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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集

易新妝 飛鳥 0 字 2025-06-28 17: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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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十歲生日宴,我當眾宣布,將公司 30%的股份,提前贈予他。

賓客滿堂,妻子王倩笑得溫婉動人。

這時,我的律師拿著一份文件走上臺,清了清嗓子說:“根據(jù)江先生的意愿,股份贈予前,需宣讀一份親子鑒定報告?!?/p>

我笑著摟住王倩,說只是走個流程。

三分鐘后,律師用冰冷的聲音宣布:“經(jīng)鑒定,排除父子關系。”

我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只是慢慢松開了摟著妻子的手。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地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和王倩的身上。她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溫婉的笑容僵在嘴角,身體開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

“江哲……你什么意思?”她的聲音干澀而尖銳,像被砂紙打磨過,“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請律師來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看她,而是轉向了臺下坐在主賓席的男人——我的摯友,我的合作伙伴,我公司的二把手,林浩。

他正舉著酒杯,動作凝固在半空,臉色比王倩還要精彩。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拿起話筒,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大家別誤會,今天的宴會,除了是給我養(yǎng)了十年的兒子江宇過生日,更是為了慶祝我,江哲,終于從一場長達十年的騙局中,解脫了?!?/p>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王倩終于崩潰了,她撲過來想抓住我的胳膊,被我輕輕一側身躲開。

她撲了個空,高跟鞋一崴,狼狽地跌坐在地。華麗的晚禮服和精致的妝容,此刻都成了最大的諷刺。

“江哲,你聽我解釋!這份報告一定是假的!有人要害我們!你相信我!”她仰著頭,淚水沖花了眼線,看起來楚楚可憐。

曾經(jīng),她只要一露出這個表情,我就會心軟。

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

我蹲下身,湊到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王倩,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

我繼續(xù)說:“三年前,江宇食物過敏進醫(yī)院,需要輸血。他的血型是 AB型,你忘了,我和你,都是 O型血。你說,兩個 O型血的父母,怎么生出 AB型血的兒子?”

王倩的瞳孔驟然收縮,嘴唇抖得說不出一句話。

“我當時沒說,是想看看,你和你的好情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戲。”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剜著她的心,“你們是不是在等,等我把股份轉給江宇,然后,再等我出個‘意外’?”

王倩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魔鬼。

我站起身,不再理會她,目光掃過全場。賓客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同情和鄙夷。

最后,我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十歲的孩子,江宇身上。

他站在生日蛋糕旁邊,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和無助。他看著我,又看看癱坐在地的媽媽,似乎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可怕。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十年。

我疼了他十年,愛了他十年。我教他寫字,陪他打球,為他輔導功課。我以為他是我生命的延續(xù),是我奮斗的意義。

到頭來,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而我,是那個最可笑的傻子。

“江哲!你這個瘋子!”林浩終于反應過來,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我大罵,“你就算對王倩有意見,你沖我們來!為什么要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你還是不是人?”

他這副義憤填膺、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模樣,真是演得活靈活現(xiàn)。

如果不是我早就掌握了證據(jù),恐怕連我都要被他騙過去了。

我冷笑一聲:“林浩,我當然是人。所以,我不會像某些畜生一樣,睡兄弟的女人,還妄圖吞掉兄弟的公司。”

林浩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我對著律師遞了個眼色。

律師心領神會,立刻打開投影儀,將一份份文件投到大屏幕上。

“各位,這是林浩先生利用職務之便,在過去五年間,向他個人控股的幾家空殼公司轉移資金的銀行流水記錄,總金額高達三千七百萬元?!?/p>

“這是林浩先生與王倩女士在海外共同持有的一個聯(lián)名賬戶,每月都有固定資金存入,用于購買信托和理財產(chǎn)品。”

“以及,這是過去幾年,林浩先生和王倩女士多次出入同一家酒店、同一間公寓的監(jiān)控錄像截圖……”

證據(jù)一條條被展示出來,像一把把重錘,砸得林浩和王倩毫無還手之力。

大廳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場信息量巨大的豪門恩怨驚得目瞪口呆。

“不……這不是真的……”王倩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

而林浩,他看著屏幕上的鐵證,額頭上冷汗涔涔。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我拿過話筒,對著滿堂賓客,像一個宣判者,宣布了他們的最終結局:

“明天一早,我的律師會正式提起離婚訴訟,并以詐騙罪、重婚罪起訴王倩女士。同時,公司董事會將召開緊急會議,罷免林浩先生的一切職務,并以職務侵占罪、商業(yè)盜竊罪,追究其法律責任?!?/p>

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至于我‘兒子’江宇,”我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向那個孩子,“念在他尚且年幼,又是我撫養(yǎng)十年,我會為他成立一個教育信托基金,保障他到十八歲。前提是,他跟王倩和林浩,斷絕一切關系?!?/p>

說完,我不再看那兩個面如死灰的人,對著滿堂賓客,微微鞠了一躬。

“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今天的宴會,到此結束。”

然后,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曾經(jīng)被我視作“家”的地方。

離開宴會廳,我沒有回家,而是驅車來到了一家私人偵探社。

推開門,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對我笑了笑。

“江總,看你這表情,大獲全勝啊?!?/p>

他叫老K,是我三個月前雇傭的私家偵探。也正是他,幫我搜集到了所有證據(jù)。

我疲憊地在沙發(fā)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熱茶:“全勝談不上,只是把膿包擠破了而已。惡心的是自己?!?/p>

“能理解?!崩螷推了推眼鏡,“畢竟是十年的感情,枕邊人變成了仇人。不過,江總,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得告訴你。”

“什么事?”

