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鏡淵猛地轉(zhuǎn)身,眼瞳因驚怒而瞬間赤紅!
在抱住沈硯之踉蹌身體的同時(shí),反手將手中染血的彎刀如閃電般擲出!
“噗!”短刀精準(zhǔn)地貫穿了那偷襲士兵的眉心,刀尖從后腦透出,帶出一蓬紅白之物。士兵臉上的獰笑凝固,轟然倒地。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突然。剩余士兵想逃,慕容鏡淵卻追上去盡數(shù)斬殺。看似柔弱的慕容鏡淵,這時(shí)戰(zhàn)力驚人,北梁的斥候小隊(duì)都是精干強(qiáng)將,竟都不是他的對手。
最后一個(gè)士兵倒下時(shí),慕容鏡淵緊繃的身體也隨之一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地向后倒去,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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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書房。
右丞相高裴璽端坐紫檀大案后,并未抬眼,只慢條斯理地用茶蓋撇著浮沫:“為何羅氏,又回娘家去了?”
高霑剛在餛飩鋪被擾了興致,此刻又被父親當(dāng)頭一問,心頭那股邪火“噌”地就竄了上來。
他強(qiáng)壓下煩躁,扯出一個(gè)滿不在乎的笑,身子往旁邊太師椅里一歪:“爹,您就為這點(diǎn)小事急吼吼地叫我回來?那女人,無趣得很!整天不是念經(jīng)就是繡花,木頭一樣。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就擺臉子收拾包袱回羅家了。哼,慣的她!”
“小事?”高裴璽終于抬起眼皮,他將茶盞往案上重重一擱,“砰”的一聲脆響,茶水濺出落在烏木桌面上?!傲_家是清流砥柱,門生故舊遍布朝野!羅氏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不是你勾欄瓦舍里那些玩意兒!她三天兩頭回娘家,外頭會怎么傳?說你高霑薄情寡義,苛待正妻?還是說我高家連個(gè)兒媳婦都容不下,家教不嚴(yán)?!”
高裴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之怒:“你整日里游手好閑,斗雞走狗也就罷了,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民婦!真當(dāng)我不知道你干的勾當(dāng)?!”
高霑被他爹吼得一縮脖子,臉上掠過一絲心虛和狼狽。高裴璽厲聲,“羅家的事,立刻給我解決了!親自去接人,好言哄回來!若再讓我聽到羅氏回娘家的風(fēng)聲,或者你在外頭再惹出這等丟人現(xiàn)眼的禍?zhǔn)?,休怪我家法無情!”
高霑見父親此動怒,那股被強(qiáng)行壓下的邪火此刻在胸腔里左沖右突,燒得他五內(nèi)俱焚。他不敢頂撞父親,只能死死咬著后槽牙,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才勉強(qiáng)維持住表面的順從。
“是……兒子知道了?!彼麖难揽p里擠出幾個(gè)字,聲音干澀。
“滾出去!”高裴璽疲憊地?fù)]揮手,重新閉上了眼,仿佛多看他一眼都嫌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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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大雍軍營。
沈硯之被沈忠和聞訊趕來的親兵扶到榻上,軍醫(yī)手忙腳亂地剪開他被血浸透的衣甲處理傷口。每一次觸碰都帶來鉆心的疼痛,但他咬著牙,目光鎖在滿地狼藉中那個(gè)昏迷的身影上。 那身染血的女裝,那張?jiān)诨杳灾猩n白脆弱的臉,還有剛剛驚人的戰(zhàn)力、他的身份、還有體內(nèi)的那什么邪物…...‘這個(gè)燙手山芋,到底該怎么辦?’
沈硯之看著軍醫(yī)手中染血的布條,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
沈硯之一邊喘息一邊忍著肩頭的劇痛。
少年單薄的身軀裹在濕透的粗布女裝里...與方才那雙血色眼瞳、殺人時(shí)動作如舞蹈般凌厲的身影判若兩人。
“快!看看他!”沈硯之聲音嘶啞,帶著急迫。
軍醫(yī)老吳經(jīng)驗(yàn)豐富,先迅速處理完沈硯之肩上的刀傷,便立刻蹲到慕容鏡淵身邊。他先是探了鼻息和脈搏,眉頭便鎖了起來。
“如何?”沈硯之心頭一緊。
“脈象……極怪!”老吳的手指搭在慕容鏡淵的手腕上,“時(shí)而微弱欲絕,時(shí)而又狂亂如奔馬,毫無規(guī)律可言。氣息也是忽快忽慢,倒像是……”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
“像什么?但說無妨!”沈硯之催促道,掙扎著想坐起來,被沈忠按住。
“倒像是……體內(nèi)有什么活物在劇烈地沖撞撕咬!”老吳壓低聲音,眼中帶著驚疑,“將軍,這位……姑娘?公子?他體內(nèi)似乎有什么東西。”
沈硯之腦海中閃過慕容鏡淵昨夜那看似玩笑的話語:“天狼神種?是啊,就養(yǎng)在我肚子里?!币还苫祀s著驚疑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他自稱體內(nèi)有北梁人種下的什么...天狼神種?!鄙虺幹谅暤?,看向軍醫(yī),“可有辦法?”
“天狼神種?!”老吳倒吸一口涼氣,臉色大變,“北梁秘術(shù)!怪不得!”他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慕容鏡淵濕透的上衣前襟,露出胸膛。那些舊痕和新傷,讓見慣了戰(zhàn)場傷患的老吳也動容。
老吳取出銀針,凝神屏息,在慕容鏡淵胸腹幾處要穴刺入。隨著銀針的捻動,慕容鏡淵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眉頭痛苦地?cái)Q緊,發(fā)出微弱的呻吟。
“果然!”老吳指著其中一根扎在慕容鏡淵臍上三寸位置的銀針。只見那根銀針的尾部,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極其詭異的頻率高速震顫著!針身周圍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在劇烈地蠕動、頂撞!
“這……這活物在躁動!”老吳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看這動靜,絕非普通,如此狂暴!它在啃噬他的臟腑精元!”
仿佛印證老吳的話,慕容鏡淵猛地弓成一團(tuán),皮膚下的那個(gè)鼓包瘋狂地四處游走,像一只被困的兇獸在尋找出路。
“可有解法?!”沈硯之看著慕容鏡淵痛苦掙扎的模樣,心被攥緊。眼前這脆弱痛苦的身影,與昨夜狡黠撩撥、方才浴血?dú)⑷说男蜗笾丿B在一起,形成一種強(qiáng)烈的沖擊。他無法坐視不理。
老吳急得滿頭大汗,連連搖頭:“將軍,屬下無能!此等詭譎秘術(shù),非藥石可醫(yī)!強(qiáng)行壓制,恐會刺激天狼神種更加狂暴,直接要了公子的命!為今之計(jì),只能……只能等它自己平息下去,但這過程……無異于刮骨剜心啊!”他取出一小瓶藥油,“只能涂些安神鎮(zhèn)痛的藥油,聊勝于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