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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穢塵繡山河 圖圖夢境 101362 字 2025-06-19 09: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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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那種能從骨頭縫里滲出來、凍得人靈魂都在冰碴子上磨礪的寒冷。地氣混著文卷庫深處積攢了幾十年的腐紙濕冷,如同陰鬼的舌頭,舔舐著季殊蜷縮在草席上的身體每一寸暴露的肌膚。他半裹著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襖,身體控制不住地篩糠般顫抖。左邊肩胛下方那片潰爛的皮肉深處,木刺引起的腫脹似乎已經(jīng)突破了某個界限,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臟的搏動,那潰爛中心處就仿佛有什么堅硬滾燙的東西在瘋狂地頂撞、碾磨!每一次細微的抽搐都牽扯著無數(shù)神經(jīng)撕裂般劇痛,膿血混合著黃綠色粘液混雜著厚厚的黑色藥膏,浸透了破襖后背的大塊區(qū)域,散發(fā)出一種甜膩中帶著血腥惡臭的腐爛氣息。低燒燒灼著他的臟腑,喉嚨里像是被粗糲的砂紙反復(fù)摩擦,干渴到裂開,每一次吞咽都拉扯著疼痛。神志在灼燒和劇痛的邊界線上昏沉漂浮,視線里飛舞著五彩的亂影和旋轉(zhuǎn)的黑暗。

就在這時,雜沓沉重的腳步踏碎了文卷庫死一般的寂靜。魏老八那張因寒冷而更加陰沉、覆蓋著油膩反光的橫臉出現(xiàn)在庫房門口的陰影里,身后跟著兩個垂著眼皮、但體格明顯壯實許多的小火者。

“小殊子!”魏老八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棄和一種例行公事般的冰冷,“滾出來!王公公要見你!”

季殊渾濁渙散的眼珠艱難地轉(zhuǎn)動了一下,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聚焦到門口那幾個人影上。喉嚨里發(fā)出幾聲模糊的嘶啞氣音,身體試圖掙扎著爬起,左臂剛支撐地面,肩胛處的劇痛便如閃電般撕裂而下!他發(fā)出一聲扭曲的抽吸,整個人又重重歪倒下去,牽扯到傷處,又是一陣痙攣般的顫抖。

“廢物!”魏老八鼻腔里冷哼一聲,朝身后那兩個小火者努了努嘴。兩個壯實內(nèi)侍面無表情地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季殊的雙臂,將他幾乎從地面上提溜了起來!動作間毫不顧忌他肩胛下方那片可怕的潰爛!

“呃……唔……”

季殊身體猛地繃緊,喉嚨里爆發(fā)出被噎住的慘嚎!身體如離水的魚般劇烈彈動掙扎!左臂那處潰爛像是一個被撕開引線的炸彈,瞬間爆開了!粘稠滾燙的膿液混合著大量的黑血和碎腐肉,如同決堤的污穢洪流,猛地噴射涌出!刺鼻到令人作嘔的腥臭熱浪瞬間彌漫開來!膿血甚至濺到了近前的一個小火者手臂上!

“啊——!”那小火者猝不及防,只覺得手臂上一片滾燙腥膻,驚得猛然后退,臉色瞬間煞白!看著自己手上那黃綠黑紅混雜的污穢膿血,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著,強忍住干嘔的欲望。

“混賬東西!”魏老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惡臭噴濺逼得連退兩步,原本冰冷的臉龐因暴怒和生理性的厭惡而扭曲起來!他惡狠狠地瞪著季殊,眼神像是要將這具腐臭的軀殼立刻挫骨揚灰!“拖走!立刻!馬上給咱家拖走!別污了公公的眼!”