“關于你妻子,王倩。我們查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點很有意思的東西。”老K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我。

我皺了皺眉,接過來打開。

里面是幾張照片,和一份身份信息調查報告。

照片上,王倩和一個看起來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舉止親密,像是在一家高級餐廳。男人的臉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氣質不凡。

我翻看報告,上面寫著這個男人的名字:張博文,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身家是我的十倍不止。

更關鍵的是,調查報告顯示,王倩在和我交往的同時,就和這個張博文保持著不清不楚的關系。甚至,他們認識的時間,比認識我還要早。

“這是什么意思?”我抬起頭,看向老K。

“意思就是,江總,你可能不是王倩唯一的‘獵物’?!崩螷的表情有些同情,“這個張博文,有家室。王倩似乎是他的秘密情人。而且,根據(jù)我們的調查,王倩之所以能認識你,并且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和你‘墜入愛河’,背后好像就有這個張博文的影子。”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升起。

“你的意思是,王倩接近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很有可能。”老K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查到,三年前,你的公司曾經(jīng)和一個叫‘博文資本’的公司競爭過一個海外項目。最后是你贏了。而這個‘博文資本’,就是張博文旗下的投資公司?!?/p>

三年前,海外項目……

我記起來了。那個項目對我公司的發(fā)展至關重要,當時競爭異常激烈,我?guī)缀跏琴€上了全部身家,才艱難取勝。也正是那個項目,讓我的公司一飛沖天,奠定了今天的行業(yè)地位。

難道……

“你是說,王倩和林浩搞在一起,轉移我公司的資產(chǎn),這一切,背后都有那個張博文在操控?”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出軌和背叛了。

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商業(yè)戰(zhàn)爭。而我,是那個被蒙在鼓里,差點萬劫不復的傻瓜。

“我們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張博文參與了林浩的職務侵占?!崩螷搖了搖頭,“但是,時間線上太巧合了。王倩,林浩,張博文,這三個人之間,一定有一張我們還看不見的大網(wǎng)?!?/p>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

憤怒,屈辱,還有一絲后怕,在我心中交織。

我以為我報復了王倩和林浩,就算扯平了。可現(xiàn)在看來,我不過是斬斷了毒蛇的尾巴,真正的蛇頭,還隱藏在暗處,對我虎視眈眈。

“老K,”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xù)查。我要知道張博文和王倩之間所有的秘密,我要知道他在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錢不是問題。”

“明白?!崩螷點了點頭。

走出偵探社,夜風吹在臉上,很冷。

我突然意識到,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我不僅要離婚,不僅要把林浩送進監(jiān)獄,我還要把我失去的尊嚴,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張博文是嗎?身家百億又如何?

你想毀了我,我就先讓你嘗嘗,從云端跌落的滋味。

接下來的幾天,我完全投入到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公司層面,我以雷霆手段,清理了所有林浩的黨羽。董事會上,我出示的證據(jù)無可辯駁,林浩被正式罷免,并移交司法機關。公司的股價在短暫的動蕩后,因為我果斷的處理方式,反而逆勢上揚。

處理完公事,就是離婚官司。

我的律師團隊是全國頂尖的,對付一個婚內出軌、并涉嫌詐騙的王倩,簡直是降維打擊。

王倩大概也知道自己毫無勝算,開始打感情牌。

她每天給我發(fā)幾十條微信,從我們相識的第一天開始回憶,字字泣血,句句懺悔。

“阿哲,我知道我錯了,我鬼迷心竅,都是林浩那個畜生勾引我的!我愛的人一直是你??!”

“阿哲,你忘了我們一起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了嗎?你說要給我一個全世界最美的家,你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

“看在十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江宇的份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別告我……”

這些信息,我連標點符號都懶得看。

如果不是老K的調查,我或許還會對她存有一絲幻想,以為她只是一時糊涂。

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她的每一滴眼淚,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算計和表演。

見我不為所動,她又開始騷擾我的父母。

我爸媽都是老實巴交的退休教師,一輩子與人為善。王倩在他們面前,一向是孝順兒媳的形象。

現(xiàn)在東窗事發(fā),我媽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我爸更是揚言要跟我斷絕關系,如果我“狠心”把王倩送進監(jiān)獄的話。

“江哲,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小倩怎么說也給你生了……養(yǎng)了江宇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把事情做這么絕,以后江宇怎么辦?別人怎么看我們江家?”我爸在電話里對我咆哮。

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爸,她和林浩想把我搞死的時候,怎么沒想過給我留一線?您只看到她可憐,您沒看到您兒子差點就家破人亡,一無所有了嗎?”

“那……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

我知道,跟父母講不通道理。在他們的觀念里,家丑不可外揚,離婚已經(jīng)是天大的事,把前兒媳送進監(jiān)獄,更是有違天理。

為了不讓他們再被王倩利用,我直接給他們報了個環(huán)球旅行團,連夜送上了飛機。

眼不見,心不煩。

解決了所有后顧之憂,我開始專心對付我的真正目標——張博文。

這天,老K那邊終于傳來了好消息。

“江總,有重大發(fā)現(xiàn)?!?/p>

我趕到偵探社,老K遞給我一份新的資料。

“我們查到,王倩和張博文的那個聯(lián)名賬戶里,有一筆非常奇怪的資金往來?!崩螷指著一份銀行流水單,“你看,五年前,這個賬戶突然收到了一筆五百萬的巨款,而打款方,是一家叫‘藍海生物科技’的公司?!?/p>

藍海生物?

這個名字我有些印象。

“這家公司,好像是做輔助生殖醫(yī)療的?”我問道。

“沒錯。”老K點了點頭,“而且,這家公司的控股股東,正是張博文的妻子,李靜。”

我的心猛地一沉。

張博文的妻子,給張博文和王倩的聯(lián)名賬戶,打了五百萬?

這怎么可能?

“這筆錢的用途,查到了嗎?”

“查到了。”老K的表情變得異常古怪,“這筆錢,最終流向了一個美國的私人醫(yī)療機構。而王倩,也正是在那段時間,去了一趟美國?!?/p>

“她去美國干什么?”

老K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個讓我渾身冰涼的答案:

“她去做了一項手術。一項……子宮移植手術。”

子宮移植?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倩她,天生沒有子宮。她根本就不能生育?!崩螷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整個人都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王倩不能生育?

那江宇是哪來的?

一個荒唐至極,卻又無比合理的推測,瞬間在我腦海中成型。

“江宇……是代孕的?”我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老K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查了那家美國醫(yī)療機構,他們是全球頂尖的代孕機構之一。王倩在那里的檔案顯示,她和一名男士,共同提供了一份生物樣本,通過代孕的方式,得到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就是江宇?!?/p>

“那名男士是誰?”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檔案上寫的是,林浩?!?/p>

轟!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又一次被徹底打敗了。

我一直以為,是王倩和林浩偷情,生下了江宇。

可現(xiàn)在,事實告訴我,江宇從頭到尾,就是他們兩個人“制造”出來的。

他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一個工具。一個專門為了竊取我江家財產(chǎn)而存在的,有血有肉的工具!

