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厭煩的騷擾沒找上我。
是裴言伸了援手。
我默默由他拉著我走,腦子里醫(yī)院催繳費用的聲音卻揮之不去。
“我真的缺錢?!?/p>
“缺好大一筆?!?/p>
緊繃的神經(jīng),在重壓之下,終于此刻斷裂,找到了那細微的縫隙。
“哼,”裴言停下,斜眼看我,帶著譏笑:“缺錢?你這借口…”
“裴言,”我打斷他:“你有錢,能不能借我七十萬?”
我破例了。
幾個月前,爸爸查出肝硬化,家里的錢都砸進了這場病里。
更糟糕的是,病情惡化,只有換肝才能救命。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他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你要這么多錢干啥?”
“我爸病了?!?/p>
裴言看著我,沉默片刻,輕輕“哦”了一聲。
兩年前,大學畢業(yè)那天。
我跟裴言分了手,說了最狠的話。
裴言那么驕傲,怎么受得了那羞辱。
如今,我們竟在這重逢。
地下車庫陰冷,裴言的態(tài)度讓我冷靜。
求他,是最笨的辦法。
“對不…”
“你現(xiàn)在有男朋友沒?”裴言漫不經(jīng)心打斷我,語氣輕松,像在聊晚飯。
我驚訝瞪眼,搖頭。
“那就好?!?/p>
“我有個提議?!?/p>
裴言懶懶靠在車邊,點燃煙,煙霧繚繞,英俊的臉模糊,既真實又像幻影。
“我要個孩子。”
“你生,我給你錢?!?/p>
太荒謬了。
這是我第一反應。
然后,羞恥感涌來。
我感覺自己像小丑,尊嚴被撕碎。
“你…我…”
我掙扎著想質(zhì)問,話到嘴邊又咽下:
“是我冒昧了。”
一晚的大起大落,讓我筋疲力盡。
在現(xiàn)實面前,自尊沒用。
質(zhì)問,也只是求安慰。
“怎么?”
裴言挑眉,拖長音:
“不信?”
我低頭,聲音沙?。?/p>
“裴言,我要走了?!?/p>
“哼,”裴言冷笑,諷刺道:
“傅漪,我沒空跟你扯?!?/p>
“收起你那可憐的自尊?!?/p>
裴言突然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
“你答應,七十萬馬上給你?!?/p>
“孩子生下來,還有撫養(yǎng)費?!?/p>
“你不答應,”裴言指尖在我臉頰劃過:
“我找別人。”
我深吸一口氣,煙刺激喉嚨,突然嗆咳。
我推開裴言,拍打胸口,咳嗽聲在停車場回蕩。
裴言沉默,像冰冷雕像,靜靜站在我身后。
答應,過去都毀了,我努力保留的回憶都將被交易埋葬。
不答應,親人無救,從此我沒了家。
懸崖邊,我別無選擇。
“考慮好了沒?”
熟悉的聲音拉回我。
我緊握手,指甲掐進手心,抬頭看他:
“我答應?!?/p>
“好,”裴言低頭,盯著我:
“希望交易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