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檔餐廳故意潑了周晚一身紅酒，為了偽裝巧遇顧淮的笨拙。 他溫柔地幫我擦手，
絲毫沒認(rèn)出我就是被他毀掉人生的林念。 計劃順利進行，直到周晚回潑我的酒里，
掉出一枚微型定位器。 ——那晚我們飆車逃亡時，她哼起我入獄那年最流行的歌。
“嘩啦——”深紅色的酒液劃出一道飽滿的弧線，潑濺的瞬間，燈光下如同滾動的血珠，
帶著毀滅性的精確，猛地潑上周晚那件象牙白的真絲連衣裙前襟。酒液迅速洇開，
化成一團濃重的、丑陋的深紫色污漬?！鞍?！”周晚短促地驚呼，向后跳開一小步，
撞在身后的椅背上，臉上精致的表情瞬間碎裂，只剩下無法置信的錯愕和惱怒?！澳愀墒裁?！
”她聲音拔高，帶上了尖銳的變調(diào)。
高檔餐廳里那些細(xì)碎交談的白噪音似乎被這一小片區(qū)域的變故猛地掐斷了。
幾道探尋的、好奇的、甚至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如同被驚醒的蝙蝠，
悄無聲息地投射過來。我站在原地，手里高腳杯杯腳的冰涼透過指尖蔓延開來。
臉上立刻堆滿了驚慌失措和無措，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對、對不起！對不起周小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迅速升溫，在耳后那片細(xì)膩的皮膚下燒起來，
這份刻意為之的窘迫幾乎不用演就足夠逼真，“我…我剛才腳下絆了一下…我…”語無倫次，
經(jīng)質(zhì)地絞著餐巾一角——周晚那條裙子足夠買下這座城市這間餐廳里大多數(shù)人半年的工資單，
這我當(dāng)然清楚。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和力道，
輕輕覆蓋在我的手背上，阻止了我絞緊餐巾的微小動作。
那只手的動作堅定卻帶著一股理所當(dāng)然的安撫力量?！皼]事了，”聲音低沉悅耳，
像是上好的天鵝絨在打磨光滑的木器上滑過，帶著慣有的、掌控一切的松弛感。顧淮。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了我身旁，目光沒有看向我，
而是專注地、帶著一種純粹出于社交禮儀的歉意落在周晚那件被毀掉的昂貴裙子上。
“意外而已，周晚的損失我來補償?！彼恼Z氣溫和，像在談?wù)撘环菘捎锌蔁o的文件，
甚至沒有因為這件價值不菲的衣服皺一下眉。說完，他才終于將目光投向我，
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絲毫波瀾，只有一絲禮貌性的安撫笑意，如同看一個笨拙的陌生人。
我的指尖猛地在他手掌下蜷縮了一下。餐廳璀璨燈光落在他眼中，
映出一點淺淡的琥珀色光澤——和他五年前隔著警局審訊桌冰冷金屬，垂眸看我時，
眼里那絲審視又玩味的光，毫無差別?！笆忠矠R到酒了?！彼吐曊f，語調(diào)沒有半分變化。
隨即，他極其自然地抽出一張雪白柔軟的餐巾紙，修長的手指裹著紙巾，
動作堪稱溫柔地擦拭我手背上濺到的幾滴紅酒。紙巾干燥的觸感，
和他指尖透過紙層傳遞來的溫?zé)帷鞘菍儆凇邦櫥础钡臏囟龋?/p>
屬于那個“好心”為我解決困境的、彬彬有禮的陌生人。
這份虛假的、毫無記憶的溫度像是冰錐，瞬間穿透了皮膚，
讓我的手臂肌肉在極力壓制下才沒有繃緊到抽筋。“下次當(dāng)心些。”他抬眼看我，
唇邊掛著那點無懈可擊的弧度，一個對陌生冒失女孩最標(biāo)準(zhǔn)的社交微笑。我的胃部一陣翻攪。
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那份驚魂未定混合感激的可憐兮兮，
…”就在顧淮的手即將離開、他那份“紳士風(fēng)度”的戲碼似乎要完美收場的剎那——“當(dāng)心？
”一聲清晰的、帶著濃郁諷刺的冷笑打斷了這和諧場面。周晚不知何時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表情，
臉上那道明顯的怒意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了冰的、極致的諷刺。
她臉上甚至重新掛起一絲冷笑，眼波流轉(zhuǎn)間鋒利如刀，猛地射向我，
唇角勾起一個冰冷、毫無溫度的弧度?！邦櫥?，你的好心腸，真是十年如一日。