他們先是讓我相信王倩懷孕了,然后利用我去美國出差的機會,安排了所謂的“早產(chǎn)”,把那個代孕來的孩子,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我的“兒子”。

而這一切的背后,都離不開張博文的金錢支持和人脈操作。

王倩、林浩、張博文……他們三個人,用十年時間,給我編織了一張?zhí)煲聼o縫的彌天大網(wǎng)。

我以為的愛情,是假的。

我以為的友情,是假的。

我以為的親情,更是假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寒意,從我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我?guī)缀跻獙⒑蟛垩酪椤?/p>

“好,真好啊……”我低聲笑著,眼眶卻有些發(fā)紅,“玩得真大,玩得真絕?!?/p>

他們不是想毀了我嗎?

那我就讓這場戲,演得更精彩一點。

我看著老K:“幫我查一下,張博文和他妻子李靜的關系怎么樣?”

“很差?!崩螷立刻回答,“圈內人都知道,張博文在外面彩旗飄飄,李靜早就心灰意冷了。他們不離婚,完全是因為利益捆綁。李靜是豪門千金,當年張博文是靠著岳父家才發(fā)的家。公司的很大一部分股份,都掌握在李靜手里?!?/p>

“也就是說,如果李靜和張博文離婚,張博文會損失慘重?”

“沒錯,至少會掉半條命?!?/p>

我笑了。

一個完美的復仇計劃,在我心中悄然成型。

“老K,幫我約一下李靜,就說,有一個關于她丈夫的‘驚喜’,想送給她?!?/p>

三天后,在一家僻靜的茶館里,我見到了李靜。

她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干練優(yōu)雅的中年女性,穿著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眉眼間雖然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但依然掩蓋不住強大的氣場。

“江總,”她開門見山,聲音清冷,“你說有關于我丈夫的驚喜要給我。我時間寶貴,希望不是什么捕風捉影的八卦新聞?!?/p>

對于張博文在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她顯然已經(jīng)見怪不怪,甚至懶得理會了。

我笑了笑,將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推到她面前。

“李董,我保證,這個‘驚喜’,絕對物超所值?!?/p>

李靜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拆開了紙袋。

當她看到里面的文件時,原本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紙袋里,是王倩在美國接受子宮移植手術的全部資料,是她和林浩在美國代孕機構的合同,是江宇的出生證明,以及那筆來自“藍海生物”的五百萬轉賬記錄。

李靜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捏著文件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

“這……這是什么意思?”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王倩是我丈夫的情人,我早就知道。可她為什么會和你的合伙人一起去代孕?還用了我的錢?”

“李董,我想你誤會了?!蔽疫攘艘豢诓瑁朴频卣f道,“這筆錢,恐怕不是你主動給的吧?而是你的好丈夫,張博文,打著‘藍海生物’科研投資的名義,從公司賬上劃走,神不知鬼不覺地,送給了他的小情人,用來給別人生孩子?!?/p>

李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張博文不僅背著她養(yǎng)情人,還用著她的錢,去支持情人和別的男人生孩子。這個孩子,還是為了謀奪別人家產(chǎn)的工具。

這已經(jīng)不是出軌了,這是羞辱,是赤裸裸的背叛和利用!

“張博文……他怎么敢!”李靜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不敢置信。

“他當然敢。”我冷笑著,繼續(xù)加碼,“因為在他的計劃里,王倩和林浩只是棋子。等他們成功搞垮我的公司,侵占了我的財產(chǎn),張博文就會以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收購’我那家已經(jīng)空殼的公司,順便,再把王倩這個知道太多秘密的情人,處理干凈?!?/p>

“而你,李董,從頭到尾,都只是他用來鞏固自己商業(yè)帝國的踏腳石,和一個慷慨的提款機而已。”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精準地插在李靜的心上。

她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良久,她才重新睜開眼,眼中的悲傷和脆弱已經(jīn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和決絕。

“江總,”她看著我,“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她上鉤了。

“很簡單?!蔽矣纤哪抗猓拔乙獜埐┪?,一無所有。而你,將得到你應得的一切。”

我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一場針對張博文的復仇風暴,即將拉開序幕。

而他,對此還一無所知,大概還在做著坐收漁翁之利的美夢。

接下來的一個月,風平浪靜。

王倩和林浩的案子正在走司法程序,因為證據(jù)確鑿,他們被判入獄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王倩徹底絕望了,不再聯(lián)系我。

而張博文,大概是覺得我這邊已經(jīng)不成氣候,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項目上。

他不知道,一張足以摧毀他整個商業(yè)帝國的大網(wǎng),正在悄然收緊。

李靜的動作,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還要狠。

她利用自己娘家的勢力和在公司里的人脈,悄無聲息地收集著張博文這些年所有違法亂紀的證據(jù)。

偷稅漏稅、違規(guī)貸款、內幕交易……每一條,都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同時,她開始暗中拋售自己手中的“博文集團”股票,并聯(lián)合其他幾個對張博文不滿的小股東,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他致命一擊。

而我,則負責制造導火索。

我動用了所有的媒體資源,將王倩、林浩以及他們代孕生子,企圖謀奪我財產(chǎn)的丑聞,以一種精心編排的方式,添油加醋地捅了出去。

新聞的標題聳人聽聞:

《豪門驚天丑聞:十年假鳳虛凰,心機女攜情夫代孕生子,只為百億家產(chǎn)!》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篇報道瞬間引爆了整個網(wǎng)絡。所有人都對我這個“史上最慘老公”報以深切的同情,同時對王倩和林浩的惡毒行徑口誅筆伐。

事情發(fā)酵到頂點的第三天,我接受了一家國內頂級財經(jīng)雜志的獨家專訪。

在鏡頭前,我沒有賣慘,而是冷靜、克制地講述了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

在采訪的最后,記者問我:“江先生,對于王倩和林浩的背叛,您覺得背后是否還有隱情?”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只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有時候,你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的真相。我很好奇,是什么樣的人,有這么大的能量,能支持這樣一場長達十年的陰謀。比如,那個為王倩的代孕手術,慷慨解囊五百萬的‘慈善家’?!?/p>

