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辭無言片刻,把晏嘉扯了下來,箍住他肩膀不讓他亂動。
“我去給你拿藥?!?/p>
他頓了頓,耐著脾氣說:“你......好好坐著休息?!?/p>
晏嘉聽完后沒再黏著傅聿辭,乖乖躺回到床上。
傅聿辭拿了溫度計和退燒藥進(jìn)來時,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山包,晏嘉縮在他的被子里連臉也埋進(jìn)去睡著了。
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把晏嘉的臉露了出來,拿起溫度計給他測了額頭的溫度—38.6攝氏度。
“晏嘉?!?/p>
傅聿辭喊了他一聲。
被子里的人沒反應(yīng)。
傅聿辭把他從被子里提起來,握著他的肩膀晃了晃,強(qiáng)制性給他開了機(jī)。
“起來吃藥。”
晏嘉睜開眼睛,腦子已經(jīng)被高燒燒得有點糊涂。
加上剛?cè)胨捅粡?qiáng)制性喚醒,晏嘉已經(jīng)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只是聽到要吃藥兩個字小臉立刻皺成一團(tuán)。
晏嘉從小就體弱多病,小時候還不愛吃藥。
每次生病晏家一大家子人都會圍在他床邊哄他吃藥,再給他承諾點晏嘉想要的東西他才會乖乖吃藥。
晏嘉靠在床頭坐下,搖了搖頭,“不吃藥?!?/p>
傅聿辭眼眸中沒什么溫度,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他覺得他做得已經(jīng)夠仁盡義至了。
傅聿辭走出房間后,空氣中安靜了幾秒,晏嘉的意識慢慢回籠。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剛剛大半夜打擾了傅聿辭睡覺就算了,人家好心好意拿了藥給他,他竟然還拒絕了。
晏嘉清醒了過來,掀開被子手忙腳亂爬下床。
拿起床頭邊的溫水和降溫藥,連拖鞋也沒來得及穿就追了出去,拉著傅聿辭的睡衣下擺,不安地跟他道歉:“哥哥,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是我的錯,我馬上把藥吃了。”
他說完快速拿著藥就著已經(jīng)變涼的水喝了下去。
吞藥吞得很急,他剛吞下去就被水嗆到了,彎腰蹲在地上咳了起來。
傅聿辭看見他光著腳站在地板上蹙了蹙眉。
一個成年人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重視。
傅聿辭不想再管他,剛打算回臥室睡覺就看見晏嘉咳著咳著突然站起來,急急忙忙往盥洗室跑,跑得急,連門只關(guān)了一半,沒合緊。
沒多久,盥洗室里傳來一陣嘔吐聲。
傅聿辭疲憊揉了揉眉心,頭一次知道還有人能麻煩成這樣。
雖然傅恩熙也是他一手帶大的,但是傅恩序熙從小到大沒生過幾次病,身體很健康,十八年里生的那幾次病也好得很快,并不用讓他操什么心。
傅聿辭走回到房間躺下,一閉眼腦海中一直想著剛剛晏嘉那個慘狀,他認(rèn)命般爬了起來,撈起床邊晏嘉的拖鞋,送到盥洗室給他。
盥洗室的門敞開著,晏嘉站在洗漱臺邊漱口。
傅聿辭走進(jìn)去,把拖鞋放在晏嘉腳邊,沒什么溫度說:“把拖鞋穿上?!?/p>
晏嘉低頭把拖鞋穿上后,抬著頭小心翼翼看傅聿辭,鄭重向他道歉:“哥哥,對不起,麻煩你這么多?!?/p>
可能是剛剛嘔吐的緣故,晏嘉剛還粉得透紅的臉變得無比慘白,但嘴巴紅潤潤的,眼眶也很紅,眼睛還因為嘔吐泛著生理淚水。
傅聿辭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去醫(yī)院看看?!?/p>
