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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看著我,嘴唇翕動:“姐……”
我沖她笑了笑,那笑容讓她瞬間安心下來。
“別怕,很快就好了。你會聽到最美妙的聲音,看到最光明的未來?!?/p>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頭冠穩(wěn)穩(wěn)地戴在了她的頭上。
金屬的邊緣摩擦著她的太陽穴,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我伸出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
“很快,家族的命運,就掌握在你手里了?!?/p>
這句話像是一劑強心針,虞瑟不再動彈,任由我將頭冠調(diào)整到最貼合的位置。
我背對著眾人,指尖在頭冠后方的接口處輕輕一撥,啟動了那個微型信號發(fā)射器。
與此同時,我口袋里的手機,無聲地開始了一場直播。
當(dāng)然,這場直播沒有任何畫面,只有音頻,并且是單向傳輸,不會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觀看者,只有一個。
一個我提前花重金聯(lián)系好的,國內(nèi)最擅長挖掘豪門秘辛的調(diào)查記者。
叔公走上前來,啟動了太師椅旁的開關(guān)。
嗡——
一陣低沉的電流聲響起,連接著頭冠的線路一根根亮起了幽藍色的光。
虞瑟的身體猛地一顫,雙眼瞬間睜大,瞳孔開始渙散。
“啊……”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呻吟,隨即又被一陣奇異的呢喃聲所覆蓋。
那是通過頭冠播放的“先祖之聲”。
“虞氏子孫……當(dāng)……重振家業(yè)……東方……有金……”
斷斷續(xù)續(xù)的、經(jīng)過處理的機械音在祠堂里回響。
跪在地上的族人們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紛紛叩首。
“先祖顯靈了!顯靈了!”
“我虞家要復(fù)興了!天佑虞家!”
父親和叔公們更是老淚縱橫,激動地看著虞瑟。
“聽到了嗎?東方有金!這是神啟!這是神啟??!”
他們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之中,開始大聲討論著“東方有金”到底是什么意思。
“城東那塊地!肯定是城東那塊地!我們明天就去把它拍下來!”
“不對!林家最近在和東洋國的一個財團接觸,肯定是讓我們?nèi)ソ睾?!?/p>
“我們所有的流動資金加起來有多少?不夠就去貸款!抵押!這一次,我們必須賭上全部身家!”
貪婪的嘴臉,丑陋的欲望,在燭光下暴露無遺。
這一切,都通過那個小小的發(fā)射器,一字不漏地傳了出去。
我看著他們,就像在看一群小丑。
上一世,我阻止了這場荒唐的鬧劇,他們卻恨我入骨。
這一世,我成全他們,讓他們盡情地狂歡。
直到狂歡變成葬禮。
“神啟”持續(xù)了大約十分鐘,當(dāng)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祠堂里恢復(fù)了安靜。
叔公關(guān)掉了開關(guān)。
所有線路上的幽光瞬間熄滅。
虞瑟的頭無力地垂下,雙眼緊閉,嘴角甚至還掛著詭異的微笑。
“結(jié)束了?!备赣H長舒一口氣,聲音嘶啞地宣布。
他上前,想要摘下頭冠。
我攔住了他。
“爸,別動。聆聽者需要和神樹進行最后的‘交融’,現(xiàn)在打擾她,會褻瀆神明。”
這是我臨時編造的理由。
但此刻,狂熱的族人們深信不疑。
“對對對,阿箏說得對,不能動,不能動!”
“快,將聆聽者大人請入靜室,好生供奉!”
幾個年輕力壯的族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那把太師椅,連同椅子上的人,一起抬進了祠堂后方的靜室。
那里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張鋪著明黃綢緞的床榻。
虞瑟被安放在床上,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而她頭上那頂閃著微光的頭冠,依然在無聲地工作著,將這個房間里即將發(fā)生的一切,繼續(xù)向外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