去找我在陳府唯一的朋友,陳季青身邊的貼身丫鬟小年。小年長得美,人也溫柔,
時(shí)常同我聊天解悶,還會給我?guī)Щ食堑暮贸缘?,對了,還幫我寄信。「沒有回信呢?!?/p>
小年攤開手,我擺手,「我這次不是來要回信的?!刮野炎约簞耖_了。小年身上香香的,
我湊過去,看她手里正在疊的衣服?!干贍?shù)囊路?,這是絲綢料子,
往后替少爺挑衣服要挑藍(lán)色,少爺喜歡……」小年越說越離譜,我打斷她,「你知道就成,
我又不是伺候他的,他喜歡藍(lán)的還是紅的與我無關(guān)。」「那不對。」
小年突然停下疊衣服的動作看向我,那雙眼睛里滿滿的笑意,「你可是要和少爺成親的?!?/p>
2成親?我后退幾步擺手,「好姐姐你可別拿我開玩笑。」陳季青那樣的人,怎會和我成親,
從我進(jìn)府開始,他都沒拿正眼看過我?!改氵€不知道?少爺前幾日跟老爺說他非你不娶?!?/p>
小年的話讓我當(dāng)晚就做了噩夢,夢見自己下半輩子同那陳季青一起生活,
到死都沒得他一個(gè)正眼,連成親時(shí)他都將我一個(gè)人扔在偏房中。就這么昏昏沉沉的過了一夜,
第二日我的健康體魄竟然生了大病,躺在床上后背直冒冷汗。小年帶著一人進(jìn)來,
那人身形瘦弱,皮膚又白,我恍惚看見林臨一般。「林臨?!?/p>
我握著來人有些冰的手就往臉上貼,「你怎么不給我回信,是不是找了別的人養(yǎng)著你?!?/p>
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卻被一只手拽住了手腕,猛地一扯。我順著那只手往上看,
看見了面色發(fā)青的陳季青,我從那人的嘴巴里聽見了成何體統(tǒng)四個(gè)字,
這大半年的委屈便再也憋不住。我哭的昏天黑地,不管不顧,邊哭邊讓他放我回去,
不要再管我死活,我爹爹根本沒什么仇家,送我過來就是想攀附上陳府罷了。
我那死腦筋的爹總是看我太順眼,到底是什么給了他自信能攀上陳家呢?!搁]嘴?!?/p>
我的嘴巴被陳季青捂住,我胡亂抹了把眼淚,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其他人早就出去了。
陳季青面色實(shí)在不好,我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剛準(zhǔn)備說話就被他另一只手上的熱帕子糊了滿臉,接著便是十分嫌棄的真丑兩個(gè)字。
3我被陳季青十分粗暴的用熱帕子擦了臉,擦完又想起什么一樣從懷里掏出個(gè)玉佩扔過來。
那玉佩綠的透徹,背后刻著臨字,是我送給林臨的玉佩?!赣腥藖碚椅伊??」我探頭往外瞧,
剛準(zhǔn)備站起身便聽見陳季青說是有人寄信來?!附o你?!龟惣厩嗳舆^來一封信,
「這玉佩隨著信件一同寄來的,是你心心念念的什么臨。」我慌不迭的打開,
卻見那信紙上寫滿了歉意,我眼前一陣發(fā)黑,盯著最后‘不復(fù)相見’四個(gè)字手也開始發(fā)抖。
「我不信?!刮已鲱^看過去,陳季青站在原地?cái)[弄著自己的袖子,聞言彎了彎嘴角,
一瞬又將那嘴角扯平?!缸屛一厝??!刮乙欢亲踊穑?/p>
想回去大聲質(zhì)問林臨那個(gè)沒良心的小白臉,我要斥責(zé)他……斥責(zé)……斥責(zé)什么呢。
林臨那般的樣貌,什么樣的人找不著,多的是人愿意哄著他,可是我將他困在身邊整整兩年。
林臨對我百依百順,但也不過是他想好好活著,過上好日子。我有些泄氣,爹爹不在了,
林臨也不在宅子里等著我了,那個(gè)小城還是我的家鄉(xiāng)嗎?陳季青似乎猜到了信件里有什么,
突然伸手過來拿走我手里的信?!覆婚_心的東西就不要再看?!刮遗ゎ^背對他,
心里煩躁更甚?!改憧梢砸恢绷粼陉惣?,把這里當(dāng)作你的家?!?/p>
陳季青突然出聲將我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身狐疑看過去?!改阍趺粗牢以谙胧裁??」
難不成他會讀心術(shù),像話本子里那樣,那我見他一面罵他一次豈不是……我后背開始冒冷汗,
不自覺開始咬嘴唇。「你心中想什么都寫在臉上?!龟惣厩嗟淖旖怯珠_始往上彎,
我看著有些瘆得慌,抖了抖肩膀就往床上躺?!肝乙X了,你回去吧?!?/p>
我背對著他閉上眼睛,聽到關(guān)門聲才轉(zhuǎn)身過去撿起被揉成一團(tuán)的信仔細(xì)看了兩遍。
看來看去猛地坐起身,想起了林臨教我的藏頭詩,開頭的字連起來的話就是—等小姐回來!
