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5“阿父，您是讀遍圣賢書的君子，怎么也陪著宋滿月胡鬧？”何欽煜蹙眉，
不解地問。許清輝不動聲色地?fù)踉谖疑砬埃骸敖袢諡楦复蠡?，不可放肆！”何欽煜不信，
卻不敢與許清輝對峙，只是固執(zhí)地望著我：“我知你對我一往情深，
可沒想到你竟然利用了阿父，對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薄拔业臈l件已經(jīng)說明，
你若同意我娶你，你若不同意——”“蕓娘會是我唯一的妻?！蔽抑幌肟煨⑺虬l(fā)走，
無所謂道：“那便祝世子與姜姑娘恩愛百年?！焙螝J煜聽了這吉祥話卻更不高興了，
沉著臉說：“宋滿月，你別忘了陛下的賜婚圣旨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你一時賭氣，
用嫁給阿父威脅我，這可是抗旨的大罪，你要拉上整個宋家給你陪葬嗎？
”我低笑道：“你當(dāng)真確定圣旨上是你的名字？”“我分明記得，長公主府接圣旨那日，
你在千里之外替姜蕓娘尋荔枝呢。
”何欽煜臉上揚(yáng)起志在必得的笑容：“你再胡攪蠻纏也無用，眼下你只有一條路。”“蕓娘！
你快進(jìn)來準(zhǔn)備拜堂了！”姜蕓娘一張臉白得像紙，一進(jìn)來便像沒有骨頭似的癱在何欽煜懷里。
她朝我勾起唇角，眼神輕蔑，故作大度：“宋姐姐，都怪我體弱多病，害得煜郎心疼我，
不愿意我受委屈，卻委屈了姐姐。”“如今，我便讓姐姐先與煜郎拜堂吧，算作賠罪。
”許清輝不語，拿出一紙婚書遞到何欽煜眼前。何欽煜一愣，急忙扯過婚書，
越看越詫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心地替他解答：“你以為陛下是為你我賜婚，
可那圣旨上寫的是許我婚嫁自由?！薄罢l接了我手中圣旨，我便嫁誰。
”何欽煜將婚書狠狠摔在地上，幽怨地望著我：“你當(dāng)真為了氣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罷了，我答應(yīng)你，蕓娘只進(jìn)門當(dāng)名良妾，待她生下腹中孩子，再抬為平妻不遲。
”“這你總該滿意了吧？別再任性了?！贝嗽捯怀?，私下議論紛紛。世家大族，
從來沒有以妓為平妻的例子，更何況是妾比妻先誕下長子！這是絕對的丑聞。
可何欽煜滿心想幫姜蕓娘立足，絲毫顧不得其他了。我只覺得可笑：“世子殿下，
你可憐姜蕓娘身世凄苦竟然可憐到床上去了？”“你口口聲聲要救姜蕓娘于水火，
可你如今的做派和普通的嫖客有何差別？”“你若當(dāng)真是愛重她，為何不早早與我表明，
正大光明娶她進(jìn)門？”“還是說其實(shí)你打心底里也瞧不起姜蕓娘的出身，
你只是享受在她面前被奉承被需要的感覺罷了，可到頭來你依舊認(rèn)為該有個世家的娘子坐鎮(zhèn)。
”何欽煜急了，以他的身份，從沒有人敢這樣質(zhì)問他。他惱羞成怒地嘶吼：“我作為世子，
只是憐憫百姓罷了，你何時才能懂我？”“還是說你對我因愛生恨，
用了狐媚子手段勾引阿父，用以報復(fù)我？”許清輝早已黑了臉，只是我一直悄悄攔著。
此時他再也忍不下去，用足了力氣揚(yáng)起短鞭落在何欽煜身上：“何欽煜，該改口了。
”“這是你阿母?！?何欽煜吃痛，捂著胳膊，眼中含淚，倔強(qiáng)地問我：“你可想好了？
若你執(zhí)意如此，你我便再無可能了?！蔽逸p嘆一聲。他緣何聽不懂人話呢？
許清輝不動聲色地與我十指相扣，溫聲說：“娘子，該入洞房了。
”“莫要為不相干的人誤了良辰?！彪p腿驀然騰空，我驚呼一聲，被許清輝抱了起來。
臨走時候何欽煜拽住我的裙擺，
語氣帶了祈求：“阿月......不要......”蓋頭搖曳，
我低頭看見他無力癱坐在地上，涕淚橫流。我才恍然覺得，沒了以愛為名的光環(huán)，
他只是個普通人。何欽煜哭起來的時候我不再覺得心疼。只覺得難看。我想了想，
終究還是留給他一句話：“明日我等你來敬茶?！薄盀槟覆唤橐饽銕е|娘同來，
只是記得要改口了?！焙螝J煜徹底卸了力氣，眼里最后的光芒也泯滅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正堂，姜蕓娘早在我搬出圣旨時就偷偷離開了。
許清輝帶我到婚房便又要出門去主持大局。走前珍重地捧著我的臉，