我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線索,都指向了“藍海生物”,以及它背后的控制人——張博文和李靜。

這番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再次引爆了輿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博文集團和張博文的身上。

張博文一下子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這個他眼中的“獵物”,竟然會反咬他一口。

他立刻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義正言辭地否認與此事有關,聲稱是競爭對手的惡意誹謗,并揚言要追究我的法律責任。

他演得很好,可惜,觀眾并不買賬。

就在他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的同一天下午,李靜出手了。

她以博文集團最大股東的身份,向董事會提交了罷免張博文董事長職務的議案,并同時向媒體和司法機關,公布了張博文這些年所有的犯罪證據(jù)。

釜底抽薪,致命一擊。

博文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短短三天,市值蒸發(fā)了近百億。

張博文苦心經(jīng)營幾十年的商業(yè)帝國,瞬間土崩瓦解。

他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商界巨擘,淪為了人人喊打的階下囚。

據(jù)說,他被警察帶走的那天,還在瘋狂地咆哮,說一切都是李靜和我的陰謀。

可惜,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失敗者的嘶吼。

處理完張博文,我的復仇也落下了帷幕。

王倩和林浩,因為詐騙罪、重婚罪、職務侵占罪等多項罪名并罰,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和二十年。

這個結果,大快人心。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還是會想起江宇。

那個我養(yǎng)了十年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自從宴會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王倩的家人把他接走了,我的信托基金,他們也拒絕了,大概是覺得一種羞辱。

對此,我無能為力。

我恨王倩,恨林浩,恨張博文,但我沒辦法去恨一個無辜的孩子。

可要說完全沒有芥蒂,那也是假的。

每當想起那張酷似林浩的臉,我心里就一陣翻江倒海。

或許,不見,才是最好的結果。

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公司蒸蒸日上,我也成了商界有名的“鉆石王老五”。

無數(shù)人給我介紹對象,其中不乏名媛明星,但我都一一拒絕了。

經(jīng)歷過這樣一場背叛,我對感情,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和期待。

我以為,我的下半生,就會這樣在工作中度過。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電話,是老K打來的。

“江總,”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興奮,又帶著一絲猶豫,“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是關于……關于江宇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怎么了?”

“他……他生病了,很嚴重的病,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p>

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跟我有什么關系?他不是有親生父母嗎?林浩在監(jiān)獄里,王倩的家人呢?配型找不到嗎?”

“問題就出在這里?!崩螷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醫(yī)院給林浩做了配型,不匹配。又給王倩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做了,也都不匹配。他們……他們甚至懷疑,江宇到底是不是林浩的孩子?!?/p>

什么?

我愣住了。

江宇,不是林浩的孩子?

這怎么可能?代孕合同上,白紙黑字寫著,生物樣本的提供者,是王倩和林浩!

一個比“代孕”更加荒謬和黑暗的念頭,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

我不敢想下去。

“老K,”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還查到了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然后,老K用一種極其復雜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讓我靈魂出竅的話。

“江總,醫(yī)院那邊,在沒有匹配骨髓的情況下,抱著萬一的希望,也為您做了一份骨髓配型數(shù)據(jù)對比……結果……”

“結果是,您的骨常髓,和江宇,完美匹配?!?/p>

我是在醫(yī)院的長廊里,再次見到江宇的。

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戴著一頂藍色的帽子,小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曾經(jīng)那個活潑好動、眼睛里總閃著光的小男孩,如今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他瘦了很多,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我無法呼吸。

王倩的母親,一個滿臉風霜的農(nóng)村婦人,守在一旁,看到我,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怨恨和祈求的復雜情緒。

“江先生……”她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我沒有理她,徑直走到江宇面前,蹲下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江宇,還認識我嗎?”

他緩緩地轉過頭,空洞的眼神在我臉上聚焦了很久,然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沒有叫“爸爸”,也沒有任何情緒。

“身體……感覺怎么樣?”我問了一句廢話。

他沒有回答,只是又把頭轉了過去,繼續(xù)看著窗外。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和人們匆忙的腳步聲。

過了很久,我才站起身,對一旁的醫(yī)生說:“手術安排在什么時候?”

醫(yī)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江先生,您真的決定了?雖然骨髓移植對捐獻者身體影響不大,但……”

“我決定了?!蔽掖驍嗔怂?,“盡快安排?!?/p>

醫(yī)生點了點頭:“好的,我們馬上準備?!?/p>

三天后,我躺在了手術臺上。

麻藥注入身體,意識漸漸模糊。在徹底失去知覺前,我的腦海里,閃過的不是王倩的背叛,不是林浩的陰謀,也不是復仇的快感。

而是一個個,我和江宇相處的片段。

他第一次咿呀學語,叫出的第一聲“爸爸”。

他蹣跚學步,第一次撲進我懷里。

我教他騎自行車,他摔倒了,哭著要我抱。

他拿著滿分的卷子,驕傲地向我炫耀。

……

十年,三千六百多個日日夜夜。

這些記憶,早已刻進了我的骨血里,無論我如何催眠自己,都無法抹去。

他或許不是王倩和林浩陰謀的產(chǎn)物。

他可能,真的是我的兒子。

這,是我人生中迎來的,最關鍵,也最諷刺的一個反轉。

手術很成功。

我的骨髓,順利地移植到了江宇的體內。

接下來的排異期,是關鍵。我沒有離開,就在醫(yī)院里住了下來,租了江宇隔壁的特護病房。

我沒有去打擾他,只是每天,會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看他一會兒。

他似乎也在慢慢地恢復,臉色一天天紅潤起來,眼神里,也漸漸有了一絲光彩。

王倩的母親每天來送飯,看到我,態(tài)度也從最初的怨恨,變成了感激和愧疚。

終于有一天,她敲開了我的病房門。

她在我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江先生,對不起!是我們家王倩,對不起你!”她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我們都是農(nóng)村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是我們沒教育好她,讓她豬油蒙了心,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

我連忙扶起她:“阿姨,您別這樣,事情都過去了。”

“過不去??!”她捶著自己的胸口,悔不當初,“她現(xiàn)在在監(jiān)獄里,腸子都悔青了。她托我給您帶了封信,求您一定要看?!?/p>

她從懷里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我。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信,是王倩寫的。

字跡歪歪扭扭,被淚水浸得有些模糊。

信的內容,終于為我揭開了這長達十年騙局的,最后一個,也是最黑暗的秘密。

“阿哲: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江宇的身世了。

對不起,我騙了你十年。

我罪該萬死,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看在我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你的份上,好好照顧江宇。他真的是無辜的,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沒錯,江宇是你的親生兒子。

但你一定想不通,為什么?我既然已經(jīng)和林浩在一起,為什么還要用你的生物樣本,去代孕一個孩子?

