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jié)束之后，諾亞跟著級長走向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與陽光溫暖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不一樣，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在黑湖底下，雖然裝飾的風(fēng)格是純血家族比較欣賞的奢華風(fēng)格，但是還是十分陰暗潮濕。諾亞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比起赫奇帕奇灑滿陽光的溫暖公共休息室，這里更像一座精心裝飾的水下陵墓——華麗，但冰冷。
“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兩周一換，新的口令會提前在布告欄上通知，這周的口令是‘純血’?！奔夐L帶領(lǐng)著這群小巫師們在公共休息室中央站定，對著早已在這里等候的斯內(nèi)普行了個禮。
斯內(nèi)普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般從廊柱后現(xiàn)身，蒼白的面容在壁爐火光中顯得愈發(fā)陰沉。小巫師們立刻噤聲，有幾個一年級新生甚至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歡迎來到斯萊特林?！彼箖?nèi)普的聲音比黑湖的水還要冷，“在這里，實力就是一切。今晚，我們將選拔一年級的級長?！?/p>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群，最后定格在試圖隱入陰影的諾亞身上。
“艾墨森先生?！彼箖?nèi)普的嘴角勾起一個近乎惡意的弧度，“作為新生中唯一持有家主戒指的純血，你難道不該為學(xué)院爭光？”
諾亞抬起眼，綠眸中閃過一絲無奈：“教授，我無意爭奪.....”
“安靜。”斯內(nèi)普魔杖輕揮，地面的大理石紋路突然流動起來，化作一個泛著銀光的決斗平臺。他環(huán)抱雙臂的姿態(tài)像極了收攏翅膀的猛禽，下頜線繃緊的弧度讓諾亞想起某種驕傲的貓科動物。
真是可愛的緊。他心尖一軟，大概猜到了晚宴上那小小的爭斗引來了這位斯萊特林院長的不滿。
“如您所愿，教授?！敝Z亞踏上決斗臺時，袍角在氣流中劃出流暢的弧線。他故意放慢了解開袖扣的動作，讓銀質(zhì)紐扣在火光下閃爍，就像逗弄一只高傲的黑貓時搖晃的鈴鐺。
第一個挑戰(zhàn)者是克拉布家的男孩。當(dāng)那道蹩腳的石化咒歪歪扭扭飛來時，諾亞甚至有空瞥了眼斯內(nèi)普的反應(yīng)。魔杖隨手一揮：“盔甲護身?！?/p>
銀光形成的屏障不僅彈開了咒語，還貼心地修正了軌跡，讓那道紅光險險擦過克拉布的耳尖。男孩踉蹌后退時，諾亞及時補了個軟墊咒，讓他跌進了一團憑空出現(xiàn)的羽毛墊里。
“承讓?！敝Z亞微微頷首。一個接一個的挑戰(zhàn)者躍上平臺，又像秋日的落葉般被輕描淡寫地被掃落。決斗變成了一場荒誕的默劇。諾亞像在花園散步般閑適地穿梭于咒語之間，每個防御咒都精準(zhǔn)控制在剛好擊敗對方的程度，將對手的尊嚴(yán)一寸寸碾碎卻不留把柄。
“除你武器?！彼唤?jīng)心地念著咒語，思緒卻飄向如何改善地窖的潮濕環(huán)境——或許該從德國訂購那套恒溫魔法陣？又或者直接建議鄧布利多給斯萊特林換個休息室？或者說服家養(yǎng)小精靈每天送去一壺柑橘紅茶？梅林知道那個固執(zhí)的男人有多不會照顧自己。當(dāng)?shù)谌齻€挑戰(zhàn)者被他用漂浮咒輕輕放在觀戰(zhàn)席時，某個純血家的男孩終于忍無可忍地跳上臺。
“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記住，打敗你的是邁克爾. 卡羅！”那個男孩用魔杖指著諾亞，“腐骨咒！”
諾亞的眼神立馬變了，靈巧一側(cè)身，讓那道惡咒打在地上，腐蝕掉一大片地面?！盎杌璧沟亍！边@次沒有軟墊咒。卡羅像破布娃娃般重重摔在地上時，少年素來溫潤的嗓音此刻淬了冰：“在德國，我們管這叫謀殺未遂?！?/p>
他轉(zhuǎn)身望向高臺，正對上斯內(nèi)普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里面翻涌著惱怒與某種更復(fù)雜的情緒。
“令人...嘆為觀止的表演。”斯內(nèi)普的聲音像是從熬煮過頭的生死水里濾出來的，“我們的新級長顯然深諳...戲劇藝術(shù)?！彼д容p揮，一束清水將卡羅潑醒，“至于你，卡羅先生，每晚八點到禁林收集流液草，直到你學(xué)會什么叫分寸?！?/p>
