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查分那天,小姨笑著遞來一碗雞湯:“喝完就能上清華。
”監(jiān)控里我看到她往湯勺加了白色粉末。我假裝打翻碗,
她卻跪在地上舔?yàn)⒙涞臏骸皠e浪費(fèi)...這都是我的心血。
”生日那天她送我銀色腳鐲:“戴上就永遠(yuǎn)是我的乖孩子了。
”鐲子內(nèi)側(cè)刻著“所有權(quán):蘇玫”。深夜警報大作,
她舉著電擊器微笑:“第三次想拆鐲子了吧?”臺風(fēng)夜我爬出窗戶的瞬間,
身后響起她溫柔的嘆息:“摔傷了...小姨會心疼的?!辈A槠M(jìn)掌心時,
我終于看清她手機(jī)屏保——是我母親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
---七月的暑氣像一團(tuán)粘稠厚重的棉花,沉沉地壓在窗上。
連窗紗縫隙里漏進(jìn)來的風(fēng)都帶著灼人的腥氣。墻上掛著的那本電子臺歷,
鮮紅的數(shù)字刺眼地跳躍著——2025年7月2日,星期三,下午3點(diǎn)35分。對我而言,
這幾個數(shù)字重若千鈞,它們標(biāo)記著高考分?jǐn)?shù)查詢通道開啟的那一刻。
心臟在肋骨底下瘋狂地擂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直跳。指尖冰冷,
甚至有些發(fā)僵,握著鼠標(biāo)的手心卻是一片濕滑的黏膩汗?jié)n。突然,
一股異樣清甜的香氣悄然彌漫開來,強(qiáng)勢地沖淡了屋內(nèi)令人窒息的燥熱空氣。
這香氣溫柔又極具侵略性,毫無征兆地籠罩了我緊繃的神經(jīng)。“小敘?
”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縫,小姨蘇玫的聲音隨之飄了進(jìn)來。柔滑得如同上好的絲綢,
沁著一種甜絲絲的親昵,“今天可是大日子,緊張壞了吧?”她端著個骨瓷碗,
裊裊婷婷地走進(jìn)來,臉上綻開的笑容明媚得晃眼。驅(qū)散了房間里所有燥熱不安的光線。
修剪得一絲不茍的波浪卷發(fā)拂過肩頭,熨帖的絲綢家居服勾勒出纖細(xì)的腰肢線條。
她整個人精致得像剛從畫報里走下來,
和我這間堆滿參考書、充斥著硝煙氣味的簡陋房間格格不入。碗里盛著澄澈透亮的雞湯,
幾顆滾圓的鮮紅枸杞浮在上面。裊裊熱氣蒸騰著鉆入鼻腔,
那股先前聞到的奇異的甜香越發(fā)濃郁?!俺脽岷攘?,”她把碗輕輕擱在我的書桌一角,
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我的手背。帶來一陣微涼的滑膩觸感,讓我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她渾然不覺,只是俯下身,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那雙漂亮的杏仁眼里盛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期待和鼓勵,“小姨特意給你燉的,
加了點(diǎn)滋補(bǔ)的好東西,喝完保管你心明眼亮,清華北大……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拖長了尾音,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確信。書桌上方,
一個偽裝成普通煙霧報警器的微型針孔攝像頭。正對著我們,紅燈極其微弱地閃爍著。
去年暑假她來“照顧”我,親手幫我整理房間時安裝的。
那時我怎么會想到她編織的這張溫柔網(wǎng)下,早已埋藏著冰冷的窺伺?
屏幕上分?jǐn)?shù)查詢頁面的緩沖圖標(biāo)還在徒勞地轉(zhuǎn)動,像一個嘲諷的漩渦。
我眼角的余光卻死死釘在桌面上那臺被我悄悄黑進(jìn)去的監(jiān)控分屏畫面上。另一個小窗口里,
清晰得纖毫畢現(xiàn)——幾分鐘前,就在樓下那個同樣被她掌控的廚房里,她背對著監(jiān)控的方向。
畫面里,她動作優(yōu)雅地舀起一勺湯,然后極其自然地、若無其事地伸出另一只手。
細(xì)長白皙的手指捻起一小撮不知從哪兒取出的白色粉末,輕輕抖落在勺中晃動的湯汁里。
粉末瞬間融化無蹤,像從未存在過。那粉末是什么?安眠藥?迷幻劑?
