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秋雨,一下便是兩日。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敲打著破舊的茅草屋頂,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一首永無止境的催眠曲,也像是一聲聲沉重的嘆息。屋內(nèi)光線昏暗,潮氣彌漫,更顯得家徒四壁,蕭瑟凄涼。
李明遠和李秀丫兄妹二人,被這連綿的陰雨困在了家中。
食物的儲備再次告急。前幾日采摘的新鮮野菜早已吃完,剩下的只有一些晾曬的野菜干和那一小堆珍貴的栗子。鹽,依舊是他們餐桌上遙不可及的奢望。每一頓飯,李明遠都計算得格外精細,確保在節(jié)省的前提下,能讓秀丫盡可能多吃一點。
“哥,這雨什么時候才能停???我們的菜都快吃完了。”秀丫望著屋外灰蒙蒙的雨幕,小臉上寫滿了憂慮。她的小手緊緊攥著幾顆栗子,這是她今天的口糧。
李明遠放下手中正在打磨的柴刀,將妹妹攬進懷里,柔聲安慰道:“別擔(dān)心,秋雨嘛,下不久的。等雨停了,哥就帶你進山,咱們?nèi)ゲ筛嗟睦踝?,挖更多的野菜,說不定還能打到兔子呢!”
他嘴上說得輕松,心中卻也有些焦急。這雨再下個一兩天,他們恐怕就真的要斷糧了。
不過,焦急歸焦急,日子還得過,準(zhǔn)備工作更不能停。這幾日困在家中,李明遠并沒有閑著。他將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工具的改良和制作上。
那把銹柴刀,在他堅持不懈的打磨下,已經(jīng)煥然一新。雖然依舊有不少細小的豁口,無法與真正的好刀相比,但刃口已然變得相當(dāng)鋒利,閃著幽幽的寒光。他試著用它劈砍一截手臂粗的濕柴,只聽“咔嚓”一聲,木柴應(yīng)聲而裂,比之前不知省了多少力氣。刀柄也被他用新的樹皮和草繩重新加固,握在手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再無松脫之虞。
除了柴刀,他還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繩索的制作上。他深知,要想在山里有所斬獲,尤其是捕捉到活物,一副結(jié)實耐用的繩套是必不可少的。
他回憶著前世在各種生存紀(jì)錄片和書籍上看來的知識,結(jié)合原主記憶中父親李大山零星的經(jīng)驗,反復(fù)試驗。他發(fā)現(xiàn),單純用干草纖維搓成的繩子,韌性有余,但強度不足,容易被掙斷。而細樹枝雖然堅硬,但柔韌性差,不易打結(jié)。
于是,他開始嘗試將兩者結(jié)合。他選取了一些在雨前砍下的、相對柔韌的柳樹枝條,用柴刀將其剖成更細的篾條,再將這些篾條與搗爛的草纖維緊密地編織、搓揉在一起。這個過程極其耗費時間和耐心,他的手指被粗糙的樹皮和草梗磨出了好幾個水泡,但他全然不顧。
秀丫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在一旁幫忙處理那些草纖維,將它們撕得更細,用小手揉搓得更加柔軟。雖然她能做的有限,但這份陪伴和參與,給了李明遠莫大的慰藉。
經(jīng)過兩天的努力,燈枯油盡之前——哦不,是耐心耗盡之前,他終于成功制作出了幾段像模像樣的繩索。這些繩索雖然依舊顯得粗陋,但比起最初那些,無論在強度還是韌性上,都有了質(zhì)的飛躍。他用力拽了拽,繩索發(fā)出“嘎吱”的聲響,卻沒有斷裂的跡象。
“成了!”李明遠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有了這些繩索,他便可以嘗試制作一些更有效的陷阱了。
除了繩索,他還用一截相對粗壯筆直的硬木樹枝,削制了一根簡易的木矛。矛頭用火燎烤過,使其碳化變硬,雖然無法與鐵器相比,但用來防身,或者在關(guān)鍵時刻投擲出去捕獵一些行動不算太敏捷的小動物,或許能派上用場。
秀丫看著哥哥搗鼓出來的這些“新玩意兒”,眼睛里充滿了崇拜的小星星:“哥,你好厲害啊!這些東西都能做出來!”
