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九次雙腿修復手術時,我的未婚夫和護工同時失聯(lián)。
術后,我無意間在網上刷到一個熱門微博【愛上了看護人的未婚夫怎么辦?他很溫柔很有錢,和我三觀無比契合。】
評論區(qū)都是鼓勵:【愛情沒有先來后到,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p>
【人生一場,勇敢點表白吧。萬一他也喜歡你呢?!?/p>
翻到最下面是她的更新。
【謝謝大家,我表白了,很幸運他也喜歡我?!?/p>
配圖是兩人在海邊落日下的背影合照。
我一眼認出來他們手上戴著的鉆戒,是我曾熬了三天三夜親手設計的樣式。
他曾說過我們也要像這對鉆戒一樣成雙成對,可如今它們卻戴在他和別的女人手上。
我轉手也開了個新帖:
【生命攸關時,護工勾搭上了我的未婚夫,雖然我失去了雙腿,可他們獲得了幸福?!?/p>
配圖是我的手術病例,和一個月后的婚禮邀請函。
1
第十次手術,我的主治醫(yī)生再次給裴琛打電話。
“裴先生,許小姐上次手術失敗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我們急需家屬配合商量接下來的治療方案。您到底什么時候方便來醫(yī)院?”
可電話那邊傳來的裴琛的聲音里卻帶著十足的冷笑:“李醫(yī)生,我說了我最近忙,沒時間。許南夏她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陪她演戲?就為了騙我去看她!”
“裴先生,我們沒有在演戲。病人手術失敗,目前......”
“你轉告她,我會跟她結婚的,讓她不用這么想方設法試探我。”
然后,裴琛就已經急切地掛掉了電話。
我心臟也不自覺地抽搐,整個人立刻從夢里清醒過來。
李醫(yī)生離開后,我的手機也跟著響了。
是朋友發(fā)來的信息。
【南夏,你和裴琛去的這個地方叫什么啊?過段時間我正好也帶我老婆出去度假?!?/p>
隨后,他給我截了張圖。
是裴琛十分鐘前剛發(fā)的朋友圈。
配文是【這輩子,我只想和你結婚。】
而配圖是他和一個女人在海邊手牽手相擁的背影。
那一刻,我的心臟猛地一滯。
我顫抖著手退出聊天框,打開朋友圈,然而刷新了好幾下都沒有看到裴琛發(fā)的那條。
很顯然,他屏蔽了我。
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前段時間順理成章的訂了婚,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直到兩個月前,我出了車禍家里請了護工蘇淺媚照顧我。
兩家人都不可能想到,我的未婚夫竹馬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和護工搞在了一起。
我也沒想到。
2
這時,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是裴琛。
我點了接聽。
可緊接著從聽筒里傳來的,卻是蘇淺媚的聲音。
“許南夏,你能不能不要再讓醫(yī)院聯(lián)系裴琛了?他這幾天在忙著哄我,你就算是真的要死了,他也不會分出神來管你的?!?/p>
我張了張嘴,壓住喉間的苦澀,竭力保持冷靜道:“裴琛呢?讓他跟我說?!?/p>
“他在洗澡哦。我們剛剛結束......”
我直接掛掉電話,對他們兩人的感情生活一點也不感興趣。
片刻功夫,蘇淺媚又給我發(fā)了很多照片
全是她和裴琛不同角度的親密照。
我恍惚記起高三畢業(yè)的那個暑假,在酒吧里玩游戲輸了的裴琛,羞澀著輕輕吻了下我的嘴唇。
后來他說,那是他的初吻。
可現在,我看著那些令人惡心至極的照片,直接刪了蘇淺媚的微信。
可隔天一大早,裴琛就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我的病房。
我們認識二十年,他從未對我發(fā)過火。這是第一次,我想,也是最后一次。
“許南夏,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最近有事要忙?你怎么還找到蘇淺媚那里去了?你還罵她?”
“我罵她?”
