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夫君不愛吃嗎?”云湘見季鈺對自己態(tài)度不錯,用膳前二人相對時,他偶爾也接自己的話,心里甜絲絲的,就開口提問。
“嗯?!奔锯曅睦锊荒蜔嫔线€是一副平淡的樣子,甚至表情上還給人一種心情不錯的感覺。
最近朝堂局勢動蕩,三皇子籌劃逼宮,他還有用得到云守正的地方,至少不能太冷落他的女兒。
“夫君,晚上的花燈節(jié),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用完膳后,季鈺在主屋的桌前處理高高摞起的文書——這還是他第一次來主屋處理政務(wù)。云湘站在旁邊替他研磨,真是好一副紅袖添香的場景。
“好?!?/p>
云湘正忐忑著,就驚喜地聽到答復(fù),心里綻了好幾個煙花。
她低下頭去看季鈺的反應(yīng),卻只見他頭也不抬處理公文的側(cè)臉,剛才的應(yīng)倒像是她的幻覺。
不知什么時候,室內(nèi)光線都暗了下來。
云湘抬眼一看,天色已晚。
她已經(jīng)研一下午的墨,手都酸了。好幾次她都想撂手不干——她從小金枝玉葉長大,哪能干這種下人干的活。
但她好不容易能跟夫君相處這么久,自然不肯輕易放棄這么大好的機(jī)會,咬牙才堅持下來。
沒想到夫君要處理這么多公務(wù),看來以往說有事務(wù)處理不是在敷衍她。
云湘悄悄揉動手腕,甜蜜地想。
她點亮了燭火,昏黃的光線映照在她明媚張揚(yáng)的臉上。
轉(zhuǎn)過頭,云湘見到自己夫君在盯著她看,她的臉浮起紅霞:“怎么了?夫君?!?/p>
“沒事。”
季鈺停下在桌面上輕敲的手指,繼而輕扯嘴角:“走吧,準(zhǔn)備出去?!?/p>
云兮正坐在屋里跟紅纓用晚膳,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紅纓把窗戶略掀開一個小縫。
這時候天還沒完全黑,黃昏的霞光順著窗子縫隙鉆進(jìn)來,灑到云兮的面龐上。
隨之映入她眼底的是,宛如金童玉女的夫妻二人身著便服,親密靠在一起,被丫鬟和小廝簇?fù)碇隽嗽洪T。
“紅纓,今天是什么日子?”云兮不再看,轉(zhuǎn)過頭把筷子上放涼的飯咽下去。
紅纓“切”了一聲,關(guān)上窗戶。
聽到云兮的話,她撓撓頭,皺眉思索,忽而眼睛一亮地回道:“姑娘,今天是
花燈節(jié)?!?/p>
花燈節(jié)。也就是說季鈺今天是陪她那個好大姐過節(jié)去。
云兮捏緊筷子,抿緊嘴唇,更顯得嘴唇鮮嫩欲滴。
紅纓見自家姑娘表情不對,也咬著筷子不說話。
“紅纓,咱們今晚也去過節(jié)吧?!狈坷锇察o好一會,云兮忽然出聲,昏暗的光線把她的眼睛襯得格外明亮。
花燈節(jié)的晚上,坊間格外熱鬧,懸掛的花燈隨處可見,燈火通明。
湖面上泛著瀲滟水光,幾只畫舫游離其上,隱約能聽到船上傳來的靡靡絲竹聲。
臨江酒樓上房里,季鈺靠在椅上,幾根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茶杯邊緣,抵到唇邊一飲而盡。
云湘看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微紅了臉。
為了跟夫君單獨相處,她特意吩咐侍女到門外伺候,又給李媽媽放了個假。
她就知道,夫君才不是只貪圖床上那點事的庸俗男人呢。臨江酒樓是整個上京城最好的觀景地段,一般都是要提前預(yù)定才能有包廂。
夫君定是早早就準(zhǔn)備帶她來了。
“還得感謝夫君,解決了我二弟的事?!弊蛱炷赣H捎信給她,說是她二弟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
她舉起酒杯,擋住自己薄紅的面頰,看上去還真有一股淑女之風(fēng):“我敬夫君一杯?!?/p>
飲完酒,見季鈺嘴角含笑地望著她,云湘抿唇一笑,用公筷夾起一塊瑤柱,放入他面前的碗中,“夫君,嘗嘗這道酒澆江瑤?!表槑е焉碜油徇^去,像是要靠到季鈺懷里。
“哎——”
就在這一瞬,云湘歪著身子,也不知是不是沒有坐穩(wěn),差點摔倒。
這下丟了大臉,她是真的羞得臉色通紅,陰晴不定。
“不用,你先吃,我還有事?!?/p>
季鈺掃了眼碗里的菜,不動聲色地皺眉。隨后他站起身來,沒聽她答話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包廂。
“夫君......夫......”云湘氣的直跺腳。
好不容易能有兩個人的相處時間,菜還沒上齊呢,人就走了,換誰不氣。
云湘面色猙獰,隨手拿起手邊的茶壺摔在地上。
“嘩啦——”
門口的小二聽到聲音詢問了三四聲,卻沒聽到回應(yīng)。
他準(zhǔn)備進(jìn)來看看情況,一開門卻被劈頭蓋臉砸了一通瓷器,疼的他齜牙咧嘴。
“看什么看!滾出去!”
倒霉的店小二只得捂著腰腿出去。
這里上等房的客人他可惹不起,有些客人脾氣不好他也只能認(rèn)栽。
怪不得她夫君沒待多久就走了,攤上這么個惡婆娘,誰愿意多呆。
“呸——”走遠(yuǎn)后,他對著樓上啐了一口。
“公子,事情都辦好了?!奔锯曌隈R車內(nèi),懶散地執(zhí)書,一雙桃花眼百無聊賴地垂著,眼睫在眼瞼上落下一片陰影。
聞言,他翻過一頁紙,頭也沒抬:“嗯,派人在春風(fēng)樓蹲著?!?/p>
朝廷局勢動蕩,不少人現(xiàn)在都盯著他,他做事也束手束腳的,還得靠跟妻子出來過節(jié)這種借口掩人耳目。
季鈺“嘖”了一聲,把書撂在案上,隨手揉了揉眉心。
他微閉眼,正準(zhǔn)備吩咐駕車,轎簾卻忽然被掀開,露出一張嬌媚的臉。
云兮已經(jīng)支開了紅纓。
她剛才是看見大公子出了酒樓的,怎么一眨眼工夫人就不見了。
她站在原地,斂眸思索著。
今日云兮打扮得很是艷麗,身著粉色百花鳳尾裙,姿容冶麗——這是她之前在府中時,陳媽媽攢的月錢給她買的。巴掌大的鵝蛋臉上鑲嵌著一雙大大的杏眼,柳葉眉微撇,為她增添了弱柳扶風(fēng)旳意味。
她今天這身打扮就是為了用云家三小姐的身份“偶遇”季鈺,可沒想到出師不利,現(xiàn)在連人影都找不到。
云兮正左右張望,眼前卻忽然出現(xiàn)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