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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昏睡了四日,手上打著點滴。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老宅,而是我蘇家別墅的房間。
我茫然地望著天花板,這里曾是我溫暖的家,如今卻像一座華麗的牢籠。
思緒恍惚間,兒時的畫面如潮水般涌現(xiàn),那時候父親還在,家里時常歡聲笑語。
我和哥哥經(jīng)常窩在客廳彈鋼琴,媽媽總喜歡推門進來,遞給我們親手做的蛋黃酥。
那份甜蜜和滿足,至今仍印在心底,可那些曾讓我無比幸福的時光,如今卻已模糊不清了。
“醒了?”
謝猙正靠著門框,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喏,該打針了?!?/p>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按住我的頭,將特制的延命針劑粗暴地扎進了頸部。
藥劑進入身體的一瞬間只覺得頭痛欲裂。
“行了,別裝可憐了。”
他嗤笑一聲:
“就算那件事與你無關(guān),可你只要姓蘇,只要是蘇家的女兒,你就不是什么無辜的白蓮花。”
家族覆滅那一天,他親手將我父親逼死,將哥哥陷害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母親則被羞辱送進了精神病院。
甚至就連腹中八個月大的孩子,他的親生骨肉,他也沒有絲毫手軟。
他說,那是孽種,不配留下。
卻偏偏留下了我。
這算什么?
是愛,還是恨?
大概是恨吧。
否則,他又怎么會逼著我吃絕育藥。
他要讓我記住,我的身體,不是為了生育,是為了贖罪。
也不屑我為他生下孩子,他厭惡我的血脈骯臟。
我剛從頭痛中清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房門卻“砰”的一聲被推開。
林薇站在門口,手里捏著一根兩道杠的驗孕棒。
“阿猙!我懷孕了!”
謝猙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狂喜,快步走到林薇身邊,小心翼翼地扶住她。
“真的?婉兒,你真的懷孕了?”
他眉宇間那份溫柔與疼惜,是我從未感受到的。
一陣劇痛襲來,我下意識捂住胸口,那里,痛得我?guī)缀踔舷ⅰ?/p>
我知道癌細胞又開始作怪了。
我曾無數(shù)次想過,等到病入膏肓?xí)r,就這么安安靜靜死在老宅,任由自己腐爛。
可謝猙偏不,他偏偏要在這時候,讓我去伺候林薇。
他太清楚,如何將我折磨得體無完膚。
對我而言,一槍斃命都是仁慈,他就是要我睜大眼睛,看著別的女人為他傳宗接代。
而我孩子的骨灰被埋在荒地,連一個名字都不曾擁有,他甚至不愿為他立一塊碑。
林薇微笑著說道:
“蘇小姐,畢竟你還打著點滴,我怎么好意思真讓你做那些粗活呢?不過嘛,這別墅里那片海棠花園許久沒打理了,你去幫忙清掃一下吧?!?。
我沒搭理她,拿起園藝工具,目光掃過那片海棠花園。
別墅里的傭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屑與輕蔑。
“一個落魄的蘇家千金,也就是謝總心善,還讓她留在別墅里?!?/p>
“說是蘇家千金,事實上在謝總這兒還不如條狗?!?/p>
“什么千金啊,不過是一個不孝的下賤坯子,我要是她,早就找個地方一頭撞死了?!?/p>
我的皮膚開始過敏,癢意難耐,緊接著便是一陣窒息般的咳嗽。
我捂著嘴,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血液順著指縫滴落在海棠花瓣上,觸目驚心。
林薇尖叫一聲,打翻了一旁的花盆。
我捂著嘴,身體開始發(fā)軟。
謝猙聽見聲響快步過來。
他二話不說,直接揚手給了我一記耳光。
將我扇倒在地,血沫橫飛。
“蘇渺!裝病也得有點分寸!林薇現(xiàn)在懷孕了,你想讓她流產(chǎn)是不是?”
“我看你是想再嘗嘗電擊的滋味了!”
我忍著全身的瘙癢和肺部那撕裂般的劇痛,狼狽地趴跪在地。
“我錯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謝總,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p>
謝猙半蹲下來,伸手把我的下巴捏起。
嘴角掛著譏笑:
“誰說你什么都沒有了?”
他靠近我的耳畔,用只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別忘了,你那個孽種的骨灰,還在我手里,再繼續(xù)裝可憐,我就把它撒進廁所,讓它永世不得超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