季殊被那兩個壯實內(nèi)侍幾乎是半抬半拖地架出了霉臭逼人的庫房。冰冷的寒風(fēng)如同冰刀般刮在他暴露在破襖外的傷口和臉頰上,刺得他短暫一個激靈,混沌的神智似乎被凍得清醒了一絲絲。他僵硬地、努力地轉(zhuǎn)動眼珠,目光掠過直殿監(jiān)內(nèi)庭小院通往主事簽押房那條熟悉的、被寒風(fēng)吹得光潔冰冷的青石路徑。就在他的身體被粗暴地拖拽著經(jīng)過那條路徑旁一處低矮的灌木叢時,他的視線凝固了。

灌木叢根部厚厚的凍土層邊緣,幾根早已失去水分的枯枝下,一小片深色濕潤粘稠的痕跡,如同丑陋的傷疤印在灰白色的寒霜之上!那痕跡帶著一種極其詭異的深褐紅色,邊緣凝結(jié)著少許細碎的冰晶——正是前幾日他腕上傷口被魏老八指甲劃破時飛濺的膿血凝結(jié)之處!

寒意,比隆冬的風(fēng)更刺骨百倍,瞬間攫住了季殊的心臟!

那點膿血殘痕…在魏老八那晚發(fā)作之前…就在那里!自己這具散發(fā)著絕望腐爛氣息的軀殼,如同一個移動的標(biāo)記,早已被暴露在有心人…或者說…某些強大存在的視線之下!

意識猛地沉入冰海!身體內(nèi)部那腐爛創(chuàng)口里深埋的木刺如同燒紅的鐵釘被猛然楔入更深!巨大的驚懼與劇痛交織著撕扯神經(jīng)!季殊眼前徹底被無邊的黑暗與旋轉(zhuǎn)的金星吞噬,身體軟塌塌地垂了下去,被那兩個內(nèi)侍面無表情地繼續(xù)拖行,只在冰冷光潔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一點濕熱的膿血污痕,在冬日慘白的陽光下刺眼得如同控訴。

王振的內(nèi)室暖閣依舊繚繞著濃稠苦澀的藥氣。光線比上次更為黯淡,幾盞白紗罩著的宮燈無力地散發(fā)著暈黃的光芒??諝鈮阂终吵?。馮保垂手侍立在緊閉的雕花窗欞旁,渾濁的老眼低垂著,幾乎與臉上的溝壑融為一體。

王振半倚在紫檀木雕花暖榻上,身上蓋著厚重的織金玄狐皮氅衣,面孔在暗淡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干癟枯槁,青灰色的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上,如同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唯有那雙眼睛,深陷在眼窩里,此刻卻異常地亮,一種帶著焦躁、神經(jīng)質(zhì)、如同被點燃了最后一點生命的鬼火般的亮光!

他枯枝般的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絞弄著搭在錦被上的一角明黃色細綾帕子,那帕子邊緣赫然印著幾點刺眼的暗褐色、如同干涸血跡的斑點!那斑點的顏色…與季殊傷口流出的惡腐膿血極其相似!

季殊被兩個內(nèi)侍幾乎是架著、半拖半摔地扔在暖閣冰冷的金磚地面上。破襖下擺沾染的膿血、污泥和灰燼在這潔凈之地刺目非常。那令人窒息的腐爛惡臭瞬間壓過了藥氣,彌漫開來。

王振鼻翼猛地翕動了一下!那雙鬼火般跳動的眼睛瞬間如同被點燃的油桶,爆發(fā)出駭人的寒光!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嘶啞的咆哮,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在瀕死掙扎:

“滾!都滾出去!滾!” 聲音尖利扭曲,帶著劇烈的咳嗽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

馮保眼皮猛地一抬,渾濁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精芒,隨即又恢復(fù)死水般的恭順。他立刻無聲地躬下身,如同一個早已設(shè)定好的提線木偶,朝著那兩個還架著季殊、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內(nèi)侍做了個凌厲的驅(qū)逐手勢!眼神如冰刃,不容置疑!