因為,從一開始,林浩需要的,就不是一個他的孩子,而是一個你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能夠繼承你所有財產(chǎn)的,你的‘親生’兒子。

阿哲,你還記得嗎?十年前,你公司的體檢報告。

那份報告,是林浩動了手腳的。他買通了醫(yī)生,在你的體檢報告上,寫下了‘弱精癥,自然受孕幾率極低’的結論。

你當時大受打擊,是我安慰你,說我不在乎,我們可以去做試管嬰兒。

你信了。

而我,就拿著你信誓旦旦去提供的生物樣本,和林大浩一起,去了美國。

我們沒有用林浩的樣本,從始至終,用的都是你的。

因為林浩說,只有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將來就算你有所懷疑,只要去做親子鑒定,江宇也的的確確是你的兒子,你將永世被蒙在鼓里。

我們唯一沒有算到的,是你從不相信什么體檢報告,私下里找了別的醫(yī)生。更沒有算到,我愚蠢到連血型遺傳這種基本常識都忘了。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張博文。

阿哲,你以為張博文只是想吞掉你的公司嗎?

你錯了。

他想毀了你,不只是因為商業(yè)競爭。

更是因為,你的父親。

你的父親,江國華,曾經(jīng)是他大學時期的導師。而張博文的妻子,李靜,是你父親最得意的學生。他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張博文,那個出身貧寒,野心勃勃的窮小子,為了攀上李靜父親這棵高枝,不擇手段,甚至……甚至害死了你父親當時正在研究的一個重要項目的合作人,并把罪名,嫁禍給了你的父親。

雖然最后因為證據(jù)不足,你父親沒有被定罪,但他的名譽盡毀,一蹶不振,從此退出了學術界,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

這件事,是你父親一生的痛,他從未對你提起。

而張博文,卻靠著這個項目的成果,和他岳父家的支持,平步青云,建立了他的商業(yè)帝國。

他一直視你的父親為眼中釘,更害怕當年的事有朝一日會敗露。所以,當他知道你是江國華的兒子,并且在商界嶄露頭角時,他就動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他找到了當時在你公司郁郁不得志的林浩,又利用了我。

我……我曾經(jīng)是他的情人,因為年輕不懂事,被他拿捏住了把柄。我不得不聽命于他。

他策劃了這一切,就是為了讓你,和我父親一樣,嘗盡眾叛親離,身敗名裂的滋味。

阿哲,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我知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給自己脫罪。我罪有應得。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真正的敵人是誰,他有多么可怕。

還有,照顧好我們的兒子。

他叫江宇,宇宙的宇。是我給他起的名字。我希望他,能有像宇宙一樣寬廣的胸襟,不要像他的母親一樣,活得那么狹隘和卑微。

王倩絕筆?!?/p>

看完信,我呆住了。

我感覺我的大腦,像被扔進了一臺高速運轉的攪拌機,攪得天翻地覆。

這封信里的信息量,太過巨大。

我的父親……張博文……上一輩的恩怨……

原來,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源于一場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案。

張博文要對付的,從來不只是我。

他要摧毀的,是整個江家。

而我,從始至終,都只是他復仇鏈條上的一環(huán)。

更讓我感到荒謬和諷刺的是,江宇,那個我以為是恥辱印記的孩子,竟然真的是我的親生兒子。

王倩和林浩,為了讓這個騙局更“真實”,反而弄假成真了。

他們處心積慮,想用我的兒子來打敗我。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我走出病房,撥通了我父親的電話。旅行團已經(jīng)回來了,他正在家里休養(yǎng)。

電話接通后,我沒有寒暄,直接問道:“爸,您認識張博文嗎?”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為信號斷了。

然后,我父親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蒼老而疲憊的聲音,說:“兒子,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那一刻,我知道,王倩信里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掛掉電話,我一個人在醫(yī)院的花園里,坐了很久。

夕陽的余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看著不遠處,江宇在護工的陪伴下,慢慢地走著,做著康復訓練。

他就是我的兒子。

一個血管里流著我的血,卻被當成武器來攻擊我的兒子。

一個我恨了很久,卻又在關鍵時刻,用自己的骨髓去拯救的兒子。

命運,真是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復仇,還沒有結束。

我原本以為,扳倒張博文,讓他入獄,就是終點。

現(xiàn)在看來,那只是一個開始。

我不僅要讓他身敗名裂,我還要為我父親,討回遲到了二十年的公道!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先處理好眼前的事。

我需要重新學習,如何去做一個父親。

一個,真正的父親。

江宇的康復過程,漫長而順利。

我推掉了公司所有的應酬,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醫(yī)院里。

我開始嘗試著,和他重新建立關系。

我不再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同情和憐憫的病人,而是把他當成一個平等的,需要尊重的個體。

我給他講故事,但不再是那些幼稚的童話。我給他講《海底兩萬里》,講《宇宙簡史》。

我陪他下棋,國際象棋,圍棋。他很聰明,學得很快,偶爾還能殺得我措手不及。

我從不提過去,不提王倩,不提林浩,不提那場荒唐的生日宴。

我們就好像是兩個剛剛認識的朋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靠近著。

他對我,也從最初的戒備、沉默,變得漸漸柔軟起來。

有一天,他下棋贏了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孩子氣的笑容。

“你輸了。”他說。

“是啊,我輸了?!蔽倚χf,“你很厲害?!?/p>

他看著我,猶豫了很久,然后低聲問:“你……還會走嗎?”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知道,那場生日宴,給他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在我親手撕開那個騙局的同時,也親手摧毀了他的世界。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地向他承諾: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走了?!?/p>

