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緒在一起的第七年,我發(fā)現(xiàn)他喜歡上了我家資助的女孩。那天,
他看著我像個瘋子般砸了我們的婚房,在客廳站了一夜。第二天,就紅著眼把女孩送走。
后來,他決定和我有個新的開始。試婚紗那天,一個小男孩沖了進來,號啕大哭。
「爸爸救救我,我不要被賣到鄉(xiāng)下,不要老光棍做我爸爸!」我看著被弄臟的婚紗,
面無表情?!附裉炷闾こ鲞@個門,我們就再也沒關(guān)系了。」他留下一句抱歉,
卻頭也不回地走的。1裴緒抱著那孩子走出去很遠(yuǎn),我還癱坐在地上起不來。
這幅場景四年前也出現(xiàn)過。那天我發(fā)現(xiàn)他和周月憐在公司擁吻,
回來就把親手布置的婚房砸爛。我顧不得滿地碎片,赤腳追上去,鮮血從客廳拖到玄關(guān),
他都沒有回過一次頭。只是聲音還帶著哽咽,「我送她離開臨市,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那時我天真地幻想,他會重新愛上我,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周月憐離開后,
他真的成了長輩們心里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好男人,每天雷打不動地下班陪我,
各種昂貴的禮物送到手軟……可每次我聲嘶力竭,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裝作愛我的時候,
裴緒的眼神疲憊無奈,又帶著說不清的悲傷,「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黎珠,
你還想讓我怎么樣?」四年,他用自己把我逼成一個瘋子。那天,我燒掉我們的合照,
帶著東西搬回家,單方面宣布這場鬧劇結(jié)束。裴緒在我別墅外吸了一晚的煙,第二天,
帶著嶄新的戒指跪在我面前。「珠珠,我們好好過吧,就當(dāng)……有個新的開始?!刮掖饝?yīng)了。
給他一個機會,也給過去的自己一個??涩F(xiàn)在我坐在地上,等了四年的婚紗上,
滿是裴緒私生子的手印,精致的妝容都花得不成樣子??晌彝蝗挥趾軕c幸,
還好不是在婚禮抑或者結(jié)婚十幾年后才發(fā)現(xiàn)。2裴緒帶著那孩子消失了,裴家長輩再三許諾,
綁也要把他綁到婚禮上。我笑了笑,「婚禮取消吧,我只想要個解釋?!?/p>
似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是我纏著他不肯放手,這四年他無數(shù)次機會和我一刀兩斷,
可為什么要留在我身邊呢?再見到裴緒,是在婚禮前夕,他跪在裴家老宅外,上身赤裸,
一片鞭痕。裴爺爺喘著粗氣,舉著鞭子又要抽上來,「你這孽障,
我們裴家怎么就出了你這個朝三暮四的玩意!」鞭子重重甩下,卻被周月憐擋下?!笐z憐!」
她倒在男人懷里,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卻努力扯起一抹笑,「阿緒,你疼不疼?。俊?/p>
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張開雙臂擋在兩人身前,「太爺爺要打就打我吧,別打爸爸媽媽了!
我求求您了!」說著,就撲通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裴緒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這時,
才把視線分給我。他在求我,求我為他說情。姑姑握著我的手猛地收緊,像是提醒我別犯傻。
我垂眸,靜靜和他對視。裴緒大概不知道,他面對我是總是很自信,
像是篤定我不會讓他難堪??蓱{什么呢?真的確定我不會幫他后,裴緒放下周月憐,
拉起兒子,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爺爺,您怎么打我都沒關(guān)系,但銘銘是我們裴家的血脈,
我不……」裴爺爺擺手打斷他,「黎丫頭和這母子之間,你確定選后者,對嗎?」
男人低著頭,聲音顫抖卻無比堅定,「是?!估先宿D(zhuǎn)頭看向我,「黎丫頭,你怎么想的?」
「只要你還愿意,就算裴緒死了,骨灰我也給你送進家門。」這次,周月憐坐不住了。
我輕笑,「周小姐有話要對我說?」女人連滾帶爬,拽著我的裙角,聲音凄慘,「黎小姐,
我求你放手吧!」「您身份高貴,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可我和銘銘真的只有阿緒了!」
那小孩也哭著跑過來,「求求黎小姐!我不想做沒有爸爸的小孩了,把我爸爸還給我吧!」
我微微一笑,輕輕扯出自己的裙角,「如果,我偏不呢?」哭鬧聲吵得頭痛,
裴緒視線落在母子身上,連自己落淚了都察覺不到。我揉了揉眼角,他們真的好討厭,
老是弄臟我的衣服。3這次的婚房是裴緒準(zhǔn)備的,江景平層,只寫了我的名字。我去時,
密碼卻頻繁顯示錯誤。阿姨給我開了門,擋在門口,支支吾吾不讓我進去?!阜颉栊〗悖?/p>
裴總派人收拾好的東西,全都送到黎家了……誒!黎小姐!您不能進去!」
整個房子煥然一新,隨處可見的劣質(zhì)小擺件,
還有掛在最顯眼處的三人合照……每個細(xì)節(jié)都在敲打我的神經(jīng),讓我忍不住發(fā)瘋。「黎小姐!