兩個內(nèi)侍如蒙大赦,慌忙撒手,幾乎是小跑著退出暖閣,迅速而輕悄地帶上了沉重的雕花木門。門扉合攏的沉悶聲響在寂靜的內(nèi)室回蕩。

暖閣內(nèi)只剩下了三個人。

濃得化不開的死寂彌漫。空氣如同凍結(jié)的膠水。唯有季殊粗重痛苦、夾雜著膿血氣息的喘息聲,和王振那越來越急促、如同破鑼敲擊般的粗重呼吸交織著。

馮保緩緩直起腰。他那張布滿深深褶子的臉上,原本如同石雕木刻般的謙卑恭順?biāo)查g褪得一干二凈!仿佛一層虛偽的面具被無形的力量撕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練如古井寒潭的深幽,還有一種近乎詭異的洞察與冰冷!渾濁的眼珠深處,再無一絲昏聵,只剩下兩道針尖般銳利的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抵人心最深處的隱秘!

他的目光沒有落在氣息奄奄、如同被丟棄垃圾般的季殊身上,而是穿透了濃重的藥氣和翻滾的死寂,牢牢地、如同鎖鏈般釘在王振那張被驚懼、病痛和某種更深沉絕望扭曲了的面孔之上!那眼神,沒有憐憫,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洞徹生死的、屬于獵鷹俯視瀕死兔子的終極審視!

王振的身體在馮保那兩道幽冷目光的凝視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裹在厚重皮氅里的枯槁身軀篩糠般抖動著!他像是被無形的毒蛇纏繞住脖頸,呼吸困難,臉上病態(tài)的潮紅與灰敗交替閃過,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倒氣聲!那雙因驚懼而暴凸的恐怖眼睛死死瞪著馮保,又極度驚恐地掃過地上季殊身上那散發(fā)著惡腐氣息的膿血痕跡,最后猛地凝聚在床邊自己無意中從袖口滑落、此刻正被他死死攥在手中劇烈抖動、帶著同樣不祥暗褐血跡的明黃錦帕上!

血?同樣的腐血?!

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最毒的蝎尾針,狠狠蜇穿了王振那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jīng)!自己這日漸潰敗的身體…這日夜糾纏的劇痛…這難以愈合的腐朽傷口……難道不是……難道?!

“你……!”王振的聲音被劇痛和巨大的恐慌撕裂,猛地抬起枯手,手指痙攣地指著馮保,卻因極致的恐懼而哆嗦得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有喉嚨深處滾動著瀕死野獸般的嗚咽!他那雙暴凸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瘋狂和絕望如同沸騰的鐵水在灼燒!

馮保依舊無聲地站在那里,山峙淵渟。深陷在褶皺里的嘴角,卻緩緩地、極其細微地,向上拉出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詭異弧度。那是一種看透生死棋局的冰冷,是一種將一切盡數(shù)掌控于手的無聲嘲弄!他渾濁而銳利的視線,像兩根燒紅的鐵釘,順著王振那根劇烈顫抖的枯瘦手指,一路向下,最終凝固在了他那劇烈抖動、沾著暗褐污跡的錦帕之上,又若有若無地掠向地上季殊那片散發(fā)著同樣絕望惡臭的潰爛之處……

無聲的恐怖,如同一張巨大冰冷的蛛網(wǎng),在三人之間緩緩織就收緊。

季殊的意識在無邊的痛楚與寒冷中沉浮。身體早已麻木,仿佛只剩下那個瘋狂跳動、如同困在囚籠里的瀕死野獸般的心臟還在徒勞地掙扎。就在他感到靈魂都要被這酷寒與惡痛徹底凍結(jié)撕碎、即將墜入無盡黑暗的一刻——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帶著溫度的力量,突然按壓在了他那條沒有受傷的、勉強還能動的右臂之上!動作果斷而沉重!

季殊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冰冷幾乎炸裂的神經(jīng)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猛地攥緊!

是馮保!