4我又生龍活虎,每日纏著小年讓她給我講些奇聞逸事,
只是慢慢發(fā)現(xiàn)她講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同一個(gè)主人公陳季青,我便不想再聽。
「你都講了好幾日他如何聰慧如何堅(jiān)毅了?!刮译p手捂住耳朵有些煩躁,
我并不想聽見陳季青的名字。「小姐不喜歡少爺,是因?yàn)槟俏涣止訂??」小年長得太美,
此時(shí)正撐著頭看我,窗外的光灑在她臉上實(shí)在讓人很難不喜歡?!敢膊皇恰!?/p>
我嘆口氣站了起來,「我不喜歡別人總是那般高傲的看著我,你家公子看我的眼神,
總讓我想起我娘看我的眼神?!剐∧暌荒樕钏嫉臉幼幼屛矣行o奈,「是嫌棄,我娘嫌棄我。
」嫌棄我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嫌棄我滿身匪氣?!缚蓳?jù)我所知?!?/p>
小年拉住我的手讓我坐在了她身邊,「少爺不僅不嫌棄小姐,還喜歡小姐。」
我很想告訴她大概是她知道的消息有誤,自我進(jìn)了陳府,陳季青就對我萬般嫌棄,
要不府中的下人怎么能都一起嫌棄我。「算了吧。」
我垂下腦袋看了眼自己身上起了球的衣裳搖頭,「要說長相,你同他最配;要說家世,
皇城里不缺貴女……」反正別來沾邊,我還是喜歡林臨那般善解人意的男子,
總是包容我討好我,時(shí)??滟澪摇N矣行┿皭?,一瞬又直起身子雙眼發(fā)光,「小年,
我同你講講林臨吧?!狗凑矝]事情可做,不如找人說說話?!肝襾淼恼?,讓我也聽聽。」
門口的人逆光站著,幽靈一般,我一驚下意識拉平了嘴角,這人走路沒聲音的。
5一時(shí)間尷尬彌漫,小年站到了陳季青背后,留我一個(gè)人站在照不著光的地方。
「怎么不說了?!龟惣厩嘞蚯白吡艘徊?,「你養(yǎng)在春城的小白臉早就被別人買了去,
你猜猜他現(xiàn)在又在誰的懷里?!刮业纱笱劬此?/p>
不太明白平日里裝模作樣的的陳季青怎么會說出這種話?!富蛟S你還不知道,
當(dāng)初你爹將你送進(jìn)陳府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在這待上一年,而是同陳家結(jié)親?!?/p>
陳季青一堵墻一樣站在我面前,我有些窒息,捂著胸口慢慢順著桌子往下滑?!父改钢?,
媒妁之言。」陳季青長嘆口氣對我伸出了手,蠱惑一般又開口,「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我會對你好。」眼看我的手就要搭上去,門外突然有人急匆匆闖進(jìn)來在陳季青耳邊說了句話,
陳季青面色突然發(fā)青,吐出找死兩個(gè)字就扭頭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吩咐小年把我照顧好。
小年彎了眼睛湊過來,「小姐,只要少爺愿意,你與他便是最般配不過的?!?/p>
或是陳季青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從后院出去的時(shí)候府里便沒人再一副刻薄樣子對著我,
甚至幾個(gè)眼熟的還停下給我行了個(gè)禮。珠寶送進(jìn)來的時(shí)候是七日后,
小年喜氣洋洋的跟在一臉平靜的陳季青身后,見了我提高了聲音說恭喜恭喜,
好像來提親的不是陳季青而是她。「我爹七日后回來,我想盡快完婚,你意下如何?!?/p>
陳季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像是在下通知?!肝也幌矚g你?!箾]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陳季青那張臉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我看著他的左手攥緊又松開,
