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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好多紙巾出來,才擦干凈鼻涕。
表哥這人,說話不算話。
說好了一起跑,一起去讀大學,怎么半路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呢?
我憤恨地捶打著大腿:“江野我不會給你燒紙的!你就等著瞧吧!我一張都不給你燒!”
我打開直播,眼眶通紅。
【狀元你怎么了?】
【是不是哥哥去世,傷心過度啊......】
【看來他們兩個人感情一定很好呢?!?/p>
【一定有內(nèi)幕,你給我們講講吧。】
我扯了扯嘴角:“我畫眼影了。沒有什么內(nèi)幕,我不知道。
“但我能給你們講一個小時候的故事,因為后來我很少見到表哥了?!?/p>
我和表哥江野年齡相仿。
他只比我大不到三個月。
所以我們一直在同一所學校讀書。
幼兒園到小學,小學到中學。
那一年過年,我們一起回外婆家。
我穿著紅彤彤的衣服,頭上系著大大的緞帶蝴蝶結(jié)。
那時候,媽媽還很愛我。
可表哥幼年喪父,他和大姨節(jié)衣縮食,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表哥連一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
渾身凍得瑟瑟發(fā)抖,關(guān)節(jié)全是凍瘡。
年三十的晚上,大姨讓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廊上。
北風呼嘯而過,冷得鉆心。
“男子漢大丈夫,從小就要吃得苦中苦,不然你怎么成為人上人?”
大姨丟給他一張試卷:“把這個做出來!不然年夜飯你別吃了!”
四年級,卻拿到了一張六年級的小升初試卷。
表哥不敢爭辯,拿起筆,一點點地解題。
他啃咬著拇指,口水沾濕凍瘡,又平添一層痛處。
我看他眉頭越蹙越深,湊過腦袋去看了一眼難住了他的數(shù)學題。
“哥,你把這個數(shù)挪到這里,然后兩邊再各自加八。”
表哥興奮地抬眼看我:“哎呀,解開了!盼娣你好聰明......”
他話音未落,一個巴掌重重地甩在了他已經(jīng)凍得通紅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