“不,不用了。明天就好了?!?/p>
“我以前感冒也是睡一覺就好了。真的?!?/p>
傅聿辭見狀,沒再說什么,只是客套說了句,“早點休息?!?/p>
第二天,傅聿辭結(jié)束視頻會議后拿起手機(jī)看了眼時間,十二點整。
他疲憊捏了捏眉心,轉(zhuǎn)頭看了看客房,房門緊閉。
保姆做完飯后收拾完房間跟傅聿辭匯報一聲后悄無聲息退下了。
除了傅恩熙,傅聿辭平時不喜歡有人跟他住一起,平日里保姆除了準(zhǔn)備一日三餐和打掃衛(wèi)生之外的其他時間都沒待在這邊。
傅聿辭壓下眉走到客房敲了敲門,房間內(nèi)一片寂靜。
“晏嘉。”
屋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他擰了擰門把手,“咔嗒”,門應(yīng)聲而開,他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掀開空調(diào)被。
晏嘉在床上里縮成一團(tuán),臉還是一片潮紅。
“起來吃飯。”
晏嘉聽到傅聿辭的聲音立馬爬了起來。
他全身都痛,也很困,他昨晚吐完回去后一直難受得睡不著,早上七點才睡過去。
但他還是跌跌撞撞走到洗漱間,靠在洗漱臺邊刷牙、洗臉一氣呵成。
洗漱完他出了洗漱間,傅聿辭已經(jīng)坐在餐桌邊,手里拿著手機(jī)不知道在看什么,桌子上擺著兩份飯。
晏嘉意識到傅聿辭坐在那等他一起吃飯,耳朵變得有些燙。
他立馬快步走了過去,說:“哥哥,對不起,讓你等久了?!?/p>
晏嘉今天醒來兩只鼻子都堵住了,大部分時候都透不了氣,走路走得快的話連喘氣也跟不上。
說話上氣不接下氣,還發(fā)著燒,整個人傻乎乎站著。
傅聿辭視線從手機(jī)中挪了出來,放下手機(jī),視線落到晏嘉穿著拖鞋的腳上,拿起筷子,說:“坐下吃飯。”
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晏嘉沒什么胃口。
餐桌上那些菜算不上清淡,他吃不下,但又不能不吃。
他夾了他前面那盤菜塞進(jìn)嘴里,又低著頭快速扒拉兩口飯往嘴里塞,嘴巴吃得鼓鼓的,像一只小倉鼠。
鼻涕順著鼻腔一直往外流,晏嘉一邊吃飯,一邊抽紙巾擦鼻涕。
不一會,鼻子那一圈被擦得起了皮,餐桌上的廢紙巾也堆起了一座小山包。
傅聿辭看了一眼蹙了蹙眉,連吃都沒吃相。
一個成年男人,生病不能自理就算了,連其他方面也如此沒規(guī)矩。
晏嘉還不知道自己在傅聿辭雷區(qū)蹦跶,他昨晚身體太難受沒怎么睡,加上感冒,他困得邊嚼米飯邊垂著頭靠在凳子上眼睛閉了起來。
傅聿辭面無表情開口:“要睡回去……”
話還沒說完,晏嘉就睜開眼急急忙忙往盥洗室跑。
過一會,盥洗室傳來一陣嘔吐聲。
晏嘉蹲在馬桶邊不知道吐了多久,連膽汁都快吐出來。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趴在洗漱臺上漱了漱口。
出來后,餐桌上的飯菜都被收拾掉了。
晏嘉頭腦發(fā)脹,又困又疲憊,他內(nèi)心突然滋生了些委屈,他從小就體弱多病,一生病,全家人都會圍在他身邊哄他。
他神情恍惚,意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朝沙發(fā)上的傅聿辭走去,趴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腦袋埋在傅聿辭脖子上,吸了吸鼻子,聲音嬌軟不自覺帶了點委屈:“哥哥,我好難受,你都不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