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安煩躁地抽出了根煙,在門口抽了起來,猛吸了一口以后,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因?yàn)椴幌胱屔騾捖犚?,就跑到了陽臺去。
眼睛都咳紅了,他的腦袋里有一個想法,他是不是應(yīng)該放下江聿風(fēng)了,聿風(fēng)會不會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仔細(xì)回憶他們大學(xué)的時候,好像都是自己纏著江聿風(fēng),對方也沒有說過喜歡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陸今安開始嘗試勸自己放下,不要執(zhí)著了,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可他真的不想要這么痛苦了。
一整天,陸今安的心思都沒有在工作上,開會的時候也一直在走神,他的心里和腦袋都是亂的。
晚上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厭已經(jīng)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了,桌子上也擺著熱乎乎的飯菜。
自己一踏進(jìn)去的時候,沈厭的眼神就從電視移到了他的身上,這一刻,他覺得很滿足,這樣子才是真正的家。
下班回家,無論有多累,都有一個人在等著自己,沈厭的存在,讓自己明白,自己不是一個人,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有所被觸動。
“把電視關(guān)了,過來吃飯吧?!标懡癜驳恼Z氣是有一些生硬的,他不知道該怎么跟沈厭相處,自從沈厭來到他這里以后,兩人好像很少這么親近過。
沈厭才把電視關(guān)掉,坐到離陸今安最遠(yuǎn)的位置,這樣才更有安全感一點(diǎn)。
沈厭不是對陸今安才這樣的,他跟每一個人吃飯都喜歡這樣。
他心里有一個陰影,一個抹不掉的陰影,所以他不喜歡離別人太近。
整個過程,沈厭就沒有抬過頭來,他的腦袋都快低到飯碗里了,也很少夾菜,就是數(shù)著自己碗里的飯,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陸今安一直偷偷抬頭看沈厭,想說點(diǎn)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說什么。
“沈厭,抬起頭來,你的教養(yǎng)呢?哪有人吃飯跟你一樣,坐都坐不直?!焙貌蝗菀揍j釀出一句話,可一出口就是傷人的話,陸今安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沈厭立馬把頭抬了起來,腰挺得很直,但由于腰上和背上的傷,他明顯感覺到不適,但還是什么也沒有說,依舊埋頭苦吃。
意識到自己不會說話的陸今安也不說了,眼神依舊落在沈厭的身上,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真的會吃人嗎?為什么只要自己在,沈厭就不愿意夾一下餐桌上的菜呢?
陸今安從來都沒有覺得一頓飯,可以吃的這么的憋屈。
晚上的時候,沈厭就恪盡職守的給陸今安彈上一曲,曲子是江聿風(fēng)最喜歡彈的,也是陸今安最喜歡聽的,但是給人的感覺確實(shí)是不一樣的。
沈厭一直都在看譜,證明他是第一次彈,可是他的手指卻能很好的控制鋼琴每一個音的輕重緩急,使這首曲子的音色完全變了一個樣,但卻更動聽,更舒緩。
聽沈厭彈的時候,陸今安有一種很舒暢的感覺,像是坐在小小的竹筏上,卷起褲腳,將自己的腳放在漓江水里,有一陣涼意涌上心頭。
所有的煩惱都會在此刻煙消云散。
可江聿風(fēng)彈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的,他很功利,也很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負(fù),他彈曲子的時候,很著急,也很少代入自己的感覺。
即使聽過很多遍,陸今安每一次聽得時候,內(nèi)心都沒有什么波瀾。
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rèn),沈厭很有天賦,如果能的到良好的教育,他會比江聿風(fēng)更加的優(yōu)秀,更加的萬眾矚目。
在第一首結(jié)束的時候,沈厭才動了動快要痛死的肩膀。
“你的鋼琴是誰教你的?學(xué)了多久了?”這么好的天賦,陸今安不想看著對方放棄。
“沒有人教我,也沒有人愿意教我,這是我模仿的彈的。”
“繼續(xù)彈這一首就行,我會考慮給你找一個老師的?!标懡癜残睦镆呀?jīng)有人選了,他偷偷地拿出手機(jī),將這一段聲音錄了起來。
他準(zhǔn)備給沈厭找最有名的鋼琴專家,也就是這首曲子的作者,是一個很愛人才的人,所有鋼琴家的夢想就是成為他的學(xué)生。
包括江聿風(fēng),只是沒有被選上而已,對方真的很嚴(yán)格。
江聿風(fēng)出國進(jìn)修也是為了能做威尼爾教授的學(xué)生。
但不知為什么,陸今安覺得沈厭會被看上的。
將這一段音頻通過郵箱發(fā)給了威尼爾教授,并留下了自己的電話。
這樣做以后,陸今安才覺得愧疚會少一點(diǎn)。
果然在第二天的時候,威爾尼教授就給陸今安打電話了。
“陸先生,我能見見彈我這首曲子的人嗎?”語氣里的激動之意是藏不住的,他對這個彈曲子的人真的相當(dāng)敢興趣。
他自認(rèn)為聽過無數(shù)的人彈曲子,卻沒有聽到有人能把這首曲子彈得這么美。
“威爾尼教授,這是他的榮幸,我這就帶著他去美院找你?!标懡癜彩侵缹Ψ绞莻€急性子的,可沒有想到會這么的著急。
“好好,我在這里等著你們。”明明已經(jīng)快70歲了,可聲音聽起來依舊是那么的硬朗。
助手看著自家教授坐立不安的樣子,也很好奇對方是什么樣的人物,才會讓一個選學(xué)生選了很多年的教授,真正動了收學(xué)生的念想。
坐在車子上的沈厭,困得眼睛都睜不起來了,他不明白陸今安大早上不上班的,要帶自己去哪里?
不過他也懶得問。
下車的時候,看到沈厭那個要死不死的模樣,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從門口的飲料機(jī)中,拿出一瓶冰到不行的可樂就捂在沈厭的臉上。
“好冰啊?!彼查g清醒了過來。
“清醒點(diǎn)了吧,我是帶你來見一個人的,做人要有禮貌,不要以一副睡不醒的模樣去見長輩,自己拿著,捂一下。”陸今安就搞不明白了,這個人跟豬一樣,每天都睡那么的多,卻還是那么的能睡。
沈厭從陸今安的手里就接過了那一瓶可樂,他的確變懶了,以前都沒有什么時間睡覺,現(xiàn)在一有時間,就只想著睡覺。
不過當(dāng)走進(jìn)美院,見到那位的得高望重的人時,沈厭瞬間就清醒了過來,這個可是鋼琴界里的神,鋼琴家追求一生的高度。
那雙眼睛閃著純真和熱情,跟鉆石一樣。
威爾尼教授這才明白為什么這個孩子會彈出那么動聽的旋律了,因?yàn)閷Ψ降难劾锔揪蜎]有雜質(zhì),他有的是對這個世界,對鋼琴最本真的理解,人畜無害。
“小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合奏一曲?!敝潭急粐樕盗耍唤麘岩山淌谑遣皇潜粖Z舍了。
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從來都只有別人邀請他,哪有教授邀請人的,還要問愿不愿意,是個人都不會拒絕。
“是晚輩的榮幸?!鄙騾捰X得自己應(yīng)該是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運(yùn)氣,才能得到一個這樣的機(jī)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