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天寒地凍,連鳥都飛不出來半個。
我光著身子在東邊廂房蜷縮著,瑟瑟發(fā)抖。
肚子咕咕叫著,我已經(jīng)三天沒有進食了。
摸摸我的額頭,滾燙如火;摸摸我的胳膊,已經(jīng)沒有一絲體溫。
“楚今朝,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你就要被凍死了!”
我恍然大悟,又心痛。
原來父親和繼母都是要我去死。
“朝兒……一定要……一定要替娘好好活下去……”
幾乎是被凍出了幻覺,隱隱約約地,我似乎聽到了娘的聲音。
“今朝,你是娘的驕傲,娘不幸,遇到了你爹,可是娘有了你,是娘最不后悔的事情?!?/p>
“往后的日子,需要你自己籌謀。今朝,你是最聰慧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p>
窗外開始飄起雪花,我撿起一根柴棒,動用聰明才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開了門鎖。
活動凍僵的手腳翻過墻頭,我一腳踩在了劍刃上。
看見生著爐子傳來陣陣暖氣的大車,我?guī)缀跸攵紱]想就鉆了進去,卻被人一把抱住。
是聞名天下的啞巴將軍蕭祈。一張溫暖的鶴氅披在我身上,我頓時覺得活了過來。
來不及思考,我拼命抓住他的衣角:“娶我,我可以幫你立下戰(zhàn)功?!?/p>
侍從要把我趕走,似乎像在趕一只小貓小狗。
他低頭看著我,勾起嘴角,為我理了理衣襟。
我知道,他會拉我一把,這就是最好的答復(fù)。
馬車載著我進了寬敞的將軍府,蕭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我生上爐火,備好大餐,又治好了我的風(fēng)寒。
風(fēng)寒痊愈以后,面對眼前的山珍海味,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难劬Α?/p>
這將是我十幾年來吃過的第一頓飽飯。
一陣大朵快頤過后,我摸著滾圓的肚皮,慢慢回過神來。
“蕭將軍的救命之恩,小女應(yīng)從現(xiàn)在開始報起!”
我一邊給拉車的馬兒喂水添草,一邊懊惱著:
“打仗又不是兒戲,只有馴馬之能,就能打勝仗嗎?”
蕭祈笑著看我忙前忙后,只是為我暖著手。
幾百車聘禮浩浩蕩蕩地在我眼前排開,長得不見頭尾。
馬車駛進楚宅,引來一眾路人駐足觀望。于是這些金銀財寶和絲綢錦緞,全都劃在了我一人名下,繼母一分一毫都沒有撈到。
“聘禮聘禮,不給我,難道給你嗎?”繼母拔下簪子,要把我的臉劃花。
“自己造的孽,自己來擺平!這樣的親家,我們高攀不起!要是不把婚退了,我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女兒!”父親找上門來,再次痛罵我不要臉。
“爹,今朝是逼不得已才出去馴馬的呀,都是繼母,她不讓我吃飽飯,您知道么!”我聲淚俱下地控訴,希望能喚起父親的一絲親情。
可是誰曾想他早就被繼母蒙蔽了雙眼,一意孤行認(rèn)定是我不檢點。
一碗熱湯潑在我臉上,智障侄子要來把我拉走:
“今朝妹妹……以后……你就是俺媳婦……”侄子的口水滴到我的鶴氅上,十分惡心。
一片狼藉中,我撫摸著那些裝滿綾羅綢緞的箱子,保持著一種出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