“你自己看看,許南夏,我一直以為你很有教養(yǎng)。我真是不敢相信,竟然能從你的嘴里說出這么骯臟至極的話來!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裴琛甩給我?guī)讖埼液吞K淺媚的聊天截圖。
里面我確實口吐芬芳。
可這一刻,沒人比我更清楚,這圖是p的。
我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裴琛,卻無從辯解。因為是我自己刪了蘇淺媚的微信,我沒有證據。
而且就算我說了,他也不會信。
此時此刻,他的一顆心全都偏給了蘇淺媚。
蘇淺媚緊跟著闖了進來。
3
她一把拉住裴琛,緊張又著急的樣子:“裴琛,你別怪南夏姐。她身體不好,心里有火,就讓她發(fā)泄出來吧。我沒關系的,反正我也經常被人罵,我早就習慣了?!?/p>
裴琛立刻心疼地將她擁到自己懷里。
“許南夏,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結婚只是逼不得已。我現在愛的人是蘇淺媚,你以后對她好點,我們誰都面子上過得去。你要是不想好過,我奉陪。你現在立刻跟她道歉!”
“道歉?”有什么東西堵住我的喉嚨似的,我苦笑著看向裴琛。
“對,道歉!這次就這么算了,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道歉這么簡單能解決的了!”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裴琛的手機響了,他立刻出去接電話。
他一離開,蘇淺媚面上柔弱無依的表情立刻就收了起來,她得意地沖我挑了挑眉,而后緩緩靠近。
“許南夏,我早就告訴你了,現在你對裴琛來說,只是一個聯(lián)姻的工具人而已。他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他愛的人只有我。我要是你,就乖乖服軟?!?/p>
我懶得同她爭執(zhí),沉默著別過臉去。
蘇淺媚也不著急,悠悠地倒了杯熱水,遞給我。
“不用了,我不渴。”我冷冷搖頭。
可下一秒鐘,杯子卻突然從蘇淺媚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哀嚎著尖叫了起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裴琛已經從外面跑了進來,將她拉進懷里。
“你怎么了,淺媚?”
蘇淺媚再次恢復那副可憐兮兮的柔弱小白兔模樣,紅著眼眶委屈巴巴道:“裴琛,我......我只是想要給南夏姐倒杯水,可她好像誤會我了,打掉了杯子。我的腳好像被燙到了?!?/p>
裴琛立刻攔腰將蘇淺媚抱起,同時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他說:“許南夏,你最好祈禱蘇淺媚她沒事。她要是少一根頭發(fā),你就算跪下跟她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的。我會讓你付出雙倍代價!”
說完他迫不及待地轉身往外走。
而他懷里的蘇淺媚朝我露出一抹譏諷又輕蔑的笑容。
她確實贏了,不管她說什么,裴琛都相信。而他就連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甚至從剛才,他沒有關心過一句我的身體。
他還不知道,我真的站不起來了。
4
蘇淺媚的腳當然沒被燙傷,卻檢查出了懷孕。
當裴琛拿著皺巴巴的孕檢單遞到我面前時,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南夏,蘇淺媚她懷孕了。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是她現在什么東西都吃不下,胃口不好。我記得你煲湯技術很好,你回去給她煲點雞湯,她肯定愛喝?!?/p>
我驚詫地看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的裴琛,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他了。
我用手拍打了下那兩條沒有知覺的腿,聲音冰冷道:“裴琛,你看看清楚,我癱了!動都動不了,你讓一個殘廢給你的小三煲湯嗎?你怎么忍心的?”
可裴琛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他一臉失望:“南夏,你不要再演了好嗎?蘇淺媚她都懷孕了,她肚子里的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這么會做戲嗎?”
“做戲?你覺得我在演?”
“不然呢?”
我覺得可笑又可悲,我們認識二十多年卻比不過他們相識的兩個月。
“裴琛,你不要為難南夏姐了。畢竟我還是她的護工呢,哪能讓她伺候我,南夏姐如今腿腳不便,應該是我給她煲湯才對?!?/p>
“那怎么行!對了,你不是說,你有一個朋友是骨科醫(yī)生嗎?你讓他來給許南夏檢查檢查,我倒要看看她還怎么裝下去!”
