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媽媽只有我了。
但很諷刺,我到死也沒想到,我媽從來不需要我。
2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
我死后第二天。
學(xué)校里發(fā)現(xiàn)了一節(jié)白骨。
暴雨積蓄,化糞池水位上漲,將我的骨頭被沖到了化糞池邊的草地上。
流浪狗就這么光明正大地叼著它走進(jìn)了我媽的辦公室。
我媽教生物,看到的第一就顫顫巍巍瞬間報了警。
警察順著線索,在學(xué)校的化糞池里發(fā)現(xiàn)了人體組織碎片。
消息一出,人心惶惶。
警察的問詢聲,學(xué)生的尖叫聲,老師的安撫聲亂成一片。
我媽還沉浸在發(fā)現(xiàn)尸骨的驚懼中。
她一向視學(xué)生如同自己的親生孩子。
哦不,比親兒子還要重要。
她氣紅了眼,極力壓抑著怒氣,像絕路上迷茫的困獸:“畜生啊,簡直是畜生??!這孩子怎么這么命苦??!”
這么多年,媽媽還是第一次這么同情我。
如果她知道命苦這個詞用在了我身上,會是什么心情呢。
這時,我的班主任李老師敲敲門,辦公室里的目光又都聚集到了門口。
“杜老師,今天你們家杜肖沒來上課?!?/p>
“什么時候了他還來給我添麻煩!”
我媽好面子,幾乎是爭搶似地拿起手機,撥通我的電話。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又打一遍:
“嘟……嘟……您撥打……”
眾目睽睽之下,我媽沒辦法,只能沖李老師露出一個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啊李老師,這孩子皮慣了,我回去就教育他。”
她極快地給我發(fā)出一條信息:“翅膀硬了是吧,一分鐘之內(nèi),給我回電話!”
但是媽媽,我已經(jīng)死了,雖然你很生氣,我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絞盡腦汁給你道歉了。
一分鐘過去,依舊毫無訊息。
我媽又下了最后通牒:“你就是死在外面今天晚上也得給我回去!”
李老師見我媽尷尬,開口緩解道:
“杜老師,這個…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小肖一直是個好孩子。咱學(xué)校出了這種事,我是擔(dān)心小肖的安全?!?/p>
辦公室里的老師將我的失蹤與化糞池里的白骨聯(lián)系到一起,都臉色一僵。
沒想到我媽滿不在乎。
“要是死的是他還好呢,就少了個無辜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