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肯給你留條活路,是你不識好歹!”
她甩袖欲走,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才驚覺指甲已深深掐進掌心。
曾經(jīng),陸書瑤不是這樣的。
我們青梅竹馬,私定終身。
她會在我生辰時踏雪尋梅,會在我受委屈時將我護在身后。
但一切都在沈澈被接入侯府后變了。
沈澈說害怕黑夜,要陸書瑤徹夜相伴。
她開始日日守在他的小院,陪他撫琴作畫。
他做噩夢,她便衣不解帶地守著。
有一次,我感染風寒咳血,派人去請她。
她卻語氣不耐:“阿澈正在發(fā)熱,你別添亂!自己找大夫去!”
我蜷在床榻上,聽著窗外的雨聲,突然就明白了。
原來在她心里,我早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了。
2
隔日,蕭婉清的聘禮便入了侯府。
整條朱雀大街被玄鐵甲車堵得水泄不通。
車廂門一掀,赤金香爐、白玉屏風、西域進貢的夜光珠,皆是內(nèi)庫里珍藏的貢品。
我娘捧著一對羊脂玉鐲,指尖抖得幾乎握不?。骸斑@可是前朝皇后的陪嫁!是宮里的東西?。 ?/p>
我爹摩挲著鎏金鑲寶石的太師椅,笑得合不攏嘴:“瞧瞧長公主這排場,阿硯入了公主府,妥妥的府中主君!”
“入贅得好!入贅得好??!”
我立在廊下,看著滿地珠光寶氣,眼神涼得像冰。
他們歡喜得如同中了狀元,而我不過是用來換前程的籌碼。
我爹拍著我的肩:“阿硯,入了公主府要守規(guī)矩,伺候好長公主?!?/p>
“等長公主百年之后,公主府的家業(yè)分你一份,咱們沈家就能光耀門楣了!”
我靜靜聽著,喉間泛起苦澀。
這真的是我的父母?
當初弟弟要入贅蕭婉清時,他們哭天搶地,說長公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怪物。
輪到我,倒成了天大的造化?
這時,幾個婆子躲在角門后竊竊私語:
“聽說老長公主油盡燈枯了。”
“可不是,上個月咳血,連著請了七個太醫(yī)都沒治好。”
“指不定哪天就咽氣了?!?/p>
“新婿就要守寡,這晦氣事兒……”
“守寡算什么?公主府規(guī)矩森嚴,搞不好還要殉葬呢!”
“哎喲,前兩任夫婿下葬時,聽說活埋了十八個小廝……”
“那這沈家公子……”
我攥緊袖口,面上仍是平靜如水。
殉葬?
倒也解脫。
反正這侯府里,我早就是個多余的人。
自從沈澈被接進府,他成了爹娘的心肝肉,我卻成了府里的下人。
他睡金絲楠木床,用和田玉枕,院里四季都有新鮮的時花。
我住的西廂房漏風漏雨,墻角爬滿青苔,冬天連炭火都分不到半盆。
他想吃荔枝,爹娘派人快馬加鞭從嶺南運送。
我想添件冬衣,卻被罵不知節(jié)儉。
沈澈生辰,爹娘送他能照見人影的青銅大鏡。
而我,連面巴掌大的銅鏡都不配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