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權(quán)被侍衛(wèi)押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一直,蘇安樂都是蘇譽管的。
蘇安樂犯蠢,關(guān)他什么事?
可還不等他想明白,廷杖便重重砸下來。
疼得他眼前一黑,慘叫聲沖破云霄。
“啊啊啊啊啊——?。。 ?/p>
……
杖刑過后,蘭妃伏在蘇權(quán)血肉模糊的身后,哭得胸脯不住起伏,
“哎呦我的心肝兒,怎么給打成這副樣子……”
上輩子,她擔心蘇譽會做上太子,一直狠心讓自己最愛的小兒子留在仙游宮。
沒想到她運氣好,封了皇后,幾個女兒也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她一直后悔,后悔沒能早點把權(quán)兒要回來。
如今重活一世,她當然要彌補這個遺憾,沒想到好心辦了錯事……
蘇安樂跪在一旁,小聲抽泣著。
剛剛,母妃又罰了她一頓。
可她不服氣,明明是二哥給她出的主意!
“母妃……您早不說,晚不說,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說?。 ?/p>
蘇權(quán)捶了捶床,稍一動彈,額上便疼得冒出一層冷汗。
“不管怎樣,你終于還是回到母妃身邊了?!?/p>
“至于蘇譽,他今日得意,可很快便會知道,那仙游宮,可不是什么好去處。”
蘭貴妃雙眸微黯。
蘇權(quán)也止住了嚎叫,一想起自己那些堪稱噩夢的經(jīng)歷,就忽然覺得這五十杖也不算什么了。
他替蘇譽挨這五十杖,蘇譽替他進那魔窟,值!
……
蘇譽進了仙游宮。
月瑩提著盞燈籠,哆哆嗦嗦地跟著。
仙游宮里四處懸掛白綾,隨夜風緩緩游蕩。
零星掛著的幾盞燈籠,發(fā)出慘白的光。
乍一看,宛若幽冥地府。
前方晃過一道白影,月瑩忍不住驚呼一聲。
接著,那道人影便穿過白綾,走了過來。
那人身段纖瘦得過分,修長玉頸比尋常男子小臂都細,仿佛輕易便能催折。
少女邁著蓮步,行至蘇譽身前,彎腰行了一禮,隱約還能聽到咳聲,“哥哥萬福?!?/p>
蘇譽抬手示意她起來,“硯雪是吧,起來吧?!?/p>
月瑩看了看四周,只覺得不寒而栗。
少女瘦的不成樣,素美的小臉也毫無血色。
加上這樣的黑夜,這樣的月光,讓人覺得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從墳塋里爬出來的女鬼。
她不敢在這里多留,跟著蘇譽快步離開。
等附近的燈籠多了起來,那毛骨悚然的感覺才消緩一些。
“哥哥,這是硯雪送你的禮物?!?/p>
少女捧來一只錦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譽。
這下,月瑩徹底不怕了。
還知道送見面禮,是個乖巧懂事的妹妹,比安樂公主強多了!
蘇譽單手掀開盒子。
只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陳列其中!
那人死狀凄慘,嘴巴大張,舌頭伸出下頜,十分可怖!
“……??!”月瑩驚呼一聲,連連倒退了兩步。
“前幾日有人要來殺母妃和我,大姐把他們都殺了,人頭西瓜似的滾了一地,打掃了好久?!?/p>
“可還是沒打掃干凈,我在草叢里玩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一顆?!?/p>
說的時候,她滴溜溜打量著蘇譽的臉色。
先前,她就是用類似的把戲,把蘇權(quán)嚇得尿了褲子。
“哥哥,喜歡嗎?”
少女歪了歪腦袋,一臉天真。
但那目光卻瘆人的很,像是要順著視線將人拆解。
“喜歡的很!”
蘇譽伸出大手,抓住那人被血污糊成一團的頭發(fā),將人頭從盒子里提了出來,遞給已經(jīng)嚇傻了的月瑩,
“找個酒壇子泡起來,能保存的更久一些?!?/p>
“……”月瑩眼皮一翻,“咚”地一聲栽到了地上。
少女面露困惑,湊近了蘇譽一點,想要把他看穿似的,“你不怕?”
蘇譽捏著女孩的領(lǐng)口,提小雞仔似的提到自己身前,刻意壓低了嗓音,“哥哥砍的腦袋比六月地里的甜瓜都多?!?/p>
女孩清雅素凈的小臉霎時崩壞,五官陰沉扭曲起來,就像墳塋里掙扎著爬出的女鬼,
“你才不是我哥哥!你們來我仙游宮,都是懷著一樣的齷齪心思!你想讓我母妃和大姐,替你奪皇位!”
蘇譽按著女孩的腦袋,讓他離開自己一些,“小孩子家家的,別整日胡思亂想。”
“放開我!放開我!”
蘇硯雪胡亂揮舞著手腳,卻被按的死死的,怎么都碰不到蘇譽。
蘇譽懶得跟她小孩子一般見識,放開了她,抱起月瑩,找個地方把她安置下來,然后才去見柳卿姿。
蘇硯雪抬起半張被月光浸潤的雪白小臉,陰沉沉地笑了,“我是,不會,承認,你是我哥哥的?!?/p>
蘇譽見了柳卿姿,柳卿姿猶豫片刻,還是將虎符放回了匣子里。
她柳家為大乾立下赫赫戰(zhàn)功,父兄皆戰(zhàn)死沙場,大女兒如今仍身披甲胄為國廝殺。
可蠻族兇悍,晴霜女兒之身,縱然有武藝,又能支撐多久?
若是可能,她真的很想把兵權(quán)交出去,不是交給外人,而是交給她柳家的男兒。
但,蘇權(quán)膽小如鼠,不堪大用,偏偏蘭貴妃又愛若珍寶。
反而是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大殿下……
柳卿姿眸光流轉(zhuǎn),還是扣上盒子,拿出一塊光澤黯淡的玉佩,“譽兒,初次見面,這是母親的見面禮,莫要嫌棄。”
她父兄臨死之前,留下了一支名為“隱龍”的暗衛(wèi)小隊。
這玉佩,便是能號召隱龍的信物。
當初,她將玉佩送給蘇權(quán),卻遭到嫌棄,被蘇權(quán)隨手丟到了池塘里,她命人打撈三日才找到。
蘇譽知道所有劇情,自然也知道這玉佩的隱秘,不禁輕笑一聲,感慨這么做屬實是有些犯規(guī)。
但其實就算不知道,他也不會嫌棄的。
因為蘭妃從未送過他一件禮物,哪怕是他的生辰,都沒有。
“您幫我戴上吧?!碧K譽笑道。
柳卿姿原本還擔心蘇譽會嫌棄,見他并無勉強之意,而是發(fā)自心底的欣喜,眉眼這才舒展了開來。
伸出蔥白玉指,將玉佩掛在他腰側(cè),靈活地打了個結(jié)。
柳卿姿滿意地看著,越發(fā)覺得自己新得的這個兒子玉樹臨風,蓋世風華。
但滿意過后,便是擔憂。
她這幾個女兒,沒一個讓她省心的,別把新來的兒子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