” 周晚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針尖，
精準(zhǔn)地刺向我們之間那道看似平靜的空氣，帶著只有他們那個圈層才懂的潛臺詞。
她慢慢踱步上前，姿態(tài)重新恢復(fù)了那種名媛特有的優(yōu)雅從容，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噠、噠、噠的輕響，如同敲擊著倒計時的鼓點。
她走到我面前，距離極近，身上昂貴香水混合著紅酒腐敗氣息的味道，強勢地侵入我的鼻腔。
“我的新裙子，”她聲音轉(zhuǎn)冷，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般刮過我被顧淮握過的手背，
“沾了點臟東西，擦是擦不干凈的?！蹦请p描畫精致的眼睛驟然瞇起，寒光畢露。下一秒，
我甚至來不及看清她揚手的動作！“嘩——！”冰冷的液體，連同大量冰塊，
帶著一股完全不同于紅酒的辛辣酒氣，如同小型的冰雹混合洪流，
劈頭蓋臉地朝著我的臉頰和前胸猛砸過來！沖擊力之大，打得我一個趔趄，眼前發(fā)黑！
刺骨的冰涼瞬間滲透薄薄的襯衫布料，狠狠貼上皮膚，激得我渾身控制不住地劇烈一抖！
金黃的酒液順著濕透的頭發(fā)滴落，混合著冰塊的融化水，狼狽地砸在光亮的地板上。
空氣里彌漫開一股高度威士忌特有的粗糲濃烈氣息。
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遠(yuǎn)比剛才更清晰。顧淮幾乎是同時蹙了下眉，
不是為我，而是看著周晚，聲音里終于染上一絲明顯的不贊同：“周晚！
”他甚至向前踏了一小步，似乎想制止她進一步的動作。周晚卻連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
她的目光牢牢釘在我身上，唇角那抹殘酷的笑意越發(fā)明顯，
帶著一種洞穿一切、居高臨下的審視?！凹热挥心懥繚娋?，就該有本事……擦干凈。
” 她慢悠悠地從身邊侍者驚慌遞上的托盤里，再次拿起一張嶄新的、厚實吸水的餐巾。
她的動作與其說是在遞紙巾，不如說像在丟一塊抹布。那張雪白得刺眼的大紙巾，
帶著一絲施舍般的厭惡，被她兩根保養(yǎng)得如同藝術(shù)品的指甲拈著，
朝著我低垂?jié)裢傅哪標(biāo)α诉^來。紙巾并沒有精準(zhǔn)落在我臉上，而是力道一偏，
擦著我的鼻尖滑落下來，飄飄悠悠掉在我早已被冰酒淋濕、緊貼皮肉的前襟上。
冰冷的水珠正順著我的下巴往下滴，紙巾被酒精迅速濡濕，
半透明的貼在我狼狽不堪的襯衫衣領(lǐng)處。就在那紙巾滑落的一瞬！
“叮——噠…”一聲極其微弱、但又異常清晰的脆響，帶著金屬特有的重量質(zhì)感，
猛地從濕透的衣料和吸水后更加沉重的紙巾之間傳出。我下意識地、幾乎是憑著身體的本能，
猛地低頭！視線瞬間聚焦在胸前那片狼藉的濕痕里。
一張圓形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銀色小圓片，大小堪比一枚加粗的紐扣電池，
正從濕透的、下墜的紙巾褶皺里，滾落到我因被冰酒激得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前胸襯衫上！
它接觸到我?guī)е埔簼穸鹊钠つw，留下冰涼的金屬觸感。然后，它失去附著，
沿著被威士忌浸透后變得異常垂墜的襯衫布料，帶著水滴，滾過一片潮濕的衣褶，
最終“啪嗒”一聲，極輕微地落在被酒水濺濕的地板上。
它就那么靜靜地躺在光潔如鏡的地磚上，殘留的水漬在它邊緣形成了細(xì)小的反射水環(huán)，
像一個小小的銀色祭品。它正面光滑如鏡，映照出餐廳上方一片模糊扭曲、如同幻覺的燈光。
而背面則是極其精密的細(xì)密電路蝕刻紋路，正中心有一個針尖大小的幽暗信號燈，
正在以肉眼幾乎無法覺察的頻率，極其微弱地、極其頑強地亮起一點點紅光，瞬間熄滅，
瞬間又亮起！一次，兩次！那紅點，微弱得像垂死者的最后一口氣，
卻如同從地獄最深處射出的猩紅血光！我的瞳孔在萬分之一秒內(nèi)驟縮成一個冰冷的針尖！
周圍的喧囂——周晚飽含刻薄的冷笑，顧淮試圖圓場的低沉勸阻，侍者們慌亂的腳步，
遠(yuǎn)處其他食客模糊壓抑的竊竊私語……所有的聲音，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徹底隔絕了。
只有那顆貼著冰冷地面的銀色小圓片，在視野里被無限放大。它背面的細(xì)微電路紋路，
