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江秋白追著虞歡的腳步頓住。
是,她才是天上月。
她年輕,美貌,聰明,有讓人艷羨的學(xué)歷和優(yōu)渥的家境。
如果不是遇見了他,虞歡會有美好的未來。
而他已經(jīng)老去,比肉體更衰老的是在仇恨的深淵里掙扎了幾十年的靈魂。
“歡歡,”江秋白忽的開口,“我給你自由?!?/p>
臘月二十八,家家喜氣洋洋的日子。
不少情侶想趁著婚前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民政局排起了長龍。
“我去排號,你在這里等著。”江秋白說,“拍到了我會喊你?!?/p>
虞歡朝辦事窗口走去,“你知道你包藏的什么禍心,我自己排?!?/p>
江秋白捂住胸口。
虞歡的不信任和冷漠像是有實質(zhì)的劍,將他貫穿。
他的小姑娘,那個曾經(jīng)追著他,小心翼翼牽他手的姑娘,一聲聲軟軟的叫著他“江叔叔”的姑娘,竟然已怨恨他至此。
虞歡意外的是,江秋白沒鬧什么幺蛾子。
他只是在看著民政局工作人員落下印章的時候,紅了雙眼。
工作人員拿起離婚證遞給兩人,虞歡拿走了,但江秋白卻怎么都不肯接。
他一個大男人,就這么流著淚,看著那杯本離婚證,好像只要自己不拿,虞歡就還是自己的妻子。
“歡歡,無論我做什么,你都不會再原諒我了,是嗎?”
虞歡開口,“你要我怎么原諒一個和我結(jié)婚三年,惦記的卻是別的女人和我的家產(chǎn)的男人?”
江秋白痛苦的搖頭,用力錘著自己胸膛,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虞歡看,“我是想要報復(fù)虞城,但是歡歡,我不會要你的家產(chǎn),一分都不會!我沒有這么無恥!還有沈垂棠,我是被她蒙蔽了!”
虞歡語氣殘忍,“身為長輩、老師,帶著目的去勾引一個比你小了十幾歲,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江秋白,沒有比你更無恥的人了。”
工作人員鄙夷的看著江秋白,用他能聽到的音量。
“人渣,敗類,鳳凰男?!?/p>
江秋白臉色越發(fā)難看。
但他還是很有涵養(yǎng)的拿走自己的那本離婚證,對工作人員道謝。
“歡歡,我送你回醫(yī)院?!?/p>
虞歡被江秋白囚禁了起來。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虞歡做錯事。
他直接把把人帶去了京州大學(xué),鎖進了古籍存放室。
“歡歡,別費力氣求救,”他拿走了虞歡的手機,在房間里放下虞歡最喜歡的零食,“快過年了,圖書館沒人?!?/p>
虞歡用力拍打著古籍室的木門。
“江秋白,你要干什么!我爸還在醫(yī)院搶救!你放我出去!”
江秋白額頭抵著門,“我愛你,歡歡?!?/p>
聽著江秋白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虞歡無力的坐倒在地。
這個房間,曾經(jīng)是她和江秋白的秘密基地。
她研一的論文是古籍方向,經(jīng)常在這里一泡就是一天。
那時候和江秋白剛結(jié)婚,她還沒適應(yīng)從江叔叔、江教授到自己愛人的身份,經(jīng)常覺得自己摘下了那輪天上月是錯覺。
但江秋白粘人。
他不會在學(xué)校做出出格的行為,只是借口自己也要做研究,每天一大早提著電腦包過來。
就坐在虞歡對面。
給她端茶倒水,拿零食,堂堂一個大教授,爬高上低的給她找書。
偶爾會俯身,在虞歡額角落下一個吻。
她在這里通宵過無數(shù)次,每個夜晚江秋白都陪著她。
回憶不可抑制的蔓延,從心里蔓延到虞歡舌根,一片酸苦。
她坐回到當(dāng)年的桌邊。
一切都沒變,熟悉的房間,熟悉的陳設(shè),但那樣細(xì)水長流的好日子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