他眼圈紅了,低下頭,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叫了一聲:“……爸爸?!?/p>

這一聲“爸爸”,遲來了太久。

卻也足以,撫平我心中所有的傷痕和怨恨。

江宇出院那天,陽光正好。

我開車接他,沒有回那個充滿了痛苦回憶的別墅,而是去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那是我新買的一套頂層公寓,視野開闊,能俯瞰整個城市的風景。

“喜歡這里嗎?”我問他。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點了點頭。

“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p>

安頓好江宇,我便開始著手調查我父親當年的事。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年,很多證據(jù)都已湮滅。張博文雖然入獄,但他當年的手段極其高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直接的把柄。

想要翻案,難如登天。

我再次找到了老K。

“江總,這事兒……不好辦啊?!崩螷面露難色,“年代太久遠了,而且當年的卷宗我們普通人也接觸不到?!?/p>

“錢不是問題?!蔽覒B(tài)度堅決,“就算把我的公司賣了,我也要查到底?!?/p>

老K看著我堅定的眼神,嘆了口氣:“行吧,我盡力。我有個老戰(zhàn)友,在檔案局工作,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當年的卷宗。但是,江總,你得有心理準備,這可能是一場持久戰(zhàn)?!?/p>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

但我有的是耐心。為了我父親,也為了我自己。

接下來的半年,我一邊陪伴江宇,彌補著缺失的父愛,一邊等待著老K那邊的消息。

江宇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性格也開朗了許多。我給他轉了學,換了一個全新的環(huán)境。他很快就適應了,還交到了新朋友。

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像一對真正的父子。

周末,我會帶他去科技館,去登山,去海邊。

我看著他在沙灘上奔跑,笑得那么開心,心里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

我以為,生活就會這樣,在平靜中慢慢好起來。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在我最不經(jīng)意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

這天,我接到了老K的電話。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震驚。

“江總……查到了……我查到你父親當年的事了?!?/p>

“但是……”

“但是,真相可能……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趕到老K的偵探社。

他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他沒有多說,只是遞給我一份泛黃的,復印的卷宗。

卷宗的封面上,寫著“5.17項目事故調查報告”。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了它。

里面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王倩信里說得沒錯,當年確實發(fā)生了一起事故,一個重要的項目合作人意外身亡。我父親也確實因此受到了調查。

但是,卷宗里記錄的真相,卻和王倩所說的,截然相反。

當年,張博文的確是項目的參與者,但他不是主謀,而是……舉報人。

他發(fā)現(xiàn)那位合作人,和另一個研究員,在盜竊項目的核心數(shù)據(jù),準備賣給國外的競爭對手。

他將這件事,告訴了作為導師的我父親。

我父親,江國華,那個在我心中一直正直、善良、博學的慈父,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和地位,也為了保住那個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項目,竟然選擇了……隱瞞和包庇。

他不僅沒有處理那兩個背叛者,反而試圖和他們達成交易,讓他們把數(shù)據(jù)留下,他可以既往不咎。

結果,在交易的過程中,那位合作人因為分贓不均,和同伙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意外失足,從實驗樓頂墜落身亡。

事情發(fā)生后,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唯一的“外人”,張博文。

是我父親,為了自保,在接受調查時,做了偽證。他暗示是張博文因為嫉妒,而惡意誣陷,甚至把事故的責任,都推到了張博文身上。

張博文百口莫辯。

幸好,當時的調查組還算公正,也或許是張博文未來的岳父在背后出了力,最終因為證據(jù)不足,案件不了了之。

張博文雖然洗脫了嫌疑,但也因此事,和我父親徹底決裂。

他沒有報復我父親。

相反,他對學術界徹底失望,轉而投身商海。

他之所以對付我,也并不是因為什么狗屁的上一代恩怨。

原因只有一個——赤裸裸的商業(yè)利益。

我,擋了他的路。

我的公司,搶了他看中的項目。

所以,他要毀了我。

僅此而已。

至于王倩的那封信……

我猛然驚醒。

那封信,根本就不是寫給我的懺悔信。

那是她,或者說,是她背后的人,精心設計的一個謊言!

他們知道我救了江宇,知道我們的父子關系已經(jīng)緩和。他們更知道,以我的性格,在得知“真相”后,一定會追查到底。

他們故意編造了一個關于上一代恩大仇深的悲情故事,目的,就是為了誤導我!

他們想讓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調查一件根本不存在的“冤案”中,從而忽略掉一些,他們真正想要掩蓋的,更可怕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

是王倩?是林浩?還是那個已經(jīng)入獄的張博文?

不……

都不是。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K曾經(jīng)說過,李靜,張博文的妻子,是我父親最得意的學生。

而當年那起事故中,死亡的合作人,還有另一個同伙。

那個同伙,在事故發(fā)生后,就神秘地失蹤了,從此人間蒸發(fā)。

卷宗的最后一頁,記錄著那個失蹤研究員的名字。

三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腦中所有的迷霧。

蘇晴。

等等,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

蘇晴?蘇晴!

我猛地想起來,三年前,在我贏得那個海外項目后,李靜曾經(jīng)以“博文資本”的名義,給我發(fā)過一封祝賀郵件。

郵件的落款處,除了她的名字,還有一個副署。

她的首席助理,就叫蘇晴!

我瞬間,汗毛倒豎,脊背發(fā)涼。

我終于明白了。

我終于明白,這張彌天大網(wǎng)的中心,到底是誰了。

不是張博文,不是王倩,不是林浩。

是她。

是那個看起來最高貴、最優(yōu)雅、最無辜的受害者——李靜。

她才是真正的“黃雀”。

張博文,不過是她推到臺前的,一個愚蠢又自大的丈夫。

王倩和林浩,是她安插在我身邊的,兩顆隨時可以棄掉的棋子。

甚至我父親當年的那樁“丑聞”,很可能也是她一手策劃,用來離間我父親和張博文的工具。

她,才是那個失蹤的,盜竊數(shù)據(jù)的研究員——蘇晴。不,或許李靜才是她的本名,蘇晴只是一個化名。

她利用了所有人。

她利用張博文的野心,利用王倩的貪婪,利用林浩的嫉妒,也利用了我的憤怒和仇恨。

她導演了整出戲。

她先是借張博文的手,通過王倩和林浩,試圖搞垮我的公司。

失敗后,她又立刻調轉槍頭,毫不猶豫地和我“合作”,親手把自己的丈夫送進了監(jiān)獄,完美地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背叛的、果決的復仇女神形象。

