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非在灞橋成功吃瓜后,長安下起了小雪,蕭懶得動又在家窩了幾天,眨眼間就快到月底了。
蕭非拿出幾個銅錢隨手一拋:“今日宜出門?!?/p>
如果旁邊有人就會看到蕭非連落地的銅錢看都沒看,他的操作好像只是為出門找了一個借口。
蕭非將銅錢收起,推開院門時,深吸一口氣:“還是古代的空氣更清新?!?/p>
當蕭非轉(zhuǎn)身關(guān)院門時,隔壁的鄭大娘也正好出門:“蕭公子出門啊!”
蕭非應(yīng)了聲:“出門逛逛?!?/p>
“蕭老弟今天打算出山?”老王頭指著蒸餅:“來一個不。”
“不了不了?!笔挿菙[了擺手。
老王頭神秘兮兮的沖蕭非招手:“別走啊!我跟你說個事,你肯定不知道?!?/p>
這一下,一下子把蕭非的好奇心勾起來:“什么事。”蕭非也壓低聲音。
“前陣子,申公居然落寞的離開長安了, 你知道不?”
蕭非心想:“原來是這事啊,當時的現(xiàn)場我還在呢。”
但是為了滿足老王頭的分享欲,裝作不知道,搖了搖頭。
“果然你不知道,我聽說當時可亂了,還有儒生想要去阻止到未央宮靜坐呢?”
“什么?”蕭非要是當時不在現(xiàn)場沒準就信了。
蕭非趕緊打斷老王頭后面的話:“停停,你可千萬別亂說?!?/p>
“我可什么也沒聽見啊!”蕭非轉(zhuǎn)身離開走進酒肆。
蕭非坐在酒肆角落,面前擺著半碗黍酒。
“聽說了嗎?丞相府又下新命令了。好多政命都被推翻了?!?/p>
隔壁席上,穿著葛布深衣一胖一瘦,兩個文吏正低聲交談。蕭非的耳朵動了動,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再給我上碗酒?!?/p>
“可不是?建元元年用衛(wèi)綰,元年沒過就換了竇嬰,如今又變成許昌......”較胖的文吏灌了口酒:“咱們這些抄文書的小吏,前幾天抄的內(nèi)容還沒過幾天,就被今天抄的打臉,我都不知道該按那個執(zhí)行了?!?/p>
瘦一些的那個突然壓低聲音:“你知道嗎?我表兄在少府當差曾跟我說,去年陛下要重修明堂結(jié)果太皇太后直接讓謁者把詔書扣在了長樂宮......”
“切”蕭非暗暗吐槽:“我還以為有啥驚天大瓜,就這,這都是那年的瓜。”
果然較胖的文吏的也開始吐槽:“你這都那年的黃歷了, 我給你說一個吧。”
說完較胖的文吏示意瘦一些的向他身邊靠靠:“你知道嗎?陛下現(xiàn)在被太皇太后逼得......”較胖的文吏故意拉長音。
“快說快說,別吊人胃口?!笔菀恍┑奈睦粲行┎粷M。
較胖的文吏像賊一樣,偷瞥了眼周圍發(fā)現(xiàn)沒人關(guān)注他們:“被逼的從年初到現(xiàn)在不好好坐朝聽政,到處狩獵微行?!?/p>
“保真嗎?我雖然也聽說了,但是陛下這轉(zhuǎn)變也太快了吧,我都沒敢信。”瘦一些的文吏悄聲接話。
較胖的文吏聲音小如蚊聲“我三舅姥爺家的哥哥在未央宮當侍衛(wèi)偷偷和我說的?!?/p>
瘦一些的文吏不可置信:“陛下居然變成這樣......”
蕭非端酒的手一頓心想:“我怎么把這茬忘了。”
就在這時酒肆門口突然傳來騷動,打斷了兩位文吏的交談。
蕭非向外看去,只見幾個穿著官服的大誰押著個披頭散發(fā)的男子經(jīng)過,那人的儒袍被扯開了半邊。
蕭非看出來了,被帶走的那個儒生,就是在送申公那天,儒生人群中趙綰的迷弟曾說過“該爭就爭,哪怕付出生命”的那個儒生。
“又一個不要命的?!本扑晾习鍝u搖頭,不知何時酒肆老板拎著陶壺來到蕭非旁邊添酒:“這些儒生整天嚷嚷改正朔、易服色,還敢躥騰陛下親政不再讓太皇太后過問朝政,也不看看如今長樂宮里坐著的是誰。”
蕭非摸出酒錢放在案上:“老板消息夠靈通的?。 ?/p>
老板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彎腰低聲:“公子是外鄉(xiāng)人吧?長安城里誰不知道,自從建元二年趙綰、王臧下獄后,但凡是儒生提出的政令,沒一件能出未央宮的。而這幫儒生卻還這么莽,誰拳頭大都不知道?!?/p>
“要我說啊......”老板用抹布擦了擦食案:“什么黃老儒學,都是......”
窗外傳來馬蹄踏在石板路的聲響,打斷了老板接下來的話。蕭非偏頭看去,一名穿著官服的謁者正騎馬經(jīng)過,后面跟著兩個侍衛(wèi),為的首者的謁者懷中抱著個青布包裹的竹筒。
“嘖,又來了。”旁邊的文吏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謁者,瘦一些的文吏嘀咕道:“這月第三回了吧?”
胖文吏撇嘴:“準又是長樂宮駁回陛下以前下的詔書,讓低下人重新執(zhí)行新命令。”
蕭非仰頭將殘酒一飲而盡,突然想起沛郡堂兄當時說的話:“長安水深,謹言慎行?!惫蝗绱诉@朝令夕改的,如果自己當官沒準哪天就被埋里頭了。
次日清晨,蕭非剛支好藥攤,就看見賣蒸餅的老王頭慌慌張張地湊了過來。
“出大事了!”老王頭聲音興奮中帶著顫抖:“聽說陛下要召集良家子組建期門軍?!?/p>
蕭非慢條斯理地擺好藥罐:"王老哥,你這消息比詔書跑得還快,不過關(guān)我啥事。"
老王頭湊得更近:“你的機會不就來了,一直這么擺攤也不是事??!”
蕭抬起胳膊:“就我?”
“賣餅的!來兩張餅”
顧客的吆喝打斷了談話。老王頭匆匆回去招呼生意,蕭非若有所思心想:“那幫儒生啊,真是什么也看不清。”
“請問?”
一道清朗的聲音從攤前傳來。蕭非抬頭,看見個穿青色深衣的文士,腰間配著柄古樸的長劍。
“你要買藥?”蕭非為其挨個介紹了一下:“這個治療風寒,這個治療中暑,這個是主治脾胃不和的和氣散?!?/p>
文士沒有說要哪個只是笑了笑:“和氣散?”
蕭非為其介紹成分:“香附子、陳皮、良姜、肉桂、青皮、茴香、甘草、蒼術(shù),桔梗。誰也別想一家獨大。再加上主治不和?!?/p>
文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倒是貼切,我買了。不過小郎君,你到大方,藥方就這么告知在下嗎?”
“知道藥方也沒有用,每味藥材的炮制方式各不相同,僅僅知道藥方是不夠的,如果瞎配后果自負?!笔挿墙忉屚旮袊@道:“我倒想讓世間多些醫(yī)者?!?/p>
“哦?有趣有趣?!蔽氖磕闷鸷蜌馍⑥D(zhuǎn)身離開。
待那人走遠,老王頭才敢湊過來:“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蕭非數(shù)著銅錢:“是誰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