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膳時分我才從房間出來,來到廚房做飯。
姜皎皎已經(jīng)離開了。
蕭殊染隨著我進了廚房,自覺地生起了火。
白天人多還好,晚上在這小小的廚房只有我們二人的時候,想到他和他侍衛(wèi)的對話,我有些心神不寧。
我其實本就沒有隨他們一起回京的想法,所以蕭殊染說不帶我回京時我反倒松了一口氣。
一方面是因為這里才是我的家,有我無數(shù)美好的回憶。
另一方面是因為宴陽更愿意姜皎皎成為他的娘親,而且在蕭殊染恢復記憶那天,姜皎皎找過我,她說:
“殊染可是六皇子,有了我們姜家的支持他將來就有登頂皇位的可能,你又能帶給他什么?”
“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并不愛你,就算你死乞白賴地跟著上京也不能改變這個結(jié)果?!?/p>
“而且你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宴陽想想嗎?難道要讓宴陽被人嘲笑她的娘親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姑一輩子抬不起頭嗎?他只有成為我的兒子,才能有遠大的前程?!?/p>
她說的有理有據(jù),讓人無從反駁。
但我不愿回京更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愛的人是阿楊,并不是眼前的蕭殊染。
蕭殊染說我對他而言就像一個陌生人,其實他對我而言又何嘗不是。
雖然是一樣的樣貌,可內(nèi)里卻完全不一樣。
我的阿楊雖不會說些甜言蜜語,卻是一個事事以我為先的人。
他會因我喜歡桃花為我種滿院的桃樹在我來月事肚子不舒服時整夜的為我捂肚子會為我打水泡腳會抱著我教我識字會為我編花環(huán)……好到宴陽有時候都吃味。
我的阿楊他消失了,眼前這個孤傲疏離,面冷心硬的男人不是他,我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可是為什么就一定要我死呢?我的命在他們這些權(quán)貴面前就如此一文不值嗎?我甚至沒有當面質(zhì)問的語氣,怕一旦說破,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
思緒太過紛雜,切菜時一不小心切到了手。
“怎么了?”
蕭殊染急忙走了過來,正準備拿起我的手查看,我下意識地避開,他動作一時僵住了,眸子發(fā)沉。
“就一點小傷,我用水沖一下就行了。”
怕他察覺到不對,我開口解釋到。
“嗯!”
他又恢復了之前的淡漠,繼續(xù)坐了回去,只是我總感覺他的視線不時在我身上掃過,意味不明。
晚膳就做了三個簡單的菜,熗椒青筍尖鮮蘑炒豌豆和一個白菜豆腐湯。
宴陽吃地津津有味。
“娘親,你做的菜真的是太好吃了,姜姐姐前幾天帶我去鎮(zhèn)上吃的都沒你做的好吃?!?/p>
“那天她還給我買了糖葫蘆風車,她還說等到了京城就帶我去玩好多好玩的東西……”
說起姜皎皎,他又開始喋喋不休,提起京城更是一臉向往。
蕭殊染前幾天就已經(jīng)告訴過他,我不會隨他們回京,可直到今日他并未有一絲一毫對我的不舍。
這樣也好,我也能更心安理得的割舍下他吧!
吃罷晚飯,給宴陽洗漱完哄他睡著,出了房門卻見蕭殊染在門口等我。
“沈姑娘,我們聊聊吧!”
自那日他向我言明他的想法后,我們對對方的稱謂就變成了沈姑娘蕭公子,仿佛這樣就能拉開彼此的距離。
隨著他走到院中的桃花樹下,有晚風吹過,花瓣飄落,讓人的心境也難得的寧靜。
“沈姑娘,我知道你心中難免有不甘,但我確實不能帶你一起回京?!?/p>
“皎皎與我本就有婚約,又等了我五年,我不能負她。”
“至于宴陽,等時機成熟,我會讓他隔一段時間與你見一面,但對外你不能以他生母的名義存在,希望你能諒解。”
“除此之外,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一定滿足?!?/p>
他皺著眉頭,嗓音帶著淡淡的愧疚與安撫。
許是我這幾日表現(xiàn)出的冷淡讓蕭殊染以為我是在置氣。
我知道他是為了讓宴陽安心離開才會拿這些說辭先穩(wěn)住我,畢竟我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將死之人。
“蕭公子,我沒什么可求的,你好好照顧宴陽就行。”
“至于跟宴陽見面就不必了吧!有我這樣出生的生母對他來說只是拖累,他還小,過個幾年自然會忘記我的存在?!?/p>
蕭殊染聞言神色愈加凝重,欲言又止地望著我。
“蕭公子,此后山高路遠,恐是再無相見之日,祝你和宴陽前程似錦,事事順遂!”
說完我轉(zhuǎn)身回房,怕再多待一刻就控制不住滿腔的憤怒。
我自知沒有能力去拼個魚死網(wǎng)破,而且這么做也會牽連宴陽,我能做的只有逃,逃的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