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有姐姐,有一個能在家里作威作福的身份,就能一邊得到真正的愛,一邊暗自保護(hù)姐姐,直到我們長大成人,能擁有反抗的力量。
然而這種幻想,在一次對姐姐的誣陷中徹底崩裂。
當(dāng)村里的流氓王二色咪咪的指控姐姐偷了他家的糧食時,父親超起了后院用來翻土的鐵鍬。
那時的姐姐十三四歲,出落得亭亭玉立。沒有人不知道,王二是對姐姐起了色心。他想要猥褻姐姐未遂,這才惱羞成怒出此下策污蔑,試圖讓她自己乖乖就范。
那是我第一次不顧姐姐平時的再三提醒明面上袒護(hù)姐姐。
我大哭,大喊,假裝一個無賴小子在地上撒潑。然而父親只是沖我罵了一句:“沒出息的東西!”,便輕飄飄地將甩在一旁,向姐姐打去。
姐姐的鮮血和揮舞的鋤頭一起在我的視線里模糊,混沌中,我聽到父親用土話的咒罵:
“孝字最當(dāng)頭,別說你這個臭丫頭片子,就算是家里的小子,只要有我孫大一天,你爹我就是你們要永遠(yuǎn)供著的佛,要遵從,孝敬一輩子的老祖!”
我哭得撕心裂肺,直到把嗓子喊啞,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孫家村,就是這樣一個把女性踩進(jìn)了泥土的地方。男人所謂的威嚴(yán)像一片巨大的陰霾,永恒的籠罩在村子的上空,以至于村里最道德敗壞的地痞流氓也可以無憑無據(jù)的欺辱村長家的女兒。因為女人的苦痛在他們眼里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鐵鍬垂下的瞬間,父親所想著的,只有自己作為村長,作為男人中領(lǐng)頭羊的“尊嚴(yán)”。
那一天夜里,我偷了藥給姐姐包扎。姐姐憐愛地?fù)崦业念^,她眼睛里蓄滿的眼淚和咬緊的銀牙讓我深深地明白,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保護(hù)她的能力。
我于父親,只是榮耀的勛章,一個最終應(yīng)該更加報效他,為他創(chuàng)造榮耀利益的招牌。
而作為女人,只要她一天繼續(xù)呆在這個家,就永遠(yuǎn)不可能解脫。
我要逃,不僅自己逃,還要幫她也一起逃出這個家,逃出這個失心瘋的村子。
?
5.
于是,我做了村里最出息的男娃娃,每一步都踩在父母的心坎上。
從村地方小學(xué),到縣初中,再到市里的正經(jīng)高中。我的學(xué)費沒花家里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