這老鬼就在王振的逼視之下,竟已無聲無息地挪到了他的身側(cè)!一只帶著硬繭、冰冷如同死人皮膚的手掌,正死死按在他右臂接近手肘的位置!力道奇大!甚至能感受到那枯硬指節(jié)透過破襖按壓骨骼的堅硬輪廓!仿佛要將他的骨頭碾碎!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威壓伴隨著這只手狠狠壓下!那不是命令,是烙?。∈撬劳龅牡勾叹o緊鉤住了他這具腐爛的軀殼!

就在這只手猛按之下,季殊的身體因這巨大外力而被帶著強行朝內(nèi)側(cè)微微一傾!一個堅硬、冰冷、帶著某種奇異油脂滑膩觸感的、僅有鴿子蛋大小的東西,毫無征兆地、狠狠地從馮保那包裹在寬大袖袍中的另一只手中,趁著他身體傾斜的空隙,被他強硬地、不容反抗地猛塞進了季殊因劇痛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之中!

那東西冰涼滑膩,表面似乎裹著一層蠟殼,帶著濃烈的薄荷辛辣氣味和一種極其難以言喻的、如同被無數(shù)毒蛇尸體浸泡腐爛般的復(fù)雜怪味!季殊甚至來不及閉口和抵抗!那東西入口的瞬間,冰冷滑膩的感覺直沖喉嚨深處!本能的反胃和強烈的排斥讓他立刻就要嘔吐出來!

“敢吐——!” 馮保那雙緊貼在他身后的渾濁死眼中猛地爆發(fā)出如同萬載玄冰般徹骨的寒意!壓在他右臂上的那只手力道驟然暴增!一股巨大得無法想象的壓力瞬間將季殊整個喉嚨和胸腔死死鎖??!那巨大的力量和森寒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穿了他的神魂!季殊喉嚨和食道被這股恐怖外力強行扼住擠壓!那滑膩冰冷的東西帶著那股令人窒息的混合惡臭,毫無阻礙地被強行壓進了他的喉嚨深處!直墜入腹!

一股尖銳的冰寒混合著灼燒般的辛辣劇痛,如同點燃的毒火,在季殊的胃部猛烈炸開!隨之而來的,是四肢百骸深處涌起的劇烈痙攣和眩暈!

季殊的瞳孔因劇痛和巨大的沖擊而驟然擴散!眼白瞬間充斥了瀕死的血絲!他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猛地佝僂下去,劇烈地干嘔起來,卻因為喉管被無形巨力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如同破風(fēng)箱被撕開的、沙啞扭曲到極致的“呃…呃…”聲!

王振驚疑不定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隨即又被自身的巨大痛苦和恐懼奪走注意。他只看到季殊猛地彎下了腰,對著光潔的地面劇烈干嘔顫抖,像一個破敗的人偶在生命最后的癲狂抽搐。那具骯臟腐臭的殘軀,在王振看來,不過是這絕望內(nèi)室里最卑微、也即將走向終結(jié)的點綴。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張冰冷刻骨、帶著死亡氣息的蠟丸,已成了這盤死棋中唯一移動的暗子。

“滾出去!” 王振那破鑼般嘶啞、夾雜著劇痛和極度厭憎的聲音像是瀕死野獸的最后咆哮,“把這…爛污東西…給咱家…弄走!找個…最偏遠的…獸苑…雜役…等死…去!”

