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細碎的雪花,呼嘯著掠過玄鐵關外的荒原。暮色中,一個少年正蹲在城墻垛口處,專注地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他身上穿著厚實的狼皮襖,背上斜挎著一柄青鋼短刀,十來歲的年紀,眉眼間已初顯英氣。這便是玄鐵關守將鐵青山之子鐵戰(zhàn)。
"少爺,該回去了。夫人讓您早些回府用膳。"身后傳來老仆劉安的聲音。
鐵戰(zhàn)卻不為所動,繼續(xù)凝視著遠方,"劉叔,你說那些游牧部落為什么總是要南下劫掠?這片草原這樣大,難道還養(yǎng)不活他們嗎?"
劉安嘆了口氣,在少年身邊蹲下,"這事說來話長。草原上的日子哪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風調雨順時還好,一旦遇上了災年,牛羊死傷慘重,部落就會面臨生存危機。再加上各部落之間明爭暗斗,弱小的部落被擠壓到貧瘠之地,自然就把主意打到我們這邊來了。"
鐵戰(zhàn)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從小在邊關長大,耳濡目染間對這片土地上的恩怨已有了幾分了解。父親常說,身為邊軍統(tǒng)帥,既要懂得用兵,更要明白敵人為何而戰(zhàn)。
"可我聽說,現在草原上有個叫鐵木真的,正在統(tǒng)一各個部落。要是真讓他成功了,會不會反而對我們更不利?"鐵戰(zhàn)問道。這些日子他經常聽到父親和幕僚們討論此事。
劉安臉色一變,連忙四下張望,見無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音道:"少爺慎言。這些事還是少議論為好。"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鐵戰(zhàn)立即站起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只見一隊騎兵從西北方向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他父親鐵青山。
"開城門!"城頭守軍高聲呼喊。片刻后,鐵青山一行人已經進了城。
鐵戰(zhàn)快步下了城墻,正要去找父親,卻見父親身邊跟著幾個陌生面孔。那些人穿著華貴,舉止倨傲,顯然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鐵青山和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匆匆朝著將軍府的方向去了。
"劉叔,那些人是誰?"鐵戰(zhàn)壓低聲音問道。
"是兵部的周侍郎一行人。"劉安面色凝重,"這些日子朝廷派來的官員越來越多,怕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少爺,咱們還是快些回府吧。"
回到將軍府,鐵戰(zhàn)卻沒有直接去正廳。他輕車熟路地繞到后院的一處偏房,輕輕推開了門。房間里,一位錦衣婦人正在教導幾個丫鬟繡花。這是鐵戰(zhàn)的母親林氏,出身江南林家,雖遠嫁塞外,卻始終保持著江南貴婦的優(yōu)雅氣度。
"戰(zhàn)兒回來了?"林氏抬頭看見兒子,眼中流露出慈愛之色,"怎么又去城頭了?這么冷的天。"
"母親,父親他們回來了,還帶著朝廷來的官員。"鐵戰(zhàn)坐到母親身邊,"他們是來做什么的?"
林氏手中的繡針頓了頓,"朝廷的事,我們不便多問。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習武讀書,將來才能繼承你父親的位置,守衛(wèi)這片邊關。"
鐵戰(zhàn)點點頭,卻見母親的目光落在他背后的短刀上,"這刀..."
"是父親讓我隨身佩戴的。"鐵戰(zhàn)急忙解釋,"他說現在局勢不穩(wěn),讓我多加小心。"
林氏露出一絲憂慮的神色,隨即又笑道:"你父親說得對。不過用刀之道,貴在明理。江湖上有句話叫'七刀斷魂',每一刀都有其深意。等你大些,我再細細教你。"
鐵戰(zhàn)似懂非懂地點頭。他知道母親出身的林家在江南也是名門望族,據說家傳有一套獨特的刀法,只是母親從來不愿多談。
夜幕降臨,將軍府燈火通明。鐵戰(zhàn)悄悄來到書房外,隱約聽見父親和幾個幕僚的談話聲。
"...草原各部已經開始大規(guī)模集結..."
"...邊境哨站傳來消息,有異族細作潛入..."
"...朝廷那邊的態(tài)度曖昧..."
鐵戰(zhàn)聽得心驚肉跳。他知道邊關向來不太平,但近來的氣氛確實比往常更加緊張。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后。
"少爺,夫人請您過去。"是劉安。
鐵戰(zhàn)只好跟著劉安離開。路上,他忍不住問道:"劉叔,你說我們真的會有危險嗎?"
劉安沉默片刻,"少爺,您記住。在這邊關之地,刀不離身,才能保命。不過您也不必太過擔心,有將軍和夫人在,定然不會有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鐵戰(zhàn)卻遲遲無法入睡。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黑暗中若隱若現的篝火,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不安。在這個看似平靜的雪夜里,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陰影正在悄然逼近。
第二天一早,鐵戰(zhàn)照例去校場習武。這些年來,父親對他的武藝要求極為嚴格。除了基本的刀法劍術,還要學習騎射。今天負責指導他的是副將張遠,一位在邊軍中服役二十余年的老將。
"少爺,今天咱們練習騎射。"張遠牽來一匹棗紅馬,"記住,在草原上作戰(zhàn),騎術比刀法更重要。"
鐵戰(zhàn)翻身上馬,取過張遠遞來的弓箭。這套弓箭是父親特意為他打造的,比尋常的要小一些,但韌性十足。經過幾年的訓練,鐵戰(zhàn)的騎射水平已經頗為出色。
"好!"看著鐵戰(zhàn)一箭正中靶心,張遠滿意地點頭,"少爺天資聰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就在這時,城頭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號角聲。張遠臉色驟變,"不好!這是發(fā)現敵情的信號!"
鐵戰(zhàn)勒住馬頭,只見城頭上士兵來回奔走,顯得異常慌亂。遠處的天際線上,似乎有大隊人馬正在移動。
"少爺快回府!"張遠一把拉過鐵戰(zhàn)的馬韁,"我去城頭看看情況。"
回到將軍府,鐵戰(zhàn)發(fā)現府中已是一片緊張氣氛。下人們神色慌張地來回奔走,院子里堆滿了兵器和糧食。他剛要去找父親,卻被母親攔住。
"戰(zhàn)兒,跟我來。"林氏拉著他快步走向后院的密室。這個密室鐵戰(zhàn)從小就知道,但從未進去過。
密室中點著長明燈,四壁擺滿了書架。林氏走到一處暗格前,取出一個包裹嚴實的木匣。"這是我們林家祖?zhèn)鞯钠邭⒌兜洌涊d了絕世刀法。我本想等你大些再傳給你,但現在看來..."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鐵戰(zhàn)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失態(tài),心中不由得一陣發(fā)慌。
"母親..."
"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活下去。"林氏緊緊握住兒子的手,"你是鐵家的獨子,更是林家在北方的血脈。這七殺刀典關系重大,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劉安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
"夫人!不好了!城外發(fā)現大股敵軍,至少有十萬人馬!朝廷派來的那些官員...好像..."
林氏臉色煞白,"果然如此!戰(zhàn)兒,快隨我來!"
他們剛走出密室,遠處已經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鐵戰(zhàn)這才意識到,那個他從小生長的和平年代,在這一刻轟然倒塌。而這,僅僅是他命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