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這賬本咋這么沉?。?翠鶯兒扭著水蛇腰,懷里抱著的賬本"嘩啦"一聲散落滿地。她故意把最上面那本踢到書案底下,露出個朱砂標(biāo)記的頁角。
金蟾夫人"啪"地拍案而起,丹蔻指甲在檀木桌上刮出幾道白痕:"作死的小蹄子!這可是要呈給知府大人的賬冊!"
縣太爺王德貴像根木頭樁子似的杵在旁邊,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金蟾夫人衣領(lǐng)里若隱若現(xiàn)的雪白肌膚。仔細瞧,他耳后有個黃豆大的鼓包,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像藏著只活物。
"夫人恕罪~"翠鶯兒假意彎腰撿賬本,趁機把案底那本往深處踢了踢,"奴婢這就重新整理。"
金蟾夫人突然掐住翠鶯兒的下巴,指甲陷進肉里:"昨兒個申時,你不在院里伺候,去哪野了?"
"夫人明鑒!"翠鶯兒疼得眼淚汪汪,"奴婢去醉仙樓給大人買他最愛吃的桂花糕了。"她突然壓低聲音,"碰巧看見南宮家那個小娘子,脖子上的血痕都蔓延到下巴啦!"
"咔!"金蟾夫人手里的青瓷茶盞裂了條縫,茶水順著指縫滴在賬本上,暈開一片暗紅。
翠鶯兒趁機掙脫,裝作整理衣襟,實則把案底賬本往袖子里塞:"那血絲跟活了似的,自個兒組成了個古怪圖案,看著像..."她突然噤聲,因為看見王縣令耳后的鼓包劇烈蠕動起來。
金蟾夫人猛地站起,裙擺帶翻了茶壺:"像什么?"
"像...像八卦圖,又不全似。"翠鶯兒比劃著,"倒像是戲文里說的那個...河圖洛書?"
醉仙樓天字號房里,柳詩韻對著銅鏡的手抖得厲害。鏡中女子脖頸上的血紋已從鎖骨爬到下頜,細如發(fā)絲的血線交織成詭異的圖案,在燭光下泛著暗紅光澤。
"嘶——"她突然捂住耳朵。窗外蟬鳴聲驟然放大千百倍,震得腦仁生疼。更可怕的是,她竟能聽懂那蟬鳴里的意思——"來了...要來了..."
房門"砰"地被撞開,南宮無忌滿頭大汗沖進來:"媳婦!翠鶯兒遞消息說縣衙賬本..."話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盯著妻子脖頸,手里的《鎮(zhèn)邪錄》"啪嗒"掉在地上。
柳詩韻轉(zhuǎn)身時,南宮無忌倒吸冷氣——那些血紋在正面組成了完整的卦象,分明是《鎮(zhèn)邪錄》里記載的"九幽噬心卦"!
"當(dāng)家的..."柳詩韻聲音發(fā)顫,突然指向墻角,"那蜘蛛說...西郊墳場有東西在召喚我..."
南宮無忌順著她手指看去,墻角空空如也。
窗外傳來打更聲,柳詩韻突然渾身痙攣:"戌時三刻!就是戌時三刻!"她死死抓住丈夫的衣襟,"祂說...子時之前要帶九十九個活人心臟去墳場..."
三更時分,縣衙賬房里燈火通明。金蟾夫人翻著賬本冷笑:"每月初五送三百石粳米到城東陳記米鋪?"她猩紅的指甲在某頁上一戳,"可米鋪賬上只賣出五十石,剩下二百五十石去哪了?"
翠鶯兒假裝給燈盞添油,偷瞄那頁上的朱砂小字——"丑時地龍道"。這是九淵盟暗語,指地下密道。
"夫人英明。"翠鶯兒遞上熱毛巾,"要不要奴婢去米鋪查查?"
金蟾夫人突然掐住翠鶯兒手腕:"小賤人,你袖口怎么有墨漬?"說著就要翻她袖子。
"夫人饒命!"翠鶯兒順勢跪倒,把袖中賬本滑進地板縫隙,"是奴婢方才磨墨不小心..."
正糾纏間,王縣令突然僵直著走進來,耳后鼓包漲得發(fā)亮:"子時...祭品...不夠..."
金蟾夫人臉色大變,甩開翠鶯兒就往內(nèi)室跑。翠鶯兒趁機摸走桌上的鑰匙,卻聽見身后"咯吱"一聲——王縣令的脖子正以詭異的角度扭轉(zhuǎn),直勾勾盯著她!
"哥!《鎮(zhèn)邪錄》第七頁寫的啥?"陸曉曉舉著的油燈"啪"地爆了個燈花。地窖里,南宮無忌滿頭大汗地翻著竹簡:"'邪氣入體...當(dāng)以...以陽血...'他娘的這篆體字認不全??!"
突然地面震動,瓦罐里的雄黃酒灑了一地。陸曉曉突然指著南宮無忌背后:"哥!你影子!"
南宮無忌回頭一看,自己的影子竟在墻上自己扭動起來,漸漸形成與柳詩韻脖子上相似的卦象!
"戌時三刻了!"南宮無忌踹開地窖門,"快去找你嫂子!"
縣衙書房里,翠鶯兒抖著手描摹最后一張據(jù)點圖。突然"咔嚓"一聲,她回頭看見王縣令的嘴裂到耳根,吐出三寸長的舌頭!
"找到...叛徒..."王縣令的嗓音變成男女混聲。
翠鶯兒抓起硯臺砸過去,趁機破窗而出。身后傳來布帛撕裂聲——王縣令的官服下伸出六條蜈蚣似的附肢!
南宮家祠堂內(nèi),柳詩韻跪在祖宗牌位前,供桌上的蠟燭無風(fēng)自燃三尺高。她突然抓起剪燭花的剪刀,對準(zhǔn)自己咽喉!
"媳婦!"南宮無忌破門而入。
柳詩韻轉(zhuǎn)身時,南宮無忌魂飛魄散——她雙眼已變成完全的黑色!"祂說...還差七個..."柳詩韻的聲音里混著金屬摩擦聲,"夫君...你的心...最合適..."
南宮無忌撲上去奪剪刀,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掀飛。供桌上的牌位"噼里啪啦"炸裂,碎木片中,柳詩韻脖頸的血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面部蔓延!
城外破廟,滿臉是血的翠鶯兒把染血的圖紙塞給陸曉曉:"西郊...墳場...地下...九丈..."話未說完,廟門被巨力撞碎,月光下顯出金蟾夫人膨脹變形的身影——她的裙子下伸出無數(shù)蟾蜍般的疙瘩腿!
"跑!"翠鶯兒推了陸曉曉一把,自己轉(zhuǎn)身撲向怪物。慘叫聲中,陸曉曉看見翠鶯兒被一條長舌卷起,半空中灑下一蓬血雨...
次日清晨,濟世堂的老大夫掀開柳詩韻衣領(lǐng)就癱坐在地:"九...九幽噬心紋!這...這都到下巴了!"他顫抖著指向藥柜,"最上層...黑玉斷續(xù)膏...或許能拖三天..."
突然藥柜炸裂,瓦罐碎片四濺。眾人回頭,只見窗欞上蹲著個龐然大物——金蟾夫人腫脹的身體擠滿整個窗口,舌頭上還卷著半截翠鳥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