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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雪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摘星閣，里面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見到她，眾人一愣，紛紛看過去。
“公主殿下怎么來了？”
“今日不是她成婚的日子嗎？應(yīng)該洞房花燭才對啊。”
“新郎官呢？怎么就她自己??？”
“而且公主怎么這么狼狽？發(fā)髻都散了?！?/p>
秦瑞雪沒有理會，環(huán)顧一圈，視線落在高座之上的夏皎皎和顧珩之身上。
二人挨得很近，頭幾乎貼在一起，有說有笑，看得秦瑞雪妒火中燒。
顧珩之將夏皎皎耳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目光溫柔而專注，仿佛眼前人比天上星辰更耀眼。
秦瑞雪握緊拳頭，冷著臉走過去，開門見山：“你成親了？”
顧珩之一愣，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是?！?/p>
秦瑞雪呼吸一滯，神情凄然。
即便她聽別人說了這件事，即便她親眼見到他與另一個女人舉止親昵，可當(dāng)她真的聽他親口承認時，胸腔依然控制不住地狠狠顫抖，疼得她瞬間失去理智。
“你娶誰不好？竟然娶了一個罪臣之女！一個教坊司的頭牌！說出去都讓人笑話！顧珩之，你若識趣，趕緊和這個賤人一刀兩斷，本宮還能勉強納你為男寵。否則，你日后再哭著來求本宮，本宮可不會心軟了！”
顧珩之覺得莫名其妙，強壓著怒火：“公主，你我早已和離，我娶了誰又與你何干？公主新婚燕爾，不在府中好好陪著謝川蘊，跑來找我作甚？”
“你明知本宮與這個賤人不對付，卻還要娶她，不是明擺著跟本宮置氣，明擺著給本宮難堪？！”
顧珩之都要被氣笑了：“公主，我心悅夏皎皎，自愿娶她為妻，不是為了羞辱你，更不是為了和自己置氣?！?/p>
“她是一個賤人！是不潔之身！”
顧珩之愈發(fā)覺得這人無理取鬧，剛要出口反駁，腕處就被一個柔弱無骨的手心握住。
夏皎皎朝他露出一抹寬慰的笑，低聲道：“無妨，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夫君，咱們不和這種人浪費時間，別理她?！?/p>
望著夏皎皎輕描淡寫的樣子，顧珩之更加難受。
秦瑞雪憑什么當(dāng)眾這樣羞辱夏皎皎？
她明明是才華橫溢的夏家小姐，被莫須有的罪名連累才遭受懲罰。
如今夏家已經(jīng)洗刷了冤屈，可夏皎皎卻再也回不到過去，反而還要被秦瑞雪一口一個“賤人”地當(dāng)眾嘲諷！
顧珩之看向夏皎皎，見她眉眼清寂，神情淡然，倆人視線碰撞時還沖他彎了彎眼眸，溫柔似水。
他心臟驀地揪緊，十分不是滋味。
夏皎皎不知顧珩之心中所想，冷聲吩咐：“公主酒后失言，快把她扶回去?！?/p>
“是！”
侍衛(wèi)得到指令，連忙將秦瑞雪架走。
突然——
“等一下。”
秦瑞雪抬眸望去，見顧珩之正起身朝她走過來，眼睛頓時一亮。
她就知道他舍不得她！
“顧珩之，你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除非你跪在本宮的面前額頭認錯，本宮還能考慮考慮......”
“混賬！你閉嘴！”
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顧珩之竟然當(dāng)眾斥責(zé)公主殿下！
寂靜之中，傳來顧珩之清清冷冷的嗓音。
“公主，你身為皇女候選人，不治國，不理政，反而用低級粗俗的話語羞辱含冤之臣，愧對你的身份！你今日大婚，不理夫，不顧家，反而在眾目睽睽之下糾纏有婦之夫，更愧對你妻子的身份！你身居高位，飽讀詩書，卻不知女子的清白不在裙羅之下！”
聽到這話，夏皎皎長睫微顫，雙手不自覺握緊，眼中升騰一股說出來的情緒。
像震驚，像茫然，又有種難以啟齒的心酸。
復(fù)雜情緒之中，心中隱隱淌過一陣暖意，竟悄然融化了她那顆冰封許久的心。
“公主是天之驕女，就應(yīng)當(dāng)為君分憂，就應(yīng)當(dāng)為朝盡力。敢問公主，可曾為國做過什么貢獻？可為百姓謀得什么福利？據(jù)我所知，你整日除了謝川蘊游山玩水，恩恩愛愛，可有其他遠大的志向？難道公主的抱負僅在床榻之上？滿腦子都是男歡女愛的腌臜事？”
一連串的疑問讓秦瑞雪愣住，她慌亂無措地站在那兒，面紅耳赤，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周圍人的表情精彩紛呈，目光皆是贊嘆。
“說得真好！去年邊洲水患，還是夏大人親自出馬解決的，一個弱女子，卻能做到與民同吃糠咽菜，與民同住爛瓦房，足足堅持了半年之久！”
“沒錯，水患剛解決，又碰上杌城災(zāi)害，夏大人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一刻也沒停歇。反觀公主殿下，那時候還在顧著哄謝公子高興呢，不是命人八百里加急送荔枝，就是豪擲千金買豪宅，鬧得滿城風(fēng)雨?！?/p>
“哼，百姓都已經(jīng)苦不堪言了，她卻還沉浸在兒女情長里?！?/p>
“現(xiàn)在還大言不慚地嘲諷夏大人，揭人傷疤，實屬小人行為，不恥之舉！”
秦瑞雪呼吸不穩(wěn)，臉色慘白，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當(dāng)初愛她愛得死去活來的顧珩之，如今竟會為了另一個卑賤的女人當(dāng)眾斥責(zé)她，讓她下不來臺！
秦瑞雪眸色驟冷，一把握住顧珩之的手腕。
“跟我回去！”
“你松開我！”
秦瑞雪固執(zhí)地拉住顧珩之的手腕，剛要走，侍衛(wèi)們竟沖過來，齊刷刷地將她圍住。
秦瑞雪一驚，臉色霎時難看。
“你們要造反？！”
“公主。”
夏皎皎走過來，腳步頓住，高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肅殺之氣，唇畔染上稍許冷峭的弧度。
“放開我的夫君，否則——”
侍衛(wèi)們倏地抽出長劍，明晃晃的寒光跌進秦瑞雪眼中。
秦瑞雪心跳如擂，卻仍咬著牙，強裝鎮(zhèn)定。
這時，謝川蘊趕了過來，見到這番場景整個人如遭雷劈。
他目光宛如淬了毒，一瞬不瞬地落在秦瑞雪握著顧珩之的那只手上。
“公主，你怎能置我于不顧？我才是你的夫君??！”
謝川蘊嘶聲力竭的呼喊，眼眶蓄滿不甘的淚水。
可望著心上人悲痛欲絕的表情，秦瑞雪卻再也耐不出性子去安慰他，此刻，她思緒像裹了糖漿的麻繩一般緊緊纏繞，根本理不清。
松手，秦瑞雪不甘心，不松手，又走不出去。
正當(dāng)她躊躇不定之際，忽地有人來報：“不好了！陛下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