最后和顏悅色問我喜歡誰。反正不喜歡你,這句話我自然不敢說出口,
沉默著低頭看鞋面上的荷花?!肝氖妗!龟惣厩嗤蝗欢紫聛硌鲆曋?,「我答應(yīng)你,
成了親不會管著你,到那時(shí)你想接誰進(jìn)陳府都行。」6我不是傻子,陳季青應(yīng)該沒有綠帽癖,
我看了眼周圍的人,「你能讓他們先出去嗎。」等到人清完我深吸口氣,
直視那雙有些銳利的眼睛開了口,「你可以直接說你的目的。」
我從小就知道每個(gè)人都有他的目的,
他們知恩圖報(bào)的高尚品德被皇城人人所知;那陳季青偏偏要如此著急的娶我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看著面前人目光閃爍,頓了一瞬之后突然笑了起來,「文舒,你就不信我真的喜歡你?」
喜歡我?我才不信,陳季青身邊愛慕他的不在少數(shù),可他連妾都沒納過,
獨(dú)獨(dú)喜歡我一個(gè)鄉(xiāng)野丫頭?「很奇怪嗎?」陳季青站起來,目光柔和了些,「你活潑單純,
性子與我互補(bǔ),我喜歡你。」我的胳膊突然冒出些雞皮疙瘩,抖了抖身子跺了跺腳,
「你看我像傻子嗎?」我無意和陳季青這種老狐貍周旋,開門見山,「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我就一條要求,讓我回春城一趟。」「你看我像傻子?你回去之后會不會躲起來,
我如何信你?!埂改俏覀兙秃闹!刮覛夤墓淖拢a(bǔ)上后半句,「反正一年之期一到,
你再關(guān)著我,我便是報(bào)官也要……」「林臨死了?!?/p>
陳季青的四個(gè)字平地驚雷一般將我炸了個(gè)外焦里嫩,我一度懷疑自己幻聽。
「你日思夜想的小白臉?biāo)懒?,要去看他嗎??按照陳季青的說法,
林臨在我走后投奔了別人,被男主人發(fā)現(xiàn)抓去沉了井。「他是奴籍,
我們成了親我會安排他下葬,就是不知道他的尸體等不等得了。」陳季青在威脅我,
我有些惱卻無從惱起,繼而那情緒轉(zhuǎn)化成莫名的委屈,我爹爹死了,宅子里沒了人,
或許已經(jīng)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收了去……或是見我遲遲不說話,陳季青又蠱惑一般開口,
「文舒,我會包容你的一切。」「好?!刮姨ь^看他答應(yīng)了下來,
我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盤。陳家老爺專門從休養(yǎng)的小鎮(zhèn)子上回來,
樂樂呵呵的握著我的手說他終于看到了這一天。和陳季青成親當(dāng)天突然下起了大雪,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蓋住了府上最大的那個(gè)喜字。我被小年攙著跨過了火盆,
視線里便出現(xiàn)了一只修長的手,我遲疑了一下將手放上去?!敢话萏斓亍?/p>
主事先生嗓音尖銳的很,拉著我的那只手似乎收緊了些,
話本子上這個(gè)時(shí)候應(yīng)該有個(gè)人來劫親才是,我漫無目的的想著,緊接著就聽見門口的吵鬧聲,
最后那聲十分熟悉的姐姐二字就那么傳進(jìn)了我的耳朵。我伸手扯掉蓋頭,同滿臉淚痕,
被家丁拉住的林臨對上了目光。那張臉還是那么惹人心疼,鼻頭眼眶都紅的很,
漫天的雪落在他單薄的衣衫上,再往下是大的十分不正常的肚子……8這成了突發(fā)事件,
陳季青的臉色鐵青,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鉗子一般。「你騙我。」我瞪過去,
陳老爺似乎對這場面有些摸不著頭腦,微微顫顫的站起身就要開口。陳季青冷笑,「可惜了,
本來今日是他的忌日?!刮颐偷厣攘岁惣厩嘁话驼?,他下意識抬起手,