還是……某種足以摧毀意志的東西?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喉嚨也被一股陡然升起的寒意死死扼住。監(jiān)控畫面里她那份從容的精細(xì)動作,
遠(yuǎn)比任何猙獰的面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霸趺戳??快喝呀,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蘇玫催促著,聲音依舊溫柔似水。身體卻微微向我這邊傾靠過來,
那股帶著甜膩香氣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窒息。她的目光像帶著鉤子,牢牢鎖著我,
里面燃燒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期盼。還有一絲隱隱的、不易察覺的狂熱。
心跳聲在耳膜里咚咚作響,幾乎蓋過了窗外隱約傳來的蟬鳴。恐懼像冰冷的藤蔓,
瞬間纏緊了我的四肢百骸。不能喝!這個念頭像鋒利的碎片在腦中炸開?!靶∫?,
我……”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跳快得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腦子在恐懼中飛速運(yùn)轉(zhuǎn)著尋找借口,“我太緊張了,手有點(diǎn)抖……”聲音干巴巴的,
帶著我自己都覺得明顯的顫抖。就在我裝作要去端碗的瞬間,手腕猛地發(fā)力,假意一個不穩(wěn),
指尖狠狠地撞向那光滑的碗壁!“啪嚓!”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驟然炸響!
昂貴的骨瓷碗狠狠砸在堅硬的地磚上,瞬間粉身碎骨。
金黃色的湯汁連同枸杞如同潑墨般飛濺開來,淋漓地灑在淺色的木地板和一小片地毯上。
濃郁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蘇玫臉上那明媚溫柔的笑容驟然僵死,如同驟然斷電的面具。
那雙前一秒還閃爍著慈愛光亮的杏仁眼,此刻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暖意。
瞳孔深處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在急速凝結(jié)、沉淀,
視線死死地釘在地面上那灘冒著熱氣的狼藉上。房間里的空氣驟然降至冰點(diǎn),
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從她身上無聲地擴(kuò)散開來,粘稠地包裹住我。
凍得我后背瞬間竄起一層雞皮疙瘩?!鞍⊙健彼l(fā)出一聲極輕的、近乎嘆息的驚呼,
尾音飄忽。下一秒,她毫無預(yù)兆地蹲了下去,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我那句“對不起小姨,
我這就收拾”卡在嗓子眼,硬生生被眼前的景象堵了回去,只剩下喉嚨里一聲艱難的抽氣。
我看見她,我那永遠(yuǎn)精致得體、像櫥窗里昂貴人偶一樣的小姨蘇玫。
毫不猶豫地伸出那雙白皙、保養(yǎng)得宜、涂著淡粉色蔻丹的手,
直接按在滾燙的湯汁和尖銳的碎瓷片上!溫?zé)岬臏噶怂z綢的袖口,
尖銳的碎片邊緣瞬間刺破了指尖嬌嫩的皮膚,洇開幾朵細(xì)小的血花。
可她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也完全無視了那些骯臟的污漬和危險。
她只是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俯下身,側(cè)著臉頰,最大限度地貼近那灘黏膩的液體。
伸出粉紅的舌尖,像某種奇異的、專注于舔舐甘露的蝶類,一下,又一下,
極其緩慢而認(rèn)真地舔舐著地板上的湯汁!她的動作帶著一種詭異的韻律感,
舌尖卷過木地板的紋理,發(fā)出輕微的、令人極度不適的濡濕聲。幾縷微卷的發(fā)絲垂落下來,
沾上了油膩的湯漬,她卻絲毫不在意?!皠e浪費(fèi)……”她含糊的低語在舔舐的間隙溢出。
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滿足與責(zé)備的顫抖,像是珍貴的瓊漿玉液被褻瀆了。
“這可都是……小姨的心血熬出來的……為了你啊,小敘……”她的頭埋得很低,
我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那雙緊貼著骯臟地板的手,
卻用力地?fù)缸ブ粶傅牡靥豪w維,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檫^度用力而泛出慘白。
手背上細(xì)小的傷口正緩緩滲出深紅的血珠,滴落進(jìn)污濁的湯水里,暈開一小圈刺目的暗紅。
那一瞬間,一股寒意從我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凍結(jié)了。
胃部劇烈地抽搐著,惡心感洶涌而上,我死死捂住嘴,才沒有當(dāng)場嘔吐出來。這不是悲傷,
不是憤怒,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令人靈魂顫栗的病態(tài)!