李明遠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算什么,等以后條件好了,哥給你做更好玩的東西。”他心中卻在盤算,有了這些初步的工具,下一次進山,他的目標(biāo)就不僅僅是野菜和果實了。他要嘗試狩獵,哪怕只是套到一只兔子或山雞,那也是寶貴的蛋白質(zhì)來源,對他們虛弱的身體大有裨益。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獵到皮毛完好的野物,說不定還能拿到鎮(zhèn)上換取一些錢糧,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那二十文錢的債務(wù)和張財主家的田租,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他心頭。
雨,終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停歇了。
烏云散去,久違的夕陽從云層后面探出頭來,給濕漉漉的大地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諝馇逍碌梅路鸨幌催^一般,帶著雨后特有的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太好了!雨停了!”秀丫歡呼雀躍,拉著李明遠的手就要往外跑。
“別急,”李明遠拉住她,笑道,“今天天色已晚,山路濕滑,不安全。我們好好休息一晚,養(yǎng)足精神,明天一早再出發(fā)。”
他指了指院子里那些被雨水打濕的柴火和草藥:“而且,我們還得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晾曬開來,不然容易發(fā)霉?!?/p>
當(dāng)晚,李明遠仔細地檢查了所有的“裝備”:鋒利了不少的柴刀,幾段新做的結(jié)實繩索,那根簡易的木矛,還有打理干凈的竹簍和盛水的小陶罐。他還特意將那塊從山上帶回來的高嶺土用破布包好,貼身收藏起來——這東西現(xiàn)在雖然用不上,但在他心中,卻代表著一種長遠的希望。
他還將剩下的栗子全都煮了,又用野菜干熬了一鍋濃稠的菜湯。兄妹倆飽飽地吃了一頓,為明日的“遠征”儲備能量。
“秀丫,明天進山,可能會比上次走得更遠一些,遇到的情況也可能更復(fù)雜。你一定要跟緊我,聽我的指揮,不能亂跑亂碰,知道嗎?”臨睡前,李明遠再次鄭重地叮囑妹妹。
這一次,他計劃要稍微深入大青山的外圍,去一些人跡罕至但資源可能更豐富的地方。這意味著未知的風(fēng)險也會相應(yīng)增加。他甚至考慮過是否要將秀丫獨自留在家中,但轉(zhuǎn)念一想,這破屋的安全性實在堪憂,讓她一個人待著,他更不放心。倒不如帶在身邊,他還能時時看顧。
“嗯!秀丫知道!秀丫不怕!”小丫頭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信任和勇敢。哥哥的沉穩(wěn)和智慧,已經(jīng)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產(chǎn)生了極大的依賴和信心。
一夜無話。
次日,天還未完全放亮,李明遠便被窗外清脆的鳥鳴喚醒。他迅速起身,推開門一看,只見東方已現(xiàn)魚肚白,雨后的天空湛藍如洗,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秀丫,起床了!我們準(zhǔn)備出發(fā)!”