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下。我掙脫束縛跑到林臨面前問他怎么了?!附憬恪?/p>
林臨繃不住一般大哭起來,邊哭邊指著陳季青控訴,「他……他要?dú)⑽摇!埂膏嵨氖?。?/p>
陳季青站在門廳處隔著大雪朝我看過來,「你不同我成婚,便沒有活著的路了。」
我抓著林臨冰涼的手沒說話,陳季青知道,知道我爹的死是因?yàn)榈米锪素┫嗟娜耍?/p>
可我……可我不覺得我爹有錯處。分明是丞相貪污,讓我爹做惡人,還要鄭家滅門,
我爹是為了我……林臨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另一只手包裹住了我的手小聲安慰,
「別怕?!龟惣野盐液土峙R關(guān)了起來,我皺眉去看他的肚子,
林臨伸手摸了下苦笑著說他一路來了皇城,卻被陳家的人抓起來。「他逼我寫下信件,
我只是想見姐姐一眼。」「你的肚子……」「得了病了,大夫說治不好了,
我想在死前見姐姐一面?!沽峙R臉上手臂上都是傷,那樣一個(gè)愛美的男子,
如今跟個(gè)乞丐一般邋遢。我伸手抱住他,小心拍了拍他的背,
一會兒便聽見他的呼吸聲放緩了些,睡著了?!感〗?。」是小年的聲音,她推進(jìn)來一方食盒,
「小姐餓了吧,別擔(dān)心,少爺只是在氣頭上……」我瞥了一眼食盒里的吃食,
又抬眼去看小洞里小年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小年,你喜歡陳季青,
為什么不動手殺了我。」9小年十分厭惡我這件事情,我前幾日才知道。
我不小心看見她狠狠擦著被我牽過的手,嘴里罵著賤人。「殺人會被抓起來的?!?/p>
小年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漠,說完便走遠(yuǎn)。陳季青第二日天剛亮便來了,
他拽著我的胳膊往外走,驚動了昏睡著的林臨。林臨著急了便上手來抓陳季青的腿,
被他一腳踹開,倒在角落半晌沒動?!噶峙R!」我叫他,那少年咳嗽了兩聲,好歹動了幾下,
萬幸,還活著?!阜砰_我,放開我!」我不要命一樣掙扎起來,
手摸到什么便用了大力氣去撓去掰?!肝业懒恕!龟惣厩嗝婺开b獰,「只要我們成了親,
他就能熬下去,你為什么……」我慢慢將事情串了起來,想明白之后又覺得很可笑,
我是陳老爺續(xù)命的?如何去續(xù),進(jìn)了陳府之后讓人日日吃我肉飲我血?
我一走神便被陳季青鉆了空子拉去了祠堂。祠堂正中間擺了口大棺材,
陳季青拖著我去到棺材旁,按住我的脖子往棺材里按。我和面色發(fā)青的陳老爺對上了眼,
死不瞑目。我渾身發(fā)冷,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開抓著我脖子的那只手,反身就是一巴掌。
陳季青似乎沒料到我會掙開他的手,更沒料到我還能打他一巴掌,竟然站在原地一時(shí)沒動彈。
「誰的死都跟我沒關(guān)系。」我深呼吸幾下接著大叫,「都是你們自己的命數(shù)。」
我大叫著往外跑,幾個(gè)侍從攔住我,我大笑著脫下鞋子往他們身上扔,
幾人面露難色看向陳季青。陳季青面色也開始發(fā)青,半晌吐出兩個(gè)字,「她瘋了,
送去城外瘋牢里?!汞偫?,關(guān)押瘋子和十惡不赦之人的監(jiān)獄。10陰冷,
潮濕……我抱著膝蓋蹲在角落,偶爾有人的大笑或是尖叫聲傳進(jìn)我的耳朵里。
陳季青第三日才來找我,身后依舊跟著小年。我抬頭看了眼小年臉上的巴掌印抿了抿嘴。
「你爹救我時(shí)逼迫陳家立了誓言,若是有人悔婚便不得好死?!?/p>
「所以你覺得你爹的死是因?yàn)槭难??」我冷笑,「人人都說陳家大公子聰慧無比,
如今看來不過是個(gè)糊涂腦袋?!龟惣厩噙€是那個(gè)萬年不變的表情,如今我沒心情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