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花了一學(xué)期，讓她知道，我成績是沒指望了。
老師講的，我做出來都是錯的。
上回錯的，下回又是對的，再下回又錯。
在普通小學(xué)，是三十多名，在重點小學(xué)，也是三十多名。
家里的學(xué)習(xí)計劃表劃拉了幾十份。
新學(xué)期的時候，經(jīng)過一個暑假補課。
我英語沒有及格。
我媽很憤怒，她拒絕去家長會。
「你怎么睡得著。」她開學(xué)那晚，半夜一點把我叫起來，「你哥哥用命給你換的機會，你成績一塌糊涂，你怎么睡得著？！」
她使勁呼吸了一下。
「來，我們一個一個過錯題?！?/p>
我看著她，等她講題，她講完問我懂了沒。
「不懂?！?/p>
她又講了一次。
我還是說不懂。
第三次，她忽然暴怒，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的！」
我說：「不是啊，就是不懂?！?/p>
平靜的表情在鏡子中，和她曾經(jīng)臉上的弧度一模一樣。
她再次暴怒。
狂風(fēng)暴雨般的巴掌落下，我拔腿就跑。
她關(guān)上了門，我去推她，她使勁將我壓在沙發(fā)上，一個靠枕堵住了我鼻子。
「你怎么這么笨？這么蠢！」
我感覺呼吸急促，肺快要爆炸了。
在我要失去知覺時，新鮮的空氣重新涌進來。
媽媽又難過而傷心哭起來。
「我只是想要你學(xué)習(xí)好，我為你犧牲了自己的工作，犧牲了身材，甚至和你爸一年見幾次面，你都忘了？！」
「我那么愛你，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生下你這個孽障！」
「你要什么媽媽不給你呢？我讓你勞逸結(jié)合，你已經(jīng)比你哥哥少了那么多作業(yè)！你還要怎么樣？！你想要小狗，媽媽說了啊，等你第一名就給你養(yǎng)，隨便你選?！?/p>
那一套曾經(jīng)說給哥哥聽的，重新落入我耳中。
她忘了，我記憶很好。
我只是假裝不好。
她說的小狗也不是我喜歡的，是哥哥喜歡的。
那年哥哥得了小狗獎勵，第二個月因為錯了單詞，小狗就被扔了出去。
我說：「不知道啊，媽媽，是不是你教得不對啊。同樣的課，怎么同學(xué)講就懂，好奇怪？是不是媽媽你哪里方法不對??？」
啪的一聲。
「可你講的我就是聽不懂？媽媽，要不你再講講?！?/p>
她猛然站起來。
「賤種，你就是不膩好，先進的蒙特教育不適合你，你就適合這個。」
她拿出了衣架。
哥哥不在了，媽媽不再假裝那個溫和優(yōu)雅的高知女人，我也不再假裝是聰敏乖巧愛撒嬌的妹妹。
我媽打人不打臉，都在身上。
沒事，第二天我穿短袖。
小區(qū)的阿姨們看到，這回不再說媽媽愛了，她們同情看著我。
小聲嘀咕。
「先頭那個……我就知道不能逼迫孩子難么緊……」
媽媽氣急敗壞罵回去：「閉嘴吧，你們知道個屁?！?/p>
她轉(zhuǎn)頭惡狠狠看我。
「你滿意了。媽媽會要個新女兒，以后都不要你了?！?/p>
這對小孩子最惡毒的話。
對我，并沒有什么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