斯內(nèi)普轉(zhuǎn)身走向諾亞，“我想我們的級長先生應(yīng)該對自己要做的任務(wù)非常清楚？”他俯下身，在諾亞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你最好記住——斯萊特林不需要偽裝的羔羊?！?/p>
當(dāng)黑袍教授逼近時，諾亞聞到了獨屬于他的氣息。薄荷洗發(fā)水掩蓋下的苦艾香，還有常年浸泡魔藥帶來的雪松氣息。溫?zé)岬臍庀⒙赃^他的耳廓時，他覺得自己幾乎都要燒起來了。
諾亞后退幾步，他的睫毛劇烈顫動，在斯內(nèi)普漆黑的瞳孔中，他看見自己漲紅的臉龐和失措的神情。心臟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幾乎要沖破肋骨的束縛。
“謹(jǐn)遵教誨，教授。”諾亞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回到了一年級小巫師的隊伍里。斯內(nèi)普瞇起眼睛。少年泛紅的耳尖和慌亂逃竄的背影莫名取悅了他，就像成功熬制出一鍋完美的緩和劑那般令人愉悅。
而在人群末端，諾亞正悄悄按壓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夷灸д仍谒渲形⑽⒄痤?，杖芯的雷鳥羽毛仍在釋放著細小的電流，仿佛在提醒著主人的失態(tài)。
回到屬于自己的宿舍，厚重的橡木門在身后無聲合攏，諾亞的指尖在門板上輕輕一劃，古老的防護符文便如藤蔓般蔓延開來。
房間比想象中寬敞，四柱床的帷幔是墨綠色的天鵝絨，床頭雕刻著纏繞的銀蛇?！昂銣厝绱?。”魔杖尖端迸出金綠色的光點，細碎如夏夜的螢火，在石墻上織就一張無形的網(wǎng)。潮濕的寒意被一寸寸驅(qū)散，取而代之的是德姆斯特朗雪松木燃燒時特有的清香，這是他在記憶里反復(fù)描摹過的，和斯內(nèi)普最像的氣息。
“這樣才對。”
他解開領(lǐng)帶，隨手拋在雕花座椅上。魔杖再次輕點，墨綠色的帷?；黛F靄般的銀灰，床頭的蛇形燭臺舒展成枝蔓纏繞的造型，就連黑湖投射在穹頂?shù)挠墓庖脖贿^濾成溫暖的琥珀色。
當(dāng)他的指尖觸到四柱床的帷幔時，突然頓了頓。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魔杖毫不猶豫地揮動：“顏色變幻。”
深綠的帷幔逐漸褪成溫暖的蜜糖色，那是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主色調(diào)。諾亞輕笑一聲，又添了個隱藏咒——只有在他獨處時，帷幔才會顯現(xiàn)出原本的顏色。 當(dāng)最后一片德式鳶尾花紋在壁紙上綻放時，諾亞終于滿意地倒進蓬松的鵝絨被里。
如果斯內(nèi)普看到的話......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耳尖就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燙。諾亞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左耳,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斯內(nèi)普呼吸時的溫度。
“你最好記住——斯萊特林不需要偽裝的羔羊?！?/p>
那個人的氣息仿佛還縈繞在耳畔。微涼的鼻尖幾乎擦過他的耳廓，低啞的聲線像最上等的天鵝絨摩挲著鼓膜，那苦艾的清香和魔藥特有的雪松氣息讓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悸動起來。他盯著帷幔上流動的銀紋，試圖用魔藥配方轉(zhuǎn)移注意力?！霸麻L石粉末兩盎司，瞌睡豆汁液三滴......”他默念著。
...那縷垂落在他額前的黑發(fā)看起來好軟...
諾亞哀鳴一聲，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十二歲的身體里裝著成年人的靈魂，卻像個初戀的毛頭小子般手足無措，這簡直......
他懊惱地在羽絨被里翻了個身，卻撞見床頭柜上那面古董鏡。鏡中的少年綠眸氤氳，淡色的睫毛劇烈顫抖，從耳尖到鎖骨都泛著可疑的粉紅。這副模樣要是被斯萊特林那群毒蛇看見，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怕是要毀于一旦。
窗外，巨烏賊的觸須偶爾劃過玻璃，投下?lián)u曳的陰影。諾亞慢慢冷靜下來，盯著天花板，開始細細盤算明天的計劃：作為級長，他需要提前二十分鐘到魔藥課教室準(zhǔn)備材料...這意味著他能和斯內(nèi)普獨處至少十五分鐘。
枕頭下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少年的心事在無人知曉的黑湖之下悄悄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