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姜吟秋有些擔憂的看著座位上的沈夢瑤。
她將后座的車窗用車簾拉上，窗外的喇叭聲卻還是透過了車窗。
她將座位微微調后，躺了下去。
姜吟秋看著縮成一團的沈夢瑤，心里突然亮出了一個想法：“顧伯，有歌嗎？”
正在開車的顧伯看了一眼后視鏡。
“姜小姐，后座有屏幕按鈕可以用來放歌的?！?/p>
隨后有些顧慮的提了一嘴：“但......”
顧伯還沒說完，姜吟秋就興奮的摁下遙控，她太想調節(jié)一下這尷尬的氛圍。
［錯，錯，錯，是我的錯。］
姜吟秋慌張的按下下一首歌的按鈕。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我們好不容易，我們身不由己。］
［總以為哭過就好。］
姜吟秋無語了，她按下暫停鍵后，同樣把座椅調后躺了下去。
顧伯這時候才補上剛才的下半句：“都是老爺留下的一些歌...”
“瑤瑤......叔叔...出國前挺深情啊...”姜吟秋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樣調節(jié)這該死的氣氛。
沈夢瑤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我遲早把你的破車丟了，姓沈的。”
市一中校門口，比起工作日放學時學生集體涌出的規(guī)模，周末就顯得相對松散。
一輛黑色的奔馳V260L安靜地停在稍遠些的樹蔭下。
車內開著空調，循環(huán)著微涼的空氣，但氣氛卻凝滯著。
沈夢瑤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車窗的深色簾子被拉上了一半，留下一條縫隙透光。
她微微側著頭，目光低垂，落在自己腿上覆蓋的薄毯上。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僵硬，雙手交疊放在毯子上，指尖卻不自覺地互相絞著，透露出內心的不平靜。
每一次從車窗外飄進來稍顯尖銳的汽車喇叭聲，或是人群交流聲，都會讓她交疊的手指微微收緊，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她的臉色比平時更顯蒼白，額角和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在車內柔和的光線下閃著微光。
“瑤瑤...”姜吟秋坐在她旁邊，聲音放得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還好嗎？要不要把簾子全拉上？”
沈夢瑤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動作顯得有些吃力。
她沒有看姜吟秋，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極輕的、幾乎聽不清的“嗯”，算是回應。她的全部心神似乎都用來維持表面的平靜和對抗內心的波濤。
顧伯從后視鏡里擔憂地看著，輕輕嘆了口氣，盡量將車停在更靠近人行道內側、行人更稀少的位置。
當姜吟秋的手機鬧鈴輕輕震動，提示考試結束還有十分鐘時，沈夢瑤的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
“瑤瑤，”姜吟秋的聲音更輕了，帶著試探，“安安快出來了，我們...到門口等她一下？”她看著沈夢瑤的側臉，心里揪得緊緊的。
“小姐，我去...”
“好?！?/p>
顧伯話都沒有說完，沈夢瑤僅僅只是猶豫了一會就同意了下車
顧伯立刻下車，動作麻利而無聲地展開輪椅。姜吟秋也下車，幫忙將沈夢瑤小心地挪到輪椅上。
當輪椅接觸到人行道，沈夢瑤下意識地挺直了背，頭垂得更低了，視線牢牢鎖住毯子上的一處褶皺。
她放在毯子上的手悄悄收攏，指節(jié)微微用力。
姜吟秋盡量平穩(wěn)的將輪椅推到一中門口，輪椅上的沈夢瑤垂著頭。
她能感覺到四面八方無形的視線，像細密的絲線纏繞過來，讓她呼吸有些發(fā)緊，額角的汗意更明顯了。
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那份強撐的鎮(zhèn)定，在許莉安看來，卻透著一股令人心酸的脆弱。
許莉安隨著人流走出校門，競賽的結束讓她松了口氣，心思很快又飄到了藥丸檢測的計劃上。她抬眼準備尋找出租車去學校。
目光掠過校門口的車道時，她的腳步猛地頓住了。
輪椅上那個安靜坐著，卻仿佛將自己與周圍喧囂隔絕開來的身影。
瑤瑤？
她怎么會在這里？圖書館的爭吵還歷歷在目，她...是在等自己嗎？這個念頭帶著難以置信的沖擊力撞上許莉安的心口。
“瑤瑤？”
許莉安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和驚愕。
她快步走過去，甚至顧不上跟姜吟秋和顧伯打招呼，目光緊緊鎖在沈夢瑤身上。
走近了，她看得更真切。
沈夢瑤的臉上竭力維持著平靜，緊抿的唇線，低垂的眼睫下隱藏的疲憊，還有額角和鬢邊細細的汗珠。
這一切都無聲地告訴她，待在這里，對她而言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
她為什么會來？僅僅是為了等自己？還是...
“上車。”
沈夢瑤終于抬起眼簾，看向許莉安。聲音很輕，帶著點有氣無力的沙啞。
許莉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粗驂衄庍@副樣子，圖書館爭吵的懊悔、對藥丸的擔憂、甚至競賽的順利，都變得不再重要。
一股酸澀的暖流混合著深深的心疼和更大的疑問涌上心頭。
她沒有多問一句，立刻從姜吟秋手中穩(wěn)穩(wěn)接過輪椅推把，動作小心而平穩(wěn)，避免任何不必要的顛簸，迅速將輪椅推向車門。
顧伯默契地提前按下按鈕打開車門，和許莉安一起，小心而輕緩地將沈夢瑤扶回后座那個相對安全的避風港里。
車門輕輕關上，隔絕了外界的聲浪?？照{的涼意包裹上來，混合著車內熟悉的、淡淡的柑橘鈴蘭香氛的味道。
沈夢瑤靠向椅背，閉上眼，長長地、無聲地吁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緊繃的肩膀終于松弛下來，只剩下濃重的疲憊。
她依舊沉默著，只是緊攥毯子的手，終于緩緩松開了些許。
許莉安立馬走向車門的另一邊，上車前她像是想起什么，轉頭看向姜吟秋。
姜吟秋難得這么有眼力見，立馬說了一句：“我坐副駕就行?！?/p>
許莉安打開車門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安靜的側顏，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她伸出手，指尖帶著試探性的溫柔，輕輕覆上沈夢瑤放在毯子上那依舊有些冰涼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