那針尖大小、規(guī)則閃爍的血紅信號點——所有細(xì)節(jié)，像被烙鐵刻進我的視網(wǎng)膜深處！
一種久違的、只屬于高壓電流和金屬牢籠的冰冷血腥氣，
不受控制地從記憶最底部轟然翻涌上來！直沖顱頂！
是那座不見天日的牢房里永不停歇的監(jiān)控探頭紅光！是審訊室鐵桌上金屬反光的倒影！
是那個人遞給我一份認(rèn)罪書時，他袖口紐扣折射出的、最后一抹冷酷的光澤！
嗡——大腦深處仿佛被什么高速旋轉(zhuǎn)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發(fā)出尖銳的蜂鳴！
顧淮的目光似乎也捕捉到了那點微弱的紅光閃爍。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絕對異常的氣息，
那雙深邃平靜的眸子里第一次掠過一絲極淡的、如同觀察未知變數(shù)的光芒。他微微側(cè)身，
目光穿透我們之間殘留的威士忌辛辣氣味，精準(zhǔn)地投向我的眼睛深處！
不再是剛才那種看一個陌生狼狽女孩的溫和審視，
而是瞬間切換成了另一種模式——是獵鷹發(fā)現(xiàn)了偽裝下蠕動的蛇蟲時，那銳利冰冷的探視！
身體里每一根骨頭、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叫囂著危險！不能再待在這里！不能讓他看清！
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答案在我全身的神經(jīng)末梢炸開：逃！沒有絲毫猶豫！
在顧淮那洞徹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投射過來的瞬間，
甚至沒等他看清我瞳孔深處可能暴露的哪怕最細(xì)微的痕跡——我猛地彎腰！
身體弓成一個突兀、極不優(yōu)雅的弧度！動作快得只剩下本能和求生欲的驅(qū)使！
被濕透的襯衫緊貼在背上，勾勒出緊繃的弧度。那只剛剛被酒潑濺的手，
幾乎在彎腰的同步就探了出去，指尖帶著被冰酒浸過的冷冽濕意，
以一種與方才笨拙笨拙截然相反的精準(zhǔn)和迅猛，一把攥??！
指腹先是按到冰冷堅硬的地板瓷磚，然后瞬間壓上那枚小巧冰冷的金屬片！
它的邊緣帶著一點點棱角感，堅硬、冰涼、沉甸甸的，如同攥住了毒蛇的七寸！死死握緊！
“對不起！太失禮了！我去處理一下！” 聲音被我強行從喉嚨里擠壓出來，
帶著劇烈喘息的破碎尾音和一種極度受驚后的驚恐哭腔。話音剛落，
甚至不敢去看任何人的反應(yīng)——尤其是顧淮那雙瞬間變得異常幽深銳利的眼睛！
幾乎是攥住定位器的同一秒，身體已經(jīng)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如離弦之箭般猛地彈射而起！
根本不顧腳下濕滑的酒水和冰塊！狠狠扭轉(zhuǎn)身！踉蹌著、像一頭受驚瘋狂逃竄的小獸，
用盡全力向著餐廳出口方向、那片光影模糊的洗手間標(biāo)識沖去！每一步踏在地面上，
都帶著粘膩刺耳的腳底摩擦濕滑地面的聲音。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耳膜被血液奔流的轟鳴充斥！
我能清晰感受到顧淮那道瞬間鎖定我背影的、帶著審視和冷然探究的目光，
如同帶著高溫的激光，幾乎要灼穿我單薄濕透的后背！
還有周晚那雙滿是刻薄譏諷、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冰冷視線！不能停！絕不能停！
視線里只有那條通往洗手間指示牌方向的光滑通道，像一條狹窄的、唯一生還的甬道！
我用盡全身力氣沖刺，腳下幾次打滑幾乎跌倒，又狼狽不堪地強行穩(wěn)住身體，
撲開厚重的金色浮雕洗手間門，
像躲避洪水猛獸般將自己狠狠摔進門內(nèi)那片相對隔絕的、燈光更加明亮的空間里！“咔噠！
”門扉在我身后沉重合攏的悶響，暫時隔絕了外面那道幾乎能將我釘穿的目光。
冰涼的門板靠著我的后背，急促灼熱的喘息撞在門板上又反彈回自己臉上。
心臟還在胸腔里狂跳，擂得胸口陣陣悶痛。洗手間內(nèi)部空蕩死寂。
巨大的鏡子如同冰冷的審判者，清晰地映照出此刻的我：頭發(fā)還在滴水，
一縷縷狼狽地貼在額角，精心修飾過的妝容被酒水沖毀了大半，留下狼狽的水痕，
那件被廉價威士忌濕透的襯衫緊緊黏在身上，前襟布料濕漉漉地勾勒出內(nèi)衣邊緣的輪廓，
