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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作美,稀里嘩啦地下起了雨。
濕氣沿著地板滲入骨縫,阮青有過槍傷的膝蓋開始陣陣刺痛。
手機也在這時不合時宜地“叮咚”響起。
阮青低頭一看,居然是夏知荷的消息。
里面是她在試婚紗,而蕭墨寒在一旁眼神溫柔地給她拉鏈的照片。
【賤人,我和墨寒準(zhǔn)備結(jié)婚了?!?/p>
【等到時我就叫墨寒辭了你!】
【你知道他有多在乎我嗎?這些婚紗,全是今早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設(shè)計師款婚紗。很羨慕吧?畢竟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穿著婚紗站在墨寒身邊!】
【識相的,就早點滾蛋。反正你的房間已經(jīng)變成狗窩了,哈哈哈!】
阮青身子一晃,忽然覺得打在身上的雨滴都變得更為冰冷了。
直叫她心口都在發(fā)顫。
可她只是沉默著關(guān)掉了屏幕,什么都沒有回復(fù)。
阮青受過嚴(yán)苛的訓(xùn)練,本來跪幾個小時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身子還未養(yǎng)好,如今又經(jīng)過雨水的摧殘,一時間,阮青的身子有點搖搖欲墜。
她晃了晃腦袋,伸手在大腿上掐了好幾道紅痕。
終于清醒了幾分。
她不能空手而歸,一定,一定要求來秦醫(yī)生的治療機會。
抱著這樣的決心,她咬咬牙又挺直了身體。
她已經(jīng)跪了8個小時了,下肢幾乎麻痹。
可面前院子的門,依舊毫無動靜。
阮青深呼吸了幾下,對著院子大聲地叫道:“秦醫(yī)生,求求您,再給次機會吧!”
“我家人真的很需要您的治療!他還年輕,不能就這樣毀在了腿上!”
“求求您了,秦醫(yī)生!您出來見見我吧!”
喊完,她毫不猶豫地伏在地上“砰砰”地磕著響頭。
一下、兩下、三下......
鮮血順著額角汨汨流下。
手機突然自動接聽了蕭墨寒打來的電話。
阮青動作一滯,可下一秒,那邊就傳來女人嬌媚的喘 息,“嗯~墨寒,輕一點......我受不住了......啊~”
以及男人粗重的喘 息聲。
“小荷,小荷......我的小荷?!?/p>
阮青面色發(fā)白,血流到嘴角,染上刺目的紅。
阮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繼續(xù)麻木地磕著頭。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鮮血染紅了地面,匯聚成一攤血洼。
耳邊男女曖昧的對話聲還在繼續(xù):
“你愛我嗎,墨寒?”
“愛,小荷,知荷,我只愛你一個人,這么多年,只愛你一個?!?/p>
“知荷,你愿意......嫁給我嗎?”
阮青這才恍然發(fā)覺,今日......是他們的婚禮啊。
夏知荷真是,事到如今都不愿意放過她。
連婚禮,都要直播給她聽。
阮青心痛到麻木,視野都被血紅模糊。
耳邊傳來了夏知荷的那一聲,“我愿意?!?/p>
而眼前的大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一雙布滿歲月痕跡的大手將她扶了起來。
“天吶,孩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答應(yīng)你了,答應(yīng)你了?!?/p>
阮青終于露出多日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她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掛斷了電話。
然后將準(zhǔn)備好的地址塞到秦老醫(yī)生手里,“秦醫(yī)生......去這個地址,治......治蕭墨寒的左腿。拜托了?!?/p>
秦哲托著面前女孩輕的似羽毛的身體,鄭重地點頭,“好,好,我答應(yīng)你!我現(xiàn)在就進去準(zhǔn)備東西?!?/p>
他從未見過這般為了別人豁出去的人。
似乎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轉(zhuǎn)身走進屋子。
阮青聽到這句話,終于強撐著精神站了起來。
她唇角的笑帶著一絲解脫。
蕭墨寒......答應(yīng)你的事,我做到了。
以后,不必再見。
大雨過后的天空開始放晴,阮青扶著膝蓋,就這么拖著殘破的身子一步步往外走。
而待秦哲備好東西走出門時,
只看到原地的一張字條:【秦醫(yī)生,謝謝你,我就不一起了。拜托你,一定要治好蕭墨寒。】
而阮青,早已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