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洞中醒來時早已天亮,祁言坐在我兩丈之外閉目養(yǎng)神,身邊的篝火躍動,將美人映得驚心動魄。
我真是色迷心竅,胸口的傷在隱隱作痛,還一心只想瞧美人。
「你身為修道之人,怎么如此孟浪?竟被皮肉之相所迷?!蛊钛员犻_眼睛,皺眉看我。
此人口中直言直語,我卻也看出他知曉我一片真心。
我咳嗽幾聲,解釋道:「美人賞心悅目,今日有今日之美,明日有明日之美,我日日欣賞,使其每日都有安放之地,難道不是積德行善?」
祁言大概是被我這不要臉的話震驚了,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我趁機剖白道:「自魔宗一見道長,我便傾心。昨日形勢危急,我雖知道長有力自保,卻也不愿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為了你,我是死也甘愿?!?/p>
我情到深處,一把捉住祁言的手,含淚道:「祁郎,我心如明月,只愿映你?!?/p>
祁言的目光從被我捉住的手移到我的臉上,他抬手溫溫柔柔地拭去我眼角淚水,隨即面無表情道:「你心肺受損,只怕是真的死期將至?!?/p>
這話猶如一道天雷,將我的滿腔情意劈成了灰。
我那心上人拾掇了柴火,見我僵在原地,思及我是為他至此,便放輕了聲音:「那魔修一劍穿你心肺,我醫(yī)術淺薄,想來是救不了你的?!?/p>
嗐,我艱難地挪到他身邊,小聲道:「祁郎你放心,我?guī)熼T清靜峰道術了得,救一個小小的我不在話下……」
聽我提起清靜峰,祁言的臉色變了一瞬,狀似不經(jīng)意道:「靜音山主是你師父?」
提起我?guī)?,我便狠狠點頭,碎碎念道:「師父視我如己出,見我如此,必定會傾盡全力救我,祁郎不必為我擔心?!?/p>
祁言沉思良久,倒也沒再說什么,只道要快回清靜峰,免得我死在半路。
我心花怒放,直道心上人害羞,實際已經(jīng)承認了我們之間的愛情。
到清靜峰山腳下的小鎮(zhèn)時,我萬分無賴,求著道長替我去買李記的肘子。
「祁郎,倒真不是我饞嘴,李記的肘子我從未吃過,但就是心心念念,可別是上輩子愛吃吧?」
我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一聽就是不知道從哪里編出來的瞎話。
可祁言聽到這話是竟然少見地怔愣了一瞬間,望著我的眼神有某刻的松動,像是透過我,卻不知道看到了誰。
我被他嚇了一跳,想可不是我這番胡言亂語嚷心上人生氣了,正想著要怎么樣才能挽救。
祁言卻自顧自的回了神,一言不發(fā)地替我買了醬肘子,驚得我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捧著肘子活像是捧著金山銀山。
我這一路自認郎有情妾有意,對心上人幾番調(diào)戲也沒被打出去,早已想好了回師門治傷后要八抬大轎將我的心上人迎娶進門,此后日日美人相伴順遂一生。
在我嘔了第十八次血后,清靜峰的千階石梯終于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轉(zhuǎn)頭去看祁言,卻發(fā)覺他神色略有異常,生怕心上人嫌山門破舊棄我而去,便忙道:「祁郎放心,我這就喚師父出來?!?/p>
我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鈴鐺,沖著山門搖晃幾次,幾息后山門后便出現(xiàn)了數(shù)個人影。
我喊道:「師父!是我扶昭,快快下山來!」
那邊人影綽綽,正往這面前來。我深覺祁言有著丑媳婦見公婆的心思,轉(zhuǎn)頭安慰道:「我?guī)煾溉撕芎玫?,你大可放心,她一定會同意你我的婚事?!?/p>
話音未落,我那一定會同意婚事的師父便疾步上前,一把抓住祁言的手:「夫君,你總算是回來了。」
她在叫誰?這里除了我和祁言哪里還有別人?師父什么時候有的夫君?我迷茫地回過頭去看祁言,卻見他回握住師父的手,神色溫和:「我回來了?!?/p>
哈?!
我猛然一驚,胸前一痛,這才發(fā)覺前胸鮮血淋漓,不知道什么時候傷口早已裂了開來。
靜音身后的師兄妹一窩蜂地來扶我,祁言抬眼看了我一下,目光生冷僵硬,硬生生將我看得渾身發(fā)冷。
竟是如此!我含恨去看他,這時候我怎么可能還想不通呢?
我這是被這仙風道骨的仙君給騙了!我眼中的郎有情妾有意竟是一場笑話!
祁言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