你怎么了!」我吐得天昏地暗,卻怎么也止不住翻涌的惡心。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
裴緒神色復(fù)雜,朝我伸出手。「裴緒!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我甩開他的手,
扯著領(lǐng)子把他壓在沙發(fā)上,「你憑什么?」他不反抗,就這么看著我,任由我發(fā)泄。
我的尊嚴(yán)再次匍匐在他腳下,成了傷害自己的籌碼。「珠珠,這四年她過得很不好,
帶著孩子找不到好工作,還險些被親生父母強迫賣進深山?!埂缚伤龥]有向我訴過一句苦,
唯一的要求,就是想住在這里?!埂笧槭裁??」我腦海里忽然閃過一些畫面,
那些曾經(jīng)困惑的謎題終于解開,「因為她四年前在這里住過是不是?」裴緒用沉默回答我。
我捂著胸口 ,猛地退后兩步,這個曾經(jīng)被我視作救贖的男人現(xiàn)在凌遲我的劊子手。
我捧起花瓶,高高舉起,重重摔下。不斷地重復(fù),重復(fù)。像是四年前那樣,砸了這里。
心口的疼痛愈發(fā)嚴(yán)重,一片狼藉里,我紅著眼和男人對視。許是與愛人重逢,
以往面對我總是輕擰著的眉頭,面對這樣的場景依舊舒展。他視線下移,
在我被玻璃劃破的小腿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落在我腳邊的碎片上。男人低著頭,
「這是定制的親子杯,她等了很久。」裴緒,夠了解我,也夠狠,知道怎么樣能讓我崩潰。
4裴叔叔只有這一個兒子,可裴爺爺不止這一個孫子。裴緒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打黎家的臉,
兩家合作不可能再繼續(xù)。一時間,原本傾向他的天平再次偏移,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
這對久別重逢的情侶陷入熱戀,甚至每天去公司,裴緒都要帶著周月憐。公司有人親耳聽到,
他們高冷淡漠的裴總,把女人壓在辦公桌上,耳鬢廝磨。「如果不把你帶在身邊,
你又走了怎么辦?」「等銘銘再大些,給他生個妹妹怎么樣?」反差之大,判若兩人。
所有人都在感嘆裴緒遇到真愛時,我們的故事也被扒了出來。其實,我對他的【癡纏】,
在臨市已經(jīng)算不上秘密??蛇@次的輿論格外兇狠,
甚至有謠言說我把周月憐母子綁架送進深山。我?guī)е浺艄P沖進裴緒辦公室那天,
他的秘書把我攔在門外?!覆缓靡馑夹±杩偅峥傉f了,未經(jīng)允許,
任何人不能進入他的辦公室。」我輕笑著點頭,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幾人吩咐?!冈伊恕!?/p>
「小黎總?」秘書錯愕?!冈趺矗克霓k公室是我花錢設(shè)計裝修,
連里面的沙發(fā)都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我砸不得?」「宋秘書,你是個打工人,我不為難你,
這件事你別參與了。」一聲巨響,我推門而入時,裴緒嘴上還帶著沒擦干凈的口紅??吹轿遥?/p>
下意識擦了擦嘴。周月憐咬了咬下唇,伸手擋住我?!高@里是阿緒的辦公室,
黎小姐來這里不合適吧?」我輕笑一聲,在她身上掃視幾番?!钢艽笱荆?/p>
你配這么和我說話嗎?」「你以為你改個名字,就真的飛上枝頭了?如果不是我黎家的資助,
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溝子里喂豬呢?!埂咐柚?!你太過分了!」裴緒怒斥。「過分?」
我嗤笑一聲,「黎家給她媽治病,送她去國外讀書,就培養(yǎng)出這么個吃里爬外,
未婚先育的小三,我不該罵?」「裴緒,你知不知道,當(dāng)初我有機會從山里跑出來,是……」
「黎小姐!」周月憐神色驟然緊張起來,顫抖著打斷我,「可不管怎么樣,
現(xiàn)在阿緒是我的丈夫,他愛的人,是我?!刮覜]在乎她刻意轉(zhuǎn)移的話題,轉(zhuǎn)頭看向裴緒。
「裴總已經(jīng)窮到?jīng)]錢給老婆張副卡了嗎?讓這位……裴夫人,連交易時都在講價?!?/p>
「這不是,轉(zhuǎn)頭就把錄音賣給我?!?周月憐的聲音很陰沉?!灸憔褪沁@么宣傳的?