兄妹倆迅速收拾停當(dāng)。李明遠將柴刀別在腰間,木矛握在手中,背上竹簍,又將一小段繩索打了個活結(jié)掛在腰上,以備不時之需。秀丫則依舊負責(zé)背著那個盛水的小陶罐,小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緊張。
踏著清晨的露珠,迎著微涼的山風(fēng),兄妹倆再次向著大青山進發(fā)。
雨后的山林,空氣格外清新濕潤。泥土松軟,踩上去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各種草木經(jīng)過雨水的洗禮,愈發(fā)顯得青翠欲滴,生機勃勃。林間的鳥兒也格外活躍,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李明遠沒有走上次的老路,而是根據(jù)原主模糊的記憶和自己的判斷,選擇了一條更為偏僻、也更為崎嶇的小徑。這條路顯然很少有人行走,路面上布滿了枯枝敗葉,有些地方甚至被茂密的灌木叢所覆蓋。
他揮舞著柴刀,在前面開路,將那些擋路的荊棘和藤蔓一一砍斷。秀丫則緊緊跟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完全陌生的景物。
“哥,這里我們以前沒來過呢?!毙阊拘÷曊f道。
“嗯,這里面好東西可能更多?!崩蠲鬟h應(yīng)道,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越是深入,就越要小心。他仔細分辨著地上的痕跡,留意著任何風(fēng)吹草動。
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他們來到了一片地勢相對平緩的山坳。這里的樹木不如外圍那般高大茂密,陽光可以更多地灑落下來,使得地面的植被種類也更加豐富。
“我們先在這里找找看?!崩蠲鬟h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起來。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一片生長在腐殖土上的、傘蓋呈淡黃色的菌類所吸引。這些菌菇一簇簇地從枯葉下鉆出來,看起來肥厚鮮嫩。
“雞油菌!”李明遠心中一喜。這是一種非常美味且相對容易辨認的食用菌,營養(yǎng)價值也很高。他仔細對照著記憶中的形態(tài)特征——菌蓋邊緣呈波浪狀,菌柄與菌蓋顏色一致,菌褶稀疏且向下延伸至菌柄——確認無誤后,才小心地將其采摘下來,放入竹簍。
“秀丫,你看這個,叫雞油菌,也是能吃的蘑菇,味道特別鮮?!彼贿叢?,一邊教妹妹辨認。
在雞油菌附近,他又發(fā)現(xiàn)了幾朵品相不錯的香菇。這些意外的收獲,讓他的心情愈發(fā)振奮。
繼續(xù)往前,他們來到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邊。溪水清澈,可以看到水底的鵝卵石和游動的小魚。李明遠心中一動,這可是設(shè)置陷阱的好地方。
他選取了一處岸邊有明顯獸類足跡(看起來像是兔子或某種小型嚙齒動物留下的)的隱蔽位置,開始著手布置他精心制作的繩套陷阱。
他先用柴刀削了兩根帶有分叉的Y形小木棍,牢牢地插在泥土里,作為支撐。然后,將一段結(jié)實的繩索打上一個巧妙的活結(jié),活結(jié)的大小剛好能套住一般兔子的脖子或身體。他將活結(jié)固定在Y形木棍上,再用一些細樹枝和枯葉巧妙地進行偽裝,只留下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套索,正對著獸道。
他又在附近不遠處,用同樣的方法布置了另外兩個繩套陷阱。
“哥,這樣……就能抓到兔子嗎?”秀丫在一旁看得新奇又有些不解。
李明遠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道:“能不能抓到,就看我們的運氣和那些小家伙們是否賞臉了。我們先不管它,等我們回程的時候再來看看?!?/p>
布置完陷阱,他們繼續(xù)沿著溪流往上游走。
溪流兩岸,植被茂盛,李明遠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少好東西。他找到了一小片野生的黃精,這可是補氣養(yǎng)陰的好藥材,年份雖然不大,但比起何首烏的塊根要實在得多。他還采摘了一些鮮嫩的蕨菜,這種山野菜用開水焯過后涼拌,口感爽脆,味道極佳。
在一處背陰的石壁下,他還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幾株野生的山藥。山藥藤蔓纏繞在石壁和旁邊的樹木上,葉片呈掌狀心形。李明遠小心地撥開藤蔓,用柴刀和木矛配合著,開始費力地挖掘起來。
山藥的塊莖深埋在土石之中,挖掘起來異常困難。李明遠累得滿頭大汗,手臂酸痛,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這肥厚的山藥塊莖,可是實打?qū)嵉膬?yōu)質(zhì)淀粉來源,比野菜頂餓多了。
秀丫也在一旁幫忙,用小手扒拉著松動的泥土和石塊。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明遠才終于挖出了一截約莫手臂粗細、一尺多長的山藥塊莖。雖然上面沾滿了泥土,但在他眼中,卻如同珍寶一般。
“太好了!有了這個,我們今晚就能喝山藥粥了!”他興奮地對秀丫說道。
就在他準(zhǔn)備將山藥裝進竹簍時,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不遠處的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晃動。
“噓!”李明遠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秀丫拉到自己身后,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木矛,警惕地注視著那片灌木叢。
林間的光線有些昏暗,灌木叢枝葉繁茂,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只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由遠及近。
李明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大青山里,可是有野豬、豺狼甚至黑熊出沒的傳聞。雖然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還只是外圍,但也不得不防。
“咕咕……咕咕咕……”一陣奇特的叫聲從灌木叢中傳出。
李明遠微微一愣,這聲音……怎么那么像……
下一刻,一只色彩斑斕、拖著長長尾羽的野雞,撲棱著翅膀從灌木叢中鉆了出來!它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近在咫尺的李明遠兄妹,自顧自地在地上啄食著什么。
是錦雞!