馮保臉上那抹如同石縫中冰棱折射般的詭異微瀾瞬間消失。他重新垂下眼,彎下腰,臉上恢復(fù)成那恭順到令人膩味的卑微笑容:“老奴省得?!甭曇羝椒€(wěn)如同枯井。他枯瘦的手一揮。厚重的房門無聲地再次打開。那兩個原本就守在門口、臉色發(fā)白的壯實內(nèi)侍立刻閃身進來。

馮保面無表情,下巴朝著地上痛苦蜷縮干嘔的季殊一點。那兩個內(nèi)侍立刻如奉綸音,上前再次粗暴地架起季殊。這一次,動作沒有絲毫停滯,拖著他如同拖著一袋腐肉爛泥,快步穿過暖閣,將他重新架了出去,在通往遙遠獸苑未知黑暗的冰冷宮道上留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如同垂死掙扎般的喘息嗚咽。

馮保緩緩轉(zhuǎn)身,對著面若死灰、渾身仍在控制不住微微顫抖的王振,深施一禮,聲音放得極輕、極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如同最陰冷的蛇信舔過耳膜:“主子,您千金之軀,切勿為這等腌臜東西耗神。且安心靜養(yǎng)。御藥房剛呈了新制的‘玉骨參茸膏’和‘百花清瘟丸’,據(jù)太醫(yī)院新上折子說,最能平逆氣、固根本…您看…是否現(xiàn)在請進來?還是…?”

王振那枯槁深陷的眼窩中,瘋狂跳躍的光點在“藥”“太醫(yī)院”“折子”幾個字眼滑過的剎那,被一種死灰般的絕望和濃濃的懷疑瞬間覆蓋,隨即又燃起更深的、近乎暴戾的恐慌和一絲被巨大的痛苦扭曲的、猶如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他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幾下,破風(fēng)箱般的嘶啞喘息更加急促:“…藥…拿…拿來…”他枯瘦的手指痙攣著死死抓住身上的玄狐皮氅邊緣,幾乎要將那柔軟的皮毛撕裂,“快…拿來…給咱家……”

馮保躬身的幅度更深,臉上褶皺堆疊出無比忠順的紋路,喏喏應(yīng)道:“老奴這就去辦。定讓主子早日康復(fù)?!彼痛沟难酆熆p隙中,掠過一絲冰潭沉渣般的暗影,隨即淹沒在濃稠的暮色藥霾深處。

東華門外,老貓巷深處。安順車行那扇破舊的黑漆大門緊閉著,門楣上那半片破木匾額在寒風(fēng)中嗚咽作響。隔壁那家裁縫鋪早已關(guān)門歇業(yè),只留下冰冷的門板擋著凜冽的北風(fēng)。一股無法言喻的冷寂籠罩著這條白日還算嘈雜的窮巷。

后院的馬廄角落,昏暗的油燈仍在搖曳。拴著的兩匹瘦馬在槽邊不安地打著響鼻,蹄子煩躁地刨著滿是污跡的凍土地面。突然!

其中一匹棗騮色的瘦馬猛地甩頭,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嘶!粗大的鼻孔翕張開來,眼睛驚恐地瞪圓!它的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起來!口鼻中猛地涌出大量白沫狀的、帶著濃烈腥膻氣息的粘稠液體!緊接著,另外一匹馬也開始極度痛苦地抽搐、打晃!

“噗通!噗通!”

兩聲沉悶的重物倒地聲接連響起!兩匹馬癱軟在地,四肢猛烈地、不規(guī)則地劇烈踢蹬抽搐!馬廄中瞬間彌漫開一種令人窒息的腥臭氣息!

幾乎是同時!

車行后院深處,那間用來堆放雜物、鎖著幾口大箱子的柴房門板縫隙里,猛地爆裂出一片巨大的火光!濃黑的煙柱如同惡鬼的觸手,瞬間沖破了腐朽的門板,朝著冰冷的夜空翻滾升騰!

“走水啦——!”

一聲嘶啞、驚恐到變了調(diào)的尖利嚎叫劃破了這沉重的冷寂!尖嘯聲像是被燒紅的烙鐵撕裂了咽喉,撕裂了整個老貓巷死水般的寧靜!帶著一種能將耳膜撕裂的絕望氣息!

