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我在鬧脾氣,從懷里掏出一支蓮花金簪別入我的發(fā)鬢:
“別鬧了,嬋娘。”
“我剛剛只是看你被碰,一時太生氣才……”
“公主要嫁我,那些混賬話是刻意說給首輔聽,讓他轉(zhuǎn)告皇帝后,打消疑慮保你活命的?!?/p>
他的唇貼著我的耳廓廝磨。
“沒有提前跟你說傷了你的心,是我的錯,別置氣了。”
“我沒有置氣?!?/p>
“陸鳴,我是真的要走了?!?/p>
他被我駁了面子突然頓住,露出一聲嗤笑:
“你能走哪里去?”
“夏嬋,你還有家嗎?你有親人嗎?既然說好話你不聽,我就擺明了告訴你!”
“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rèn)識的人了,一個青樓的殘花敗柳,除了我還有誰要你?你能上哪去?”
“你給我記好了,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身邊!”
陸鳴滿目癲狂,虎口在我手腕上勒出青紫色淤痕。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輕柔的叩門聲:
“將軍……公主殿下來了?!?/p>
陸鳴眼中的癲狂瞬間凝固,下意識地松開了我的手。
轉(zhuǎn)身時,已換成我許久未見過的溫柔:
“殿下,夜深了,您怎么過來了?”
公主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走進(jìn),眉宇間帶著一絲惹人憐惜的病弱。
她撫了撫肚子,徑直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本宮聽聞將軍在此,便帶孩子過來看看。”
“順便,也想當(dāng)面感謝一下夏蟬姑娘?!?/p>
我和陸鳴皆是一愣。
公主卻已經(jīng)走到了我面前,輕輕抬起我的下巴。
“若不是姑娘在在酒席間為將軍鋪路搭橋,擋下那些污穢?!?/p>
“將軍怎能有今日的權(quán)勢地位,又怎能得到父皇的青睞,成為本宮的駙馬?”
她勾唇笑起,語氣真誠得可怕:
“你為他掙下的這份家業(yè),本宮……甚是喜歡。”
每一句,都扎得我雙目通紅。
比挑釁更難受的,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每一分付出,每一分犧牲,都親手,將陸鳴送到了她枕邊。
我是他們榮華路上,最臟的那塊墊腳石。
陸鳴站在一旁,臉色變了又變,卻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原來前途和我,他早知輕重。
“鳴郎,我心口有些發(fā)悶,我們回去吧?!?/p>
“好,好?!?/p>
陸鳴如夢初醒般扶住公主,聲音微顫,分不清是心疼,還是虧欠:
“你和胎兒要緊,我這就送你回府。來人,將夏嬋送回花樓去,告訴鴇母她這段時間不太清醒,好生看管?!?/p>
他們相攜向外走去,從始至終,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
多諷刺。
那個上一秒聲稱“死也要死在我身邊”的男人,只是一場幻覺。
我看著手腕上那圈青紫色的淤痕,忽然大笑:
“恭喜陸將軍,要當(dāng)父親了!!陸鳴,你要當(dāng)?shù)耍?!?/p>
可門外,傳來的他漸行漸遠(yuǎn)的冷聲:
“把夏嬋送回花樓去。她這段時間不太清醒,讓鴇母好生看著?!?/p>
“是。”
我緩緩起身,那消失了三年的電子音,終于在我腦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情感,系統(tǒng)重新激活?!?/p>
“系統(tǒng)?!?/p>
“我還有多久,可以回家?”
【三年前您拒絕后,回家通道便已關(guān)閉,但可以為您兌換一次回去的特權(quán)。】
【通道穩(wěn)定開啟,在三天后?!?/p>
我擦干了臉上的淚。
三天,足夠我處理好一切。
可我沒想到。
三天后,他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