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又甩上岸的魚，狼狽到了極點。鏡子里那張臉慘白得像紙，
只有雙頰因為劇烈奔跑和高度緊張而燒成病態(tài)的潮紅。眼睛睜得極大，
瞳孔深處殘留著驚魂未定和一種被揭穿最深處秘密時的冰冷驚悸。
后背緊靠的門板冰冷而堅硬，但那遠(yuǎn)比不上剛剛攥住定位器時，
金屬邊緣穿透皮膚直刺骨髓的深寒。
我慢慢松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指尖都在微微顫抖的右手。
掌心被金屬片壓出了清晰深刻的凹陷紅痕，那枚小巧精致如同紐扣電池的銀灰色圓片，
正靜靜躺在我被冰酒浸泡的濕冷掌心。冰冷堅硬的觸感，
與掌心皮膚的溫度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反而更加凸現(xiàn)了它的存在。它的背面，
那精密的電路紋路中間，針尖大小的紅光依舊在持續(xù)跳動。規(guī)律的明滅，一下，兩下，
三下……如同惡毒的詛咒，更像是某種倒計時的鐘擺。周晚！
那張刻薄冷笑、淬著毒汁的臉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她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憑什么懷疑我？
還是…顧淮？不，當(dāng)時顧淮的眼神只有陌生。我的視線死死鎖在掌心的紅光上，
混亂的思緒飛速轉(zhuǎn)動，像是被這跳動紅光驅(qū)趕旋轉(zhuǎn)的齒輪。為什么是這種頻率？
是定位……還是……突然，一個名字帶著冰冷的腥風(fēng)，
猛地從混亂思緒中掙脫出來——那個在陰暗審訊室角落、嘴角叼著廉價雪茄的矮胖警官！
他最喜歡用這種閃爍方式提示審訊目標(biāo)，你已經(jīng)被鎖定，無路可逃！
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鐵爪狠狠攥緊！幾乎無法呼吸！渾身的血液驟然被抽空，
眼前甚至黑了一瞬！牙齒狠狠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的鐵銹味，
才勉強穩(wěn)住身體沒有順著光滑的墻壁滑下去。來不及了！不能再在這里耗下去了！
被冰冷刺激和過度緊張抽空的力氣，又被更洶涌的恐懼強行逼出了一部分。
我的右手猛地發(fā)力，將那枚仍在規(guī)律閃爍紅光的定位器，狠狠攥緊！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另一只手快速伸進還在滴水的衣兜里，指尖因為濕冷而有些麻木，混亂地摸索——手機！
我的手機呢？沒有！左邊口袋空空！右邊口袋！空的！大腦轟的一聲！該死！
手機放在餐桌上那只臨時買來的廉價手包里！完了。這個念頭帶著絕望的冰棱，
瞬間砸穿了勉強支撐的意志。汗水混合著冰酒的水汽，沿著鬢角蜿蜒而下，刺得皮膚發(fā)癢。
心臟在絕望的重壓下幾乎窒息，但身體的本能卻在燃燒！離開這里！必須馬上離開！
不能再有任何僥幸！濕透沉重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像一層冰冷的束縛。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帶著洗手液香氛的空氣嗆得肺管生疼，強行壓住狂亂的心跳。顧不上擦掉臉上的污漬，
幾步?jīng)_到巨大的陶瓷洗手盆前，擰開冷水龍頭！冰冷的自來水嘩嘩沖下！
我不顧一切地把整張臉埋進冰冷刺骨的水流里！冰冷刺骨的觸感瞬間覆蓋了皮膚的感官，
像無數(shù)根冰針扎入！寒意激得我身體劇烈一顫！
卻讓混亂滾燙的大腦獲得了一絲短暫而強力的清醒刺激！抬起濕淋淋的臉，
水珠瘋狂地順著下巴滴落。
視線模糊中勉強看向鏡子：臉上的慘白和病態(tài)的潮紅被冷水沖掉大半，
露出了更加純粹的一種冰冷底色。濕透的頭發(fā)緊緊貼著頭皮，狼狽感有所緩解，
反而顯出一種孤注一擲的、如同困獸般的兇戾。我毫不猶豫地伸手，
用力將前額幾縷濕漉漉黏連的發(fā)絲，狠狠抹向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緊繃的下頜。
動作粗暴，完全拋棄了“林念”這個偽裝外殼下刻意營造的柔弱無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