裴琛果真讓蘇淺媚叫來了她所謂的骨科醫(yī)生朋友。
只是,當那個所謂的醫(yī)生打開他隨身攜帶的醫(yī)藥箱時,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里面裝滿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針。
最粗的有手指頭那么粗。
“裴琛,你們要干什么?”我皺緊了眉頭。
裴琛卻毫不在意的樣子:“你不是說沒有知覺了嗎?那這些針扎下去,你也肯定感覺不到疼吧?你如果不是裝的,害怕什么?”
他話未說完,那個醫(yī)生已經往我腿上扎了一針。
我確實沒有感覺,可事實明擺著,這醫(yī)生和蘇淺媚是一伙的,肯定沒安好心。
我叫來了李醫(yī)生,他攔在我面前。
“裴先生,我跟您說了,許小姐的腿真的術后感染失去了知覺。你們這樣做只會耽誤她后面的治療!”
裴琛卻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他:“滾一邊去!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給你錢,讓你們陪她演戲!”
說完,他拿起藥箱里面一根更粗一些的針:“我倒要看看,她能裝到什么時候!”
李醫(yī)生的阻攔沒有任何用,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根接著一根的針扎在我的腿上。
很快,我腿上布滿了傷口,看起來無比猙獰。
如果我的腿是好的,這該有多疼。
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我感覺不到疼痛了。
直到我的腿看上去沒有一絲完好的皮膚了,我的眼眶里一直蓄滿淚水,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恨。
裴琛也有些驚訝,可他依然擁著蘇淺媚的肩膀,神色淡淡的:“許南夏,你真行,為了不給淺媚煲湯,你真能忍我們走。”
5
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上次裴琛鬧的那一出,李醫(yī)生說我的腿竟然有恢復的可能了。
而接下來的這段日子,裴琛一直都在陪蘇淺媚。
盡管我把蘇淺媚的微信刪了,可她換了個號繼續(xù)每天不厭其煩地跟我分享她和裴琛的甜蜜日常。
她說想吃的甜品,裴琛大半夜開車出去逛半個城市也要買給她。
還有從未做過飯的裴琛,為了她下廚不惜把手上燙出好幾個包來。
裴琛帶她去看海去爬山去看日出看日落,她想去的地方他都可以。
而我,在第十八次的手術后,終于趕在婚禮前可以站起來了。
婚禮當天,來的都是整個京市最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了慶祝許裴兩家聯(lián)姻。
我剛換好衣服,蘇淺媚一把推開化妝間的門,走了進來。
我只是回頭瞥了她一眼,神色懶散。
蘇淺媚踩著高跟鞋,依然趾高氣揚:“許南夏,我勸你不要太得意。你不要以為跟裴琛結婚就能怎么樣,他都說了,他愛的人是我。跟你結婚只是逼不得已?!?/p>
“我怎么覺得,得意的人好像是你呢?”
“你......”蘇淺媚剛想要反駁,卻突然噤了聲,直接往一邊倒去。
我微微蹙眉,冷眼看著這一幕。
果不其然,她落地的瞬間,門打開,裴琛出現在門口。
裴琛快步走過來,問也不問,直接甩了我一巴掌:“許南夏,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動!你怎么就是不知悔改?我告訴你,你這么惡毒,結了婚后我也不會碰你一下!”
我的手下意識地覆上滾燙的臉頰,有些疼得麻木了。
我看著裴琛緊張地將蘇淺媚帶走,良久嘴角才緩緩扯上一抹笑容。
禮堂播放著婚禮進行曲。
“新娘許南夏,你愿意嫁給你的丈夫嗎,無論疾病或者健康......”
所有人都十分矚目地盯著我和裴琛,除了蘇淺媚。她坐在下面,舌頭都恨不得咬爛。
我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一字一句無比清晰道:“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