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nèi),壁爐里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著,將顧沉舟冷峻的側(cè)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面前的黃花梨木案幾上攤開一份燙金名帖,
上面密密麻麻列著數(shù)十位將在除夕夜赴宴的賓客姓名。副官周勉垂手立于一側(cè),大氣不敢出。
他親眼看著顧沉舟用朱筆在名單上圈出十二個名字,每一個紅圈都如同鮮血畫就,力透紙背。
"這十二人,"顧沉舟放下朱筆,聲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從今日起,
一舉一動都要盯緊。""是!"周勉雙手接過名單,目光掃過那些被圈起的名字,
后背不由滲出一層冷汗——這些人無一不是北平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商界巨賈,
有報業(yè)大亨,甚至還有兩位政府要員。顧沉舟起身走向窗前,
軍靴踏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窗外,阿元和小豆子正蹲在東廂房外的雪地里,
專心致志地裝飾他們堆的第二個雪人。阿元把自己頭上的小絨帽摘下來戴在雪人頭上,
小臉凍得通紅卻笑得燦爛。"大帥,"周勉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若是查出真有問題......""除夕宴照常舉行。"顧沉舟沒有回頭,
聲音冷得像窗外的冰雪,"引蛇出洞。"周勉心頭一凜,
立刻明白了顧沉舟的打算——這是要以身為餌,將計就計!"屬下這就去安排。
"周勉敬了個禮,正要退出書房,忽然注意到地毯上趴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阿元不知什么時候溜了進來,正趴在壁爐邊的波斯地毯上,專心致志地用蠟筆畫著什么。
小豆子蹲在一旁,時不時小聲提點幾句。周勉看向顧沉舟,
發(fā)現(xiàn)大帥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素來冷硬的嘴角竟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柔軟。
周勉識趣地輕輕帶上門退了出去。顧沉舟緩步走到阿元身后,低頭看向地毯上的畫紙。
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戴軍帽的高大男人,左右各牽著一個小男孩。男人沒有五官,
但那身軍裝和挺拔的姿態(tài),任誰都能看出畫的是誰。最讓顧沉舟心頭一震的,是畫面上方,
還有一個模糊的女性輪廓。阿元正用紅色蠟筆小心翼翼地給那個輪廓涂色,
小臉因為用力而微微皺起。"這是誰?"顧沉舟聽到自己問道,聲音有些發(fā)緊。阿元抬起頭,
小臉上還沾著一點紅色蠟筆的痕跡。他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是娘呀!
"說著又低頭繼續(xù)涂色,"福伯說,娘最喜歡紅色......""啪!"一聲脆響,
顧沉舟手中的鋼筆突然折斷,墨水濺在锃亮的軍靴上,如同點點血跡。阿元嚇了一跳,
蠟筆在畫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痕,正好穿過那個女性輪廓的胸口。書房內(nèi)一片死寂。
小豆子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悄悄拉了拉阿元的衣袖。顧沉舟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