沖天而起的火光在夜色中顯得如此突兀而猙獰!濃煙翻滾席卷!馬廄內(nèi)兩匹癱倒的瘦馬在火焰爆燃的光影明滅下,身體還在無助地抽搐著,口鼻噴涌的腥膻白沫迅速干涸凝固在布滿泥污的地上。那匹棗騮馬渾濁的瞳孔在死亡掙扎的瞬間,竟詭異地映出兩點跳動的赤金色火花,如同兩顆燃燒的冰冷星辰!

北鎮(zhèn)撫司那間冰冷堅固、窗戶被粗厚黑布條釘死的刑房內(nèi),空氣如同凝固的血塊。濃稠的血腥焦糊氣息是這里唯一存在的生命象征。壁龕油燈的火苗瘋狂跳躍,將蕭長卿如同鐵塔般矗立的身影拉成巨大扭曲、仿佛欲擇人而噬的暗夜巨魔!

他面前巨大的鐵砧臺上,那件撕裂了口子的墨藍色外袍如同浸泡在血海里的旗幟,帶著屈辱和不詳。旁邊,那繡著半枚森然龍爪的華麗錦緞殘片,在昏黃燈下如同擇人而噬的惡獸遺骨!

突然!沉重的門簾被一只裹著黑色皮甲的手猛地掀開!一名同樣身著北鎮(zhèn)撫司黑衣的親信疾步?jīng)_入,冰冷的金屬呼吸聲在死寂的刑房里異常刺耳!

“大人!” 親信聲音帶著一絲無法遏制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怖,“安順車行…失火!火勢沖天!連同馬廄…一并燒成白地!留守一個看門聾啞老仆…化成焦炭!槽中兩匹馬…斃命前狀極慘烈…口噴白沫…似有…”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如同寒冰凝結(jié),“…砒霜!”

蕭長卿周身如同萬年磐石般凝固的氣息,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轟然炸裂!

一股磅礴如怒海翻騰的兇暴戾氣沖天而起!刑房中所有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無形的巨大重力場驟然降臨!連壁龕瘋狂燃燒的油燈火焰都瞬間被壓得只剩下針尖大小的豆點之光!整個刑房的所有器物——鐵鏈、枷鎖、甚至沉重的鐵砧臺——都在劇震嗡鳴!

他那雙如同地獄焦炭燃成的瞳仁,猛地死死釘在親信身后另一名下屬手中緊捧的一物之上!

——那是一方被燒得焦黑卷曲、邊角殘破、但依舊能辨認形態(tài)的——北鎮(zhèn)撫司內(nèi)檔房專用的黃銅卷宗封套!封套正面,在焦痕邊緣,隱約殘留著幾個被火焰舔舐變形、幾乎難以辨識的模糊墨跡:

“……長興府——糧冊(丙寅年抄錄)……”

長興府!糧冊!丙寅年!

這三個字如同三把裹挾著寒冰與雷霆的重錘,狠狠砸進了蕭長卿那早已燃著焚世之怒的腦海深處!丙寅年!那是他剛剛晉升北鎮(zhèn)撫司千戶、親手經(jīng)辦的那樁……長興府庫銀“賑災(zāi)失火”大案的終結(jié)之年!

糧冊!一個早已在他權(quán)柄下化為了府邸廢墟、掩埋了無數(shù)尸骨、早已被御筆朱批“案結(jié)封存”、永成死案的舊事卷宗?!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安順車行?!還和他的龍袍撕片出現(xiàn)在同一場大火里?!這絕非巧合!是陷阱!更是向他蕭長卿亮出的致命獠牙!

他驟然探手!那只骨節(jié)暴突、如同覆蓋著青黑鱗甲的手臂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一把奪過那枚焦黑卷宗封套!五指猛力攥緊!

“嘎吱——!”

堅硬無比的銅皮,竟被他的五指如同捏碎朽木般,瞬間擠壓、扭曲、撕裂!發(fā)出令人牙酸心顫的金屬哀鳴!


更新時間:2025-06-19 09: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