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晨霧裹挾著硝煙的氣息,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灰網(wǎng)籠罩皇城。
太極殿內(nèi),龍涎香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盤旋,李世民扶著龍椅的指節(jié)泛白,目光死死盯著案幾上不斷傳來的戰(zhàn)報。
河套平原的烽火連成赤色長龍,突厥二世的狼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沖破天際,將大唐的天空撕裂。
“報——!”渾身浴血的斥候撞開殿門,膝蓋重重砸在青磚上,“突厥鐵騎已破豐州防線,守將張猛力戰(zhàn)殉國!”
殿內(nèi)頓時炸開鍋,文武百官交頭接耳,驚恐之色溢于言表。
李承乾卻在此時昂首出列,眼中跳動著熾熱的野心:“父皇!兒臣請命出征,定將突厥小兒的首級獻于闕下!”
他的聲音激昂,袍袖隨著動作獵獵翻飛,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凱旋歸來的場景。
房玄齡握緊象牙笏板,重重叩地:“陛下,太子雖有壯志,但北境軍糧短缺、烽火臺失靈之事尚未查明,此時貿(mào)然出征,恐生變數(shù)?!?/p>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刺向李承乾,“更何況,劉慈善之死、皇子中毒案的真相還迷霧重重?!?/p>
“房玄齡!”右相王珪突然出列,官袍上的金線蟒紋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大敵當前,你卻在此危言聳聽,動搖軍心!太子殿下一片赤誠,你竟敢惡意揣測!”
他轉頭望向李世民,痛心疾首道:“陛下,自房玄齡被貶以來,朝堂諸事不順,如今又在突厥進犯時百般阻撓,老臣懷疑,他早已與突厥勾結!”
此言一出,殿內(nèi)一片嘩然。
李承乾趁機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父皇!兒臣對天發(fā)誓,絕無半點私心!房玄齡這是想置兒臣于死地,置大唐江山于不顧??!”
房玄齡渾身一震,氣得渾身發(fā)抖:“右相大人,空口無憑,豈可隨意污蔑!劉慈善的血詔和真實賬簿足以證明……”
“血詔?賬簿?”王珪冷笑一聲,“誰知道是不是你房玄齡自導自演的把戲!陛下,老臣有證人!”
他拍了拍手,一個容貌猥瑣的中年人被帶了上來,“此人乃報國寺的雜役,親眼看見房玄齡的人威逼利誘圓慧大師,偽造證據(jù)!”
太極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李世民的目光在眾人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滿是疑慮。
房玄齡只覺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wěn)。他怎么也沒想到,右相竟然如此卑鄙,連佛門凈地都不放過。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魏征挺身而出,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陛下!這分明是栽贓陷害!右相與太子如此急切地想將罪名扣在房相頭上,反倒讓人懷疑他們的居心!”
“魏徵!你……”王珪臉色漲紅,正要反駁。
“夠了!”李世民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的奏章紛紛散落,“如今大敵當前,還在此互相攻訐!房愛卿,你可有退敵之策?”
房玄齡強壓下心中的悲憤,展開手中的輿圖,指腹撫過標注著黃河的藍色線條:“陛下,突厥騎兵雖悍勇,但利于平原奔襲,不利攻城。我們可憑借黃河天險,死守蒲津關、風陵渡等要隘?!?/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承乾和王珪,“只是糧草籌備,需得謹慎行事,切莫再出現(xiàn)挪用、貪墨之事!”
“房玄齡,你這是含沙射影!”
李承乾暴跳如雷。
王珪卻瞇起眼睛,陰惻惻地笑道:“糧草之事,老臣愿全力協(xié)助太子殿下籌備。定能在十日內(nèi)籌集十萬石糧草,送往北境。”
他與李承乾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草原上,突厥二世正坐在可汗大帳中。
他撫摸著狼髀石,目光落在羊皮卷上大唐的山川地勢圖上。
帳外傳來陣陣狼嚎,與遠處的馬蹄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戰(zhàn)爭的序曲。
“大唐的老狐貍們,還在窩里斗呢?!?/p>
突厥二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當年我父未能踏平的長安,今日我定要讓它血流成河!傳令下去,讓各部加緊操練,三日后,直取河東!”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冬里的北風,讓人不寒而栗。
而在長安,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醞釀。李承乾和王珪在密室中密謀,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墻上,扭曲而猙獰。
“只要能讓房玄齡徹底失勢,北境的防線就如同虛設?!崩畛星淹嬷笆?,寒光映照著他陰鷙的臉,“突厥二世那邊,你再去送些消息,讓他加快進攻的步伐?!?/p>
王珪躬身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等突厥鐵騎逼近長安,就是我們翻身之時!”
另一邊,房玄齡和魏征在崇文館內(nèi)商議對策。案頭散落著各種密報和地圖,燭火在
風中搖曳,將兩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右相和太子勾結已久,這次怕是來勢洶洶?!?/p>
魏征皺著眉頭,神色凝重。
房玄齡握緊算籌,竹制的觸感讓他逐漸冷靜下來:“他們想借突厥之手除掉我們,我們偏不如他們所愿。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真正的證據(jù),還要想辦法破解突厥的攻勢。突厥二世絕非等閑之輩,他整合九部,定有周密的計劃?!?/p>
“那糧草......”
“糧草是關鍵?!狈啃g打斷道,“李承乾和王珪負責籌備糧草,其中必有貓膩。我們要派人暗中調(diào)查,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夜色漸深,長安城在戰(zhàn)火的陰影下顯得格外壓抑。
一場關乎大唐存亡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帷幕。而房玄齡和他的同僚們,將在這波譎云詭的局勢中,為了守護江山社稷,與敵人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