李明遠的心臟瞬間狂跳起來。這可是送上門來的美味??!
他悄悄地對秀丫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后,他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壓低身體,將手中的木矛舉了起來,瞄準(zhǔn)了那只正在低頭覓食的錦雞。
距離大約七八步,不算太遠,但也不算近。他這臨時削制的木矛,準(zhǔn)頭和力道都十分有限,能否一擊命中,全憑運氣。
李明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激動的心情,回憶著前世在電視上看過的那些原始部落投擲長矛的動作要領(lǐng)。
就在那只錦雞再次低下頭,露出毫無防備的脖頸的瞬間——
“嗖!”
木矛帶著風(fēng)聲,閃電般地投擲了出去!
“噗!”
一聲輕微的悶響,木矛不偏不倚,正中錦雞的頸部!
那只錦雞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鳴,撲騰著翅膀想要逃竄,但鋒利的矛尖已經(jīng)刺穿了它的要害。它掙扎了幾下,便歪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中了!哥!我們打到野雞了!”秀丫再也忍不住,興奮地跳了起來,大聲歡呼。
李明遠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種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涌上心頭。他快步上前,撿起那只依舊溫?zé)岬腻\雞,入手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三四斤重!
這可是實打?qū)嵉娜獍。?/p>
“太好了!太好了!”李明遠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秀丫,我們今天晚上有雞肉吃了!可以做叫花雞,可以燉雞湯!”
有了這意外的驚喜,李明遠決定見好就收。今天的收獲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他的預(yù)期——雞油菌、香菇、黃精、蕨菜、山藥,還有一只肥碩的錦雞!竹簍已經(jīng)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再多,他們也背不動了。
回程的路上,他們特意繞到之前設(shè)置陷阱的地方查看。
第一個陷阱,空空如也,繩套還好端端地掛在那里。
第二個陷阱,繩套被掙脫了,旁邊還散落著幾根兔毛。顯然,曾經(jīng)有只兔子中招了,但可惜繩索不夠結(jié)實,或者活結(jié)打得不夠緊,讓它給跑掉了。
李明遠有些懊惱,但并不氣餒。這至少證明了他的方法是有效的,只是技術(shù)還有待改進。
然而,當(dāng)他們走到第三個陷阱處時,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繩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被勒住脖子、已經(jīng)死去的灰毛兔子!
“兔子!哥!我們又抓到兔子了!”秀丫再次歡呼起來。
李明遠也是又驚又喜,連忙上前將兔子從陷阱上解了下來。這只兔子雖然不如那錦雞肥碩,但也有個兩斤左右,足夠他們美美地吃上一頓了。
一雞一兔,外加滿滿一簍的山貨,這簡直是空前的大豐收!