笑得像春風(fēng)：“如今看何欽煜在大庭廣眾之下像個跳梁小丑，可解氣了？”“你且安心，
我不會輕饒了他。”我若有若思看著他離開。心里這才明白，他沒有阻止何欽煜大鬧婚禮，
是故意而為。一是想讓我出氣。二是叫所有人都看清何欽煜的紈绔本色。鬧劇結(jié)束，
我獨(dú)身等在婚房竟然有些緊張起來。畢竟是第一次成婚。可是，這場洞房終究是沒成。
我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病，復(fù)發(fā)了。我昏昏沉沉聽到大夫進(jìn)進(jìn)出出的腳步，
和一成不變的話：“宋小姐舊疾本已經(jīng)快養(yǎng)好了，可近日郁結(jié)于心又操勞過度。
”還聽到許清輝震怒：“整個太醫(yī)院竟無一人可用？！”“快去找何欽煜，
把章大夫給我?guī)Щ貋??！蔽覜]細(xì)想他一個名不副實(shí)的侍郎，如何能隨意請動整個太醫(yī)院。
我只覺得眼皮重極了，下一刻就失去意識。再醒來時，許清輝坐在床邊替我擦拭雙手，
再旁邊是章大夫。我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
章大夫終于松了口氣：“許侍郎衣不解帶照顧了好幾日，您終于醒了。
”“都怪小人一時不查被世子誆騙，分明那姜姑娘沒病，世子爺非要我治，還將我關(guān)起來，
害許夫人受苦了?！痹瓉斫|娘的病是裝出來的。偏何欽煜不僅深信不疑，還緊張得不得了。
忽然，我看到何欽煜跪在不遠(yuǎn)處，被破布堵住了嘴巴說不出話。他激動地往前爬，
嗚嗚呀呀像要說什么。許清輝一個眼刀過去，何欽煜嚇得一顫，霎時安靜了。
口中破布被取下來，何欽煜紅著眼，心疼地瞧著我：“阿月，你還好嗎？
”許清輝立刻拿刀鞘狠狠打在何欽煜腿上。何欽煜吃痛，朝許清輝怒吼：“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你也敢打我？”“若不是我娘看重你，我才不會管一個賤民出生的東西叫阿父！
”許清輝額上青筋暴起，捏著何欽煜的下巴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他擦擦手，
慢悠悠開口：“到底是誰對誰有恩？長公主是如何威脅我成婚的，你怎么會不清楚？
”“我請你回來，是為你阿母賠罪的?！薄凹热还纷炖锿虏怀鱿笱?，便不必說話了。
”7何欽煜到底還是世子。許清輝現(xiàn)在不好太過分，只是將他關(guān)在府中。
自己則日日奔波于我與朝堂之間。近日借著我與許清輝的大婚，不少人彈劾許清輝。
但這也給了許清輝舊事重提的機(jī)會。一時間，朝堂上百姓中，無不知曉長公主做過的丑事。
不僅有強(qiáng)搶民男、竟還有貪贓枉法的。陛下雖然大發(fā)一通脾氣，卻遲遲沒有降罰。
何欽煜也常來瞧我，但是總被攔在門外。章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他又可以開口說話了：“阿月，
今日好些了嗎？”“我又種了一棵銀杏樹，待它長高了，我還替你綁秋千好不好？
像小時候那樣?！薄澳阃艺f說話好不好，你這樣我會擔(dān)心的?！蔽覔u著扇子，
隨口問：“你若有空，不如去找姜蕓娘?！薄翱傇谖以豪镎f話，我煩的很。
”何欽煜語氣更失落了：“蕓娘已替自己贖了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都怪我，救不了蕓娘，還讓你如此難過?！蔽倚南铝巳?。
原來是姜蕓娘走了，才來找我。不過他說錯了。我才不難過。我不再理會何欽煜，
他便在我院里哭求我原諒：“阿月，你與許清輝并未洞房這婚事便做不得數(shù)，
我?guī)阕吆貌缓茫俊薄笆遣皇窃S清輝威脅你了？我這就拿刀去和他拼了！”我嗤笑。
他哪里是許清輝的對手。不過是做給我看的。我實(shí)在聽得煩了，
叫人將何欽煜“請”出了院子。卻聽下人來報：“世子不肯離開，現(xiàn)下正跪在院門口呢。
”“世子說，要跪到夫人原諒為止。”我無所謂的擺擺手。從前只要他一道歉，我便心軟，
更別說讓他這么冷的天跪在石子路上。他還當(dāng)我是那個愛極了他的小姑娘。
可我早就不吃這套了。天色暗些時，下了鵝毛般的大雪。許清輝下值時穿得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