她順理成章地接管了整個博文集團,清除了所有障礙,成了最大的贏家。

而我,自始至終,都只是她手中一把最好用的刀。

我以為我在復仇,其實,我一直在為她清除異己。

這才是最頂級的算計。

這才是最殘忍的真相。

我拿起電話,打給老K。

“老K,別查我爸了。全力給我查一個人,李靜。我要她從小到大,所有的一切。特別是二十年前,她在大學時候的所有資料。她不叫李靜,她很可能叫,蘇晴?!?/p>

放下電話,我感到一陣脫力。

原來,我最大的敵人,一直微笑著站在我身邊,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江總,合作愉快?!?/p>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過得像一個精神分裂者。

白天,在江宇面前,我依舊是那個溫柔耐心的好父親,陪他學習,陪他玩耍,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晚上,等他睡著后,我就變成了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獵人,和老K一起,梳理著關于李靜(或者說蘇晴)的所有線索。

調查異常艱難。

她的履歷,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豪門千金,名校畢業(yè),嫁入豪門,相夫教子,最后丈夫出軌,隱忍多年,一朝爆發(fā)。

完美得,毫無破綻。

如果不是那份泛黃的卷宗,和那個叫“蘇晴”的名字,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老K動用了他所有的關系,終于從當年大學的故紙堆里,找到了一絲線索。

一張二十多年前的入學登記照。

照片上的女孩,梳著齊耳短發(fā),眉眼清秀,眼神里帶著一絲倔強和野心。

雖然青澀,但輪廓和現(xiàn)在的李靜,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下面的名字,赫然寫著:蘇晴。

籍貫:一個偏遠貧困的山區(qū)。

就是她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豪門千金李靜!她就是那個貧困出身,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名校,卻又誤入歧途的蘇晴!

她盜用了別人的身份!

真正的李靜是誰?她在哪?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頭升起。

我讓老K順著“真正李靜”這條線去查。

很快,結果出來了。

真正的李靜,李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在二十年前,大學畢業(yè)前夕,和同學外出寫生時,不幸墜崖身亡。當時被定性為意外事故。

而當時和她同行的“同學”里,就有蘇晴。

所有線索,都串起來了。

蘇晴,或者說,現(xiàn)在的李靜,在二十年前,就用意外的方式,殺害了真正的豪門千金李靜,然后,用一種我們還不知道的方式,完美地替代了她,嫁給了當時還是窮小子的張博文。

她才是那個真正“靠岳父家發(fā)家”的人!

張博文,那個自以為掌控一切的男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娶的,睡在自己枕邊的,是一個冒名頂替的殺人兇手。

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這個女人的心機和歹毒,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蟄伏了二十年,一步步,滴水不漏,將所有知情者,所有障礙,全部清除。

我父親,張博文,王倩,林浩……我們所有人,都只是她完美人生劇本里的一個個配角,一個個被利用完就丟棄的工具。

現(xiàn)在,只剩下我了。

我知道,她也一定在盯著我。

當我開始調查我父親的舊案時,她肯定就已經(jīng)警覺了。

我們之間,必有一戰(zhàn)。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沒有輕舉妄動。

我知道,我現(xiàn)在手里的證據(jù),并不足以將她定罪。

一張二十年前的照片,一份指向她可能是“蘇晴”的檔案,并不能說明什么。她完全可以辯稱是巧合,是有人整容成她的樣子。

我需要一個,讓她無法辯駁的,決定性的證據(jù)。

我想到了一個人。

張博文。

他雖然愚蠢,但他和“李靜”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一定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我通過律師,申請了去監(jiān)獄探視張博文。

在戒備森嚴的探視室里,我見到了他。

短短幾個月,他蒼老了二十歲。頭發(fā)花白,眼神渾濁,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fā)。

看到我,他眼中充滿了怨毒。

“姓江的,你來看我笑話了?”

我笑了笑,把那張“蘇晴”的入學登記照,推到他面前。

“張董,別來無恙。我今天來,不是看你笑話,是想給你看個故人?!?/p>

張博文不屑地瞥了一眼照片,但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死死地盯著那張臉。

“這……這是誰?”他的聲音在發(fā)抖。

“她叫蘇晴,我父親當年的學生?!蔽叶⒅难劬Γ蛔忠痪涞卣f,“不過,你應該更熟悉她的另一個名字,李靜。你的好妻子?!?/p>

張博文猛地抬起頭,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你胡說什么!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著,“你真以為,當年一個山溝里飛出來的窮丫頭,李氏集團的董事長,會那么輕易地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你這個窮小子?你難道就沒懷疑過,你的妻子,跟你一樣,都是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人嗎?”

我的話,像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了張博文的心防上。

他臉上的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不可能……靜兒她……她對我……”

“她對你怎么樣?”我步步緊逼,“是對你溫柔體貼,還是幫你出謀劃策,一步步吞掉你岳父家的產(chǎn)業(yè),把整個李氏集團,都變成了你的博文集團?”

張博文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她有塊玉佩……是李家的傳家寶……她說,是她母親留給她的……”他喃喃自語,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玉佩?”我心中一動,“什么樣的玉佩?”

“半月形,上面刻著一個‘靜’字……”

我立刻給老K發(fā)了信息,讓他去查李家的那塊傳家寶。

半小時后,老K回了信息。

“查到了。李家確實有塊傳家玉佩,是半月形,刻著‘靜’字。但那是成對的,另一半月形,刻著‘晴’字,是一對姐妹佩戴的。那對玉佩,在真正的李靜死后,就一起作為遺物,被封存在了李家的祠堂里?!?/p>

我看著面如死灰的張博文,把手機屏幕推到他面前。

“看清楚了嗎?你的好妻子,戴的那塊玉佩,是假的。或者說,是她殺了真正的李靜之后,仿制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塊玉佩,是成對的?!?/p>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張博文徹底崩潰了。

他雙手抱著頭,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真相,太過殘忍。

他以為自己算計了一生,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得最徹底的傻瓜。

“她……她還有一個秘密的保險柜……”張博文像是瘋了一樣,雙眼赤紅地看著我,“在瑞士銀行。我知道密碼!里面……里面一定有她的秘密!”