兄妹倆的心情都激動到了極點?;厝サ穆飞?,雖然背負著沉甸甸的竹簍,但他們的腳步卻異常輕快。
夕陽西下,炊煙裊裊。
當(dāng)李明遠和秀丫滿載而歸,回到村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幾個扛著鋤頭從田里回來的村民。
村民們看到他們竹簍里那只色彩斑斕的錦雞和那只肥碩的灰兔,以及各種新鮮的山貨,都露出了驚訝和羨慕的表情。
“喲,明遠小子,行?。〗裉焓斋@不小?。 币粋€平日里和李大山關(guān)系還不錯的村民張三叔打趣道。
“是啊,明遠,你這手氣可真好!這錦雞可不好打啊!”另一個村民也附和道。
李明遠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客氣地回應(yīng)了幾句,并沒有過多炫耀。他知道,財不露白的道理。
回到家中,秀丫立刻興奮地將今天的“戰(zhàn)利品”一一展示出來,小臉上寫滿了驕傲。
李明遠則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些食材。錦雞和兔子都需要盡快開膛破肚,清洗干凈。他讓秀丫去燒水,自己則拿起柴刀,開始處理。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他憑借著前世看過的視頻和一些常識,倒也做得有模有樣。很快,兩只處理干凈的野味便擺在了案板上。
“哥,我們今天怎么吃呀?”秀丫圍著他,眼睛亮晶晶地問道,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李明遠想了想,笑道:“錦雞,我們做一道‘叫花雞’,用我們挖回來的那些‘白泥巴’把它包起來,放在火堆里烤,保證外焦里嫩,香飄十里!兔子嘛,我們留一半明天燉湯,另一半今天就用山里采的香菇一起紅燒!”
“叫花雞?紅燒兔肉?”秀丫聽得眼睛都直了,這些菜名她連聽都沒聽過。
李明遠也不多解釋,立刻動手開始準(zhǔn)備。
他先將錦雞用一些搗爛的野生姜蒜(運氣好在山溪邊找到的)和采來的少量香草腌制片刻,然后在雞肚子里塞滿香菇和一些野菜。接著,他取出那塊高嶺土,加水和成泥團,將腌制好的錦雞用大片的荷葉(也是山溪邊采的)包裹起來,再在外面均勻地涂上一層厚厚的高嶺土泥巴,形成一個橢圓形的泥球。
院子里,他用石頭壘了個簡易的火塘,將泥球放入燒旺的柴火堆中,用熱灰和炭火將其掩蓋起來,慢慢烘烤。
兔肉則被他切成小塊,與香菇一起,放入陶鍋中,加入溪水和少量野生調(diào)味料,用文火慢慢燉煮。
濃郁的肉香和菌菇的鮮香漸漸從茅屋中飄散出來,引得秀丫不時地跑到灶臺邊和院子里的火塘邊,眼巴巴地張望著,小鼻子使勁地嗅著,饞得不行。
就連隔壁幾戶人家,似乎也聞到了這股久違的肉香,不時有好奇的目光投向李明遠家那亮著火光的小院。
暮色四合,繁星滿天。
當(dāng)李明遠敲開那個已經(jīng)烤得焦黃干裂的泥球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異香氣猛地竄了出來,瞬間彌漫了整個院子!
金黃色的荷葉包裹著鮮嫩多汁的雞肉,雞肉已經(jīng)燉得酥爛,輕輕一撥便骨肉分離,濃郁的肉汁混合著荷葉的清香、香菇的鮮香和各種香草的芬芳,簡直讓人垂涎三尺!
“哇——!好香??!”秀丫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幸福的驚嘆。
紅燒兔肉也燉得恰到好處,兔肉鮮嫩入味,香菇爽滑可口,湯汁濃稠鮮美。
再加上一鍋香噴噴的山藥粥,和幾樣清炒的野菜。
這一頓晚飯,無疑是李明遠來到這個世界后,最為豐盛、也最為奢侈的一頓!
兄妹倆圍坐在火塘邊,就著明亮的火光,大快朵頤。秀丫吃得滿嘴流油,小臉上洋溢著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
李明遠看著妹妹開心的樣子,心中也是暖洋洋的。所有的辛苦和勞累,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值得。
夜空中,一輪明月悄然升起,溫柔的月光灑在小小的院落里,也照亮了李明遠心中那條通往未來的光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