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龍源之正倚靠在車旁,見厲生難下來后,上前悄聲說到:“厲總,你二叔和他兒子對這次的崗位安排很不滿意。”
“二叔?哪來的二叔,除了你是我的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工具?!眳柹y從不覺得誰是家人朋友,唯有龍源之。
“那怎么處理厲宏堅和厲志呢?”
厲生難皺著眉頭拍了拍龍源之的肩膀,“阿龍,你做事還是不夠武斷,既然他們都不滿意了,那么干嘛不派去國外呢?非洲的工程不是還缺人嗎?”
“我知道了厲總?!饼堅粗f著,點了點頭,幫厲生難拉開了后排的車門。
厲生難上車后一直望著窗外,五光十色的夜景讓她思緒飄遠。
她從生下來第三天就被送到了歐洲的一個偏遠國家,厲宏毅在當?shù)卣伊藗€普通家庭撫養(yǎng)她,定期給一筆撫養(yǎng)費。
厲宏毅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厲生難的媽媽在生她時去世了,所以厲宏毅把所有的悲痛與怨恨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亦如她的名字,生難,既有難生產(chǎn)的意思,也有生災難的含義。
歐洲家庭在剛開始還對厲生難不錯,但后面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來看望這個中國姑娘,所以就養(yǎng)的很隨便。
厲生難覺得自己能活下來都算是幸運的了,歐洲夫婦對她是一天一單打,三天一雙打。
還好的是在教育方面并沒有缺失,厲宏毅在每個階段都是找的當?shù)刈詈玫膶W校。
厲生難天生就很聰明,國外的課堂也不似國內(nèi)這般要緊,她經(jīng)常不去上學,歐洲家庭根本不會管她去不去。
而且也不會給她錢,要么吃學校食堂,要么回家吃。
但回家的話要面對歐洲家庭的六個子女,一個個都如同餓狼撲食,八輩子沒吃飽過一樣。
直到十八歲這年,她終于可以靠兼職賺點錢,在一家餐飲店跑腿送餐,她專門負責偏遠的訂單。
也就是在這個前提下,她遇到了龍源之。
當時她送餐到很偏遠的一個鄉(xiāng)下,出發(fā)前老板告知她那是一個黑幫窩點,記得拿了餐錢就趕緊走,少說少看。
她到達了一個工廠一般的鐵皮房子門口,里面鬧哄哄的,正當她準備敲門時,門突然從里面被打開,迎面被丟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男孩。
她心中大驚,雖說自己也經(jīng)常打架斗毆,但這般慘狀還是第一次見到,讓她有些懷疑這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她沒來得及管,趁門還沒被關攏時趕緊提著四大包食物擠進去。
里面人潮涌動,大家都圍著一個八角籠,里面的兩個人正在廝打,雖然有些面目猙獰,但仍能看出他們的年齡都不大。
她沒敢多看,拿出電話給送餐的打過去,直到把東西送出去收到錢的那一刻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往門口走去。
門口的男孩這會兒已經(jīng)爬到一旁靠坐在鐵皮墻上,胸口喘著粗氣,嘴巴里還在流血。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雙腿還是忍不住向男孩那邊移動,仔細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長了一張亞洲臉。
“Are you Chinese?”
男孩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這是怎么了?”厲生難有些好奇。
男孩想要回答,但一說話就扯著全身都痛。
厲生難看他表情猙獰,也沒再多問,上前把人扶起,“走,我?guī)トヌ幚硪幌聜凇!?/p>
男孩比她矮一截子,但扶上那輛爛皮卡還是有些費勁。
她幫工的那家餐飲店提供了住宿,雖然只是集裝箱,條件簡陋,但住人還是可以了。
她把男孩帶到住處,拿出常備的消毒液和紗布就開始包扎。
以她的常識來判斷,男孩并沒有傷到骨頭,包扎好后拿了一顆止痛藥給對方吃下,“你先睡一覺吧,我還要繼續(xù)去工作?!?/p>
說完,她就關門離開了,但耽擱了這么長時間,必定會獲得老板的一頓罵。
直到晚上,她的工作才結束,提著兩個飯盒慢悠悠的向宿舍走去。
一開門就看到坐在窗邊發(fā)呆的男孩,“你感覺好點了嗎?我?guī)Я送盹?,過來吃吧。”
男孩打量了她好幾眼后才慢吞吞的走向飯桌。
這一頓飯下來,她也對男孩有了大致的了解,十二歲,沒有名字沒有記憶,只知道自己一覺醒來后就被推進了籠子里讓人打了個半死不活。
飯吃完后,她叮囑了幾句后就從房子里退了出來,這里給男孩住,她得回歐洲夫婦家里。
沒料睡到半夜竟然感覺自己的床輕陷了一下,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搭了上來。
還好她平時愛打架,也跟著那些混混練了幾招,一把將咸豬手捏住,重重一扭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頭錯位音。
“啊……”男子發(fā)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她也趁這個功夫開了燈,一看,原來是歐洲夫婦的大兒子,比她大兩歲,她毫不猶豫的又上前給了對方襠部一腳。
難以想象,要是今晚她睡熟了或者是沒有反抗的本事的話該要落得個什么下場。
沒一會兒,歐洲夫婦和他們那若干個孩子就尋著聲音過來了。
看著自己的兒子的慘樣,夫婦倆一直破口大罵,不想著把人送去醫(yī)院,而是掏出電話打給厲宏毅,不停地叫嚷著賠錢。
兩天后,厲宏毅趕來,這還是他時隔十八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厲生難,不過是在警察局里。
他看著那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臉,心里有些觸動,但終究是一言不發(fā)。
厲生難也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打量著走在身前的人,直到被帶到了一處公寓,看起來挺高級的。
“以后你自己住這里,這張卡里每個月我會讓人打錢進來?!眳柡暌阏f完,就把鑰匙丟給了厲生難。
轉身準備離開時又回過頭來,眼神冷漠,“別再給我惹麻煩,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掃把星!”
厲生難有些驚訝,看著厲宏毅離開的背影,她的心里滿是憤怒。
不過這些情緒并沒有維持多久,她進屋看了看,該有的都有,三居室。
轉身出了門,去銀行看了看卡里的余額,十萬塊,在當?shù)仨斊胀彝ゲ畈欢鄡赡甑氖杖搿?/p>
這時她笑了,只是有些苦澀,生下來不養(yǎng),她是別人口中的野孩子。
回到餐飲店宿舍把男孩帶了回來,她規(guī)劃了一下自己的錢,準備給男孩也找個學校。
但對方很是抗拒,不肯去上學,一直吵著要學功夫。
她想了想,找了自己大學的一個教授幫忙,給了對方一萬塊,男孩終于有了身份,龍源之這個名字就是她取的。
以后她繼續(xù)上學,男孩也上學,不過還附加多學了一門泰拳。
“阿龍,以后你要好好學習,爭取能做我的全能助手。”
男孩笑著點了點頭。
就這樣,兩人相依為命過了七年,龍源之也沒有辜負厲生難的期望。
等厲生難回過神之后才發(fā)現(xiàn)車子已經(jīng)停在了別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