拿到了保險柜的密碼,我立刻飛往了瑞士。

過程,比我想象的要順利。

打開那個沉重的保險柜,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幾個密封的文件袋。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第一個。

里面,是一本日記。

日記的主人,是真正的李靜。

她在日記里,記錄了自己和一個叫蘇晴的貧困女生的友誼,記錄了她對蘇晴的同情和幫助。

也記錄了,她對蘇晴的野心和嫉妒,日益增長的恐懼。

日記的最后一頁,停留在她去寫生的前一天。

上面寫著:“蘇晴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我有點害怕。她說要帶我去一個很美的地方。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p>

打開第二個文件袋,里面是幾份醫(yī)療報告。

一份,是蘇晴的整容鑒定報告,她按照李靜的容貌,做了細微的調整。

另一份,更讓我震驚。

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被鑒定人,是江宇,和林浩。

鑒定結果,赫然寫著:

【確認親子關系】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江宇……是林浩的兒子?

那我給他的骨髓移植……為什么會完美匹配?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瘋狂地翻找著,打開了最后一個文件袋。

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紙。

那是我公司的體檢報告。

十年前,林浩動過手腳的那份。

我死死地盯著報告最下方,一行幾乎被忽略的小字。

上面寫著:

“體檢人:江哲,血型:O型RH陰性?!?/p>

O型……RH陰性……

俗稱,熊貓血。

是了。

是血型。

我和江宇的骨髓能夠匹配,不是因為我們是父子。

而是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罕見的,熊貓血。

王倩和林浩,或者說,他們背后的李靜,在尋找代孕者的時候,為了讓這個孩子將來萬一有事,能夠找到合適的血源(因為林浩自己就是熊貓血),特意挑選了一個同樣是熊貓血的代孕母親。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江哲,也是熊貓血!

這堪稱醫(yī)學奇跡的巧合,這億萬分之一的概率,竟然就這么發(fā)生了!

命運,在跟我開了一個又一個玩笑之后,終于露出了它最荒誕、最猙獰的面目。

我養(yǎng)了十年的孩子,不是我的兒子。

我恨了十年的情敵,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我用自己的骨髓,救了我情敵的兒子。

我以為的血脈相連,只是一場由稀有血型引發(fā)的美麗誤會。

我以為的反轉,背后還有更深的反轉。

我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江哲啊江哲,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傻瓜。

我回到國內,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李靜。

我去了醫(yī)院,為我和江宇,重新做了一次親子鑒定。

三天后,我拿到了結果。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經(jīng)鑒定,排除父子關系?!?/p>

我拿著那張紙,在醫(yī)院的長廊里,站了整整一個下午。

無數(shù)次,我想沖進江宇的病房,告訴他這個殘忍的真相。

告訴他,我不是他爸爸,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可我……做不到。

我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他叫我“爸爸”的樣子,浮現(xiàn)出他在沙灘上奔跑的笑容。

他已經(jīng)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名義上的)父親。

我還要再剝奪他一次嗎?

我做不到。

回到家,江宇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餐。

簡單的三菜一湯,是他跟著網(wǎng)上的視頻學的。

“爸爸,你回來啦!快洗手吃飯!”他圍著小熊圍裙,笑得像個小太陽。

我看著他,眼眶發(fā)熱。

血緣,真的那么重要嗎?

十年相伴,難道抵不過一張薄薄的紙嗎?

我走過去,把他緊緊地抱在懷里。

“兒子,對不起?!?/p>

“怎么了爸爸?”他有些不解。

“沒什么?!蔽宜砷_他,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爸爸只是覺得,很幸福。”

那一刻,我做出了決定。

我,江哲,從今往后,江宇就是我的兒子。

唯一的,親生的兒子。

與血緣無關,與恩怨無關。

只因為,他是江宇,我是江哲。

這就夠了。

……

第二天,我約了李靜。

還是在那家茶館,還是那個位置。

她依舊優(yōu)雅,依舊從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江總,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彼⑿χ?,給我倒茶。

我沒有碰那杯茶。

我將從瑞士帶回來的所有文件,一份一份,擺在她面前。

日記,整容報告,親子鑒定報告,還有那塊刻著“晴”字的,真正的玉佩——我讓老K從李家祠堂里“借”了出來。

每擺出一份,李靜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一分。

當她看到那塊玉佩時,她臉上所有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你……”她終于無法保持鎮(zhèn)定,聲音里充滿了驚恐。

“蘇晴女士,或者我該叫你李靜?”我平靜地看著她,“你布了二十年的局,真以為天衣無縫嗎?”

“你漏算了兩件事?!?/p>

“第一,你沒想到,張博文那個蠢貨,竟然還記得你的那塊假玉佩?!?/p>

“第二,你更沒想到,”我笑了,笑得無比諷刺,“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浩,還有第二個RH陰性血的傻子,會恰好出現(xiàn)在你的局里,替你完成了這最關鍵的一環(huán)?!?/p>

李靜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徹底崩潰。

她輸了。

輸?shù)茫粩⊥康亍?/p>

她沒有求饒,也沒有辯解。

她只是死死地盯著我,像一條毒蛇:“江哲,就算你贏了又怎么樣?你以為你很高尚嗎?你替你情敵養(yǎng)了十年兒子,你還用自己的骨髓去救他!你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是嗎?”

我笑了,發(fā)自內心地笑了。

“或許吧。但在我看來,我不是笑話。我贏了?!?/p>

“我贏回了一個兒子,一個家。而你,蘇晴,你從頭到尾,都只有你自己。你用盡心機,得到了不屬于你的財富和地位,可你失去的,是做人的資格。”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游戲,結束了?!?/p>

我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門外,陽光燦爛。

我的律師團隊,已經(jīng)帶著所有的證據(jù),和警察一起,等在了外面。

我知道,迎接蘇晴的,將是法律最公正的審判。

而迎接我的,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的人生,經(jīng)歷過最徹底的背叛,最荒誕的反轉。

我被欺騙,被利用,我恨過,也愛過,最終,我選擇與自己和解,與這個操蛋的命運和解。

我驅車回家。

遠遠地,我就看到窗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等著我。

那是我的兒子。

這就夠了。


更新時間:2025-06-28 17:1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