那舔舐地板的聲音混合著她低啞的囈語,如同冰冷的毒蛇鉆進(jìn)我的耳朵,纏繞上心臟。
我僵在原地,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連呼吸的本能都幾乎忘記地板上的狼藉最終被她以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徹底清理干凈,
連地磚縫隙都沒放過。她全程沉默著,動作帶著一種機(jī)械般的精確,
但那份壓抑的寂靜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膽寒。她離開時,甚至對我笑了笑,
嘴角彎起的弧度完美無瑕??赡请p眼睛深處,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幽幽地映著我的影子,冰得徹骨。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時,那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甜香。
混合著消毒水和血腥味淡淡殘留的氣息,依舊頑固地彌漫在空氣里,像一個無形的囚籠。
那一晚,分?jǐn)?shù)查詢結(jié)果帶來的短暫解脫感蕩然無存。我躺在床上,渾身冰冷,
睜著眼睛直到天色微明。窗外偶爾掠過的車燈光影在墻壁上投下變幻莫測的恐怖輪廓。
每一次光影晃動,都仿佛是她貼近的臉,是她舔舐地板的舌尖,
是她帶著血痕的手……監(jiān)控紅光在黑暗里微弱地亮著,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冰冷的眼睛。
從那天起,蘇玫的“照顧”開始變得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
冰箱里總是塞滿她精心搭配好的食物和飲品,標(biāo)簽上詳細(xì)寫著食用時間。
我的房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物品的擺放精確到她定義的標(biāo)準(zhǔn)位置,
任何微小的變動都會引來她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詢。她很少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表達(dá)關(guān)懷,
但那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注視感卻無所不在。如同被一張浸透了冰水的蛛網(wǎng)牢牢縛住,
每一次掙扎都帶來更深的寒意。日子在一種令人神經(jīng)高度緊繃的平靜與詭譎中緩慢爬行,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盛夏的蟬鳴聲嘶力竭,卻驅(qū)不散籠罩在我心頭的沉沉陰霾。
所有試圖逃離的念頭,都在她無處不在的注視和監(jiān)控紅光下被無聲地碾碎。八月二十二日,
我的十八歲生日。城市像一個巨大的蒸籠,悶熱得沒有一絲風(fēng),灰蒙蒙的天幕沉沉地壓著,
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客廳,空調(diào)的冷氣呼呼作響,吹在身上卻激不起一絲暖意。
一個系著夸張金色絲帶的黑色絲絨盒子突兀地放在茶幾中央,像一個等待開啟的潘多拉魔盒。
“生日快樂,我的小敘?!碧K玫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雙手優(yōu)雅地交疊在膝上。
臉上掛著那種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眼底卻燃燒著我熟悉的、近乎偏執(zhí)的灼熱光芒。
她今天特意化了更精致的妝,嘴唇是飽滿誘人的櫻桃紅。身上的連衣裙勾勒出纖細(xì)的線條,
整個人在略顯昏暗的客廳里顯得明媚而……危險。她輕輕將盒子推向我,“打開看看?
小姨給你的成人禮。”指尖在觸碰到冰涼絲絨表面的瞬間,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
不詳?shù)念A(yù)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心臟。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摳進(jìn)盒子邊緣,
猛地掀開了盒蓋。盒內(nèi)黑色的天鵝絨襯底上,靜靜躺著一條物件。不是手表,
不是常見的飾品。那是一條……足鐲。極細(xì)的銀鏈,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造型流暢簡約。
只在中央鑲嵌著一枚小巧玲瓏的黑曜石,像一滴凝固的濃墨。在冷光燈下,
它折射出幽暗而純粹的光,美麗得近乎妖異?!跋矚g嗎?
”蘇玫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像是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shù)品。
“小姨找了好久呢。純銀的,配你腳踝的線條,一定很美?!彼酒鹕?,不容置疑地走過來,
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jīng)上。她在我面前蹲下,
昂貴的裙擺逶迤在地?!皝?,小敘,讓小姨給你戴上?!彼斐鍪?,指尖冰涼,
觸碰到我腳踝皮膚的剎那,激起一陣強(qiáng)烈的抗拒和惡心感。我猛地想抽回腳,身體向后縮去。
“不……”拒絕的話語剛沖出口。蘇玫的動作快如閃電。
她原本溫柔握住我腳踝的手驟然發(fā)力,如同冰冷的鉗子,死死扣住了我的關(guān)節(jié)!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根本不是她外表展現(xiàn)的纖弱。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我的皮肉里,
帶來尖銳的刺痛?!皣u——”她抬起頭,臉上溫柔的笑意一絲未減,
但那雙眼睛里驟然凝聚的、仿佛淬了毒的冰冷光芒,讓我心臟驟停?!皠e鬧,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