這點有什么用?】男人聲音經(jīng)過變聲,可還是聽到一絲不耐?!具@位小姐,
您發(fā)來那些可都是造謠,被查到要坐牢的懂不懂?更何況,您這五十萬,
還想做五百萬的生意嗎?】錄音里,周月憐咬牙切齒,【我最多付兩百萬,這最大限度里,
去發(fā)酵那個賤人……】周月憐白著臉,猛地看向裴緒。「阿緒,我只是……太愛你了,
我真的怕你又拋棄我和銘銘……」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女人的啜泣。許久,裴緒嘆了口氣,
把女人拉到懷里,輕輕拭去眼淚,「別哭了,交給我好嗎?」心臟重重一跳,裴緒,
就這么愛她。愛到愿意接受她的一切嗎?面對我時,一絲溫情都不留?!改阆朐趺礃??」
我壓抑住心口的酸澀,揚唇一笑,「你主動去做項目分割?!钩舐劚龊笈峋w不聞不問,
無非是想等我沉不住氣,主動終止合作。彼時裴氏的損失會降到最低??晌移蝗缢囊?。
主動分割,意味著主動賠償損失,不知道裴緒總經(jīng)理這個位置還坐不坐得住。
男人臉色越來越冷,最后攥緊的拳頭都在顫抖?!咐柚?,你夠狠?!埂肝掖饝?yīng)你?!?/p>
6那天過后,我發(fā)了瘋似的針對裴緒,身邊的朋友看出我狀態(tài)不對,
隱晦地勸我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更知道自己的病和裴緒相關(guān)。
其實在認(rèn)識裴緒前,我還不是黎家大小姐,只是因為成績優(yōu)異被特招入校的學(xué)生。
裴緒的喜歡很熱烈,可我那時只想好好讀書,擺脫山里那對吸血的父母。直到高考完的假期,
唯一對我好的奶奶去世,養(yǎng)父母強迫我嫁人。走投無路之下,我給裴緒打去了電話。
他翹掉自己的成人禮,坐飛機轉(zhuǎn)火車,火車轉(zhuǎn)客車,
客車轉(zhuǎn)三輪……就這么千里迢迢趕到我身邊保護我。哪怕我無法很快確認(rèn)我對他的感情,
裴緒也只是笑笑,「沒關(guān)系,我們之間的一百步,都由我來走好了?!箼C緣巧合,
爸爸看到我和媽媽七分像的臉,認(rèn)回被拐走十八年的我。從那之后,
裴緒被我視作救贖般的存在。這四年來,也有朋友告訴我。其實我不是還愛裴緒,
只是因為見過他最愛我的模樣,沒辦法接受他愛上別人。可我就是不服氣,也不想接受。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覺,今天這一切,都怪我咎由自取。7周月憐想踏入上流社會,
免不了和圈子的人社交。據(jù)說最近花了大手筆購入一套珠寶,就是為了在晚宴上大放光彩。
閨蜜得知她交了不少太太朋友,一臉不屑,「和這種人來往,不嫌晦氣嗎?」我笑著安撫她,
默不作聲。周月憐不傻,甚至有些聰明。父親當(dāng)年把我認(rèn)回黎家,
城里慈善機構(gòu)資助山里讀不起書的女孩時,有意為我培養(yǎng)一位助理。周月憐,
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還不等我接手公司,她就爬了裴緒的床。閨蜜見我愣神,
怕我是想起了裴緒,說什么都要拉我出去走走?!改闾焯炫菰谵k公室,連陪我的時間都沒了,
陳奶奶不是要過生日了,咱們?nèi)ヌ籼敉硌绲亩Y服吧。」禮服是早就定做好的,
只是還沒踏進店門,里面就傳來熟悉的吵鬧聲。裴緒的兒子裴銘指著鎖在玻璃柜里的禮服,
態(tài)度不可一世,「我媽媽穿這個一定好看,快給我包起來!」「再找借口,
我就要爸爸砸了你這破店!」周月憐微笑著掏出黑卡,「我愿意出兩倍價格,
請你幫忙聯(lián)系下訂這件禮服的小姐?!鼓缸觽z勢在必得,全然不知,因為裴緒主動項目分割,
他總經(jīng)理的位置岌岌可危?!概岱蛉?,不是價格問題,這身禮服是量身定做,
連鉆都是手工縫上去的,您怎么就覺得它的主人,看得上那幾十萬呢?」在裴銘動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