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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絮晚因為宋景淮恨了我半輩子。
她把我當做宋景淮的替身,囚禁在公主府,日夜折磨。
后來,她卻發(fā)現(xiàn)她真正要找的人是我。
她哭著求我原諒,許諾會好好補償我。
可我已經不想要補償了。
我快死那天,正是杏花盛放的時節(jié)。
杏花疏影里,李絮晚含著淚想拉我的手。
我笑著推開她,搖頭拒絕。
「相宜公主,算了吧?!?/p>
「希望我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見了?!?/p>
1.
李絮晚命人打斷我的右手那天,是宋景淮的忌日。
宋景淮是我兄長,也曾是,李絮晚的心上人。
我像一條茍延殘喘的賴巴狗,縮著身子躺在陰暗潮濕的柴房里。
泱泱大雪中,呼嘯的風無孔不入,打在門板上,又吹在我身上。
我冷的蜷縮起身體,手指痛的鉆心,一時竟分不清是凍傷還是斷骨之痛。
其實這些年來,我早該習慣的。
每逢與宋景淮有關的日子,生辰也好,忌日也罷,李絮晚都要變著法的折磨我。
鞭子,板子,冰天雪地里跪到身子都硬了。
這都不算什么,我都忍過來了。
可是為什么,一定要打斷我的手。
就因為我寫了宋家書法嗎?
為什么任我如何哀求,甚至軟了骨頭跪下來伏小做低,她都一定要打斷我的手。
我想起李絮晚居高臨下冷眼看我的樣子。
朱唇微動,吐出來的話卻比外頭飄的大雪還要冷。
「打斷他的右手,不許和宋景淮一樣寫宋家書法?!?/p>
身子冰涼,我的心更涼。
李絮晚,你心里只有我哥哥。
那我呢?
我陪你的這些年,都算什么呢?
2.
我想起那年上京城,她騎在馬上,紅衣似火,張揚肆意。
我遙遙一望,一見傾心。
好一個嬌艷明媚的女子啊。
我問宋景淮。
「馬上那位,是誰家小姐?」
宋景淮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答我說。
「那是剛被皇上尋回的相宜公主,李絮晚。」
相宜,相宜。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妝濃抹總相宜。
以相宜喻美人。
真是個好封號啊,和她真配。
我望著她出神間,她自馬上回頭,像是看到了我一般,沖我微微一笑。
我受寵若驚的低頭。
可是我后來才知道。
李絮晚那天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宋景淮。
原來從那時起,李絮晚的心里,就有了宋景淮。
那天之后,我回鄉(xiāng)照顧爹娘,而宋景淮則留在上京城做官。
他官運亨通,平步青云。
爹娘走后,宋景淮寫信叫我搬去上京。
宋景淮掛念我,手足兄弟多年未見,說什么都要出京城來迎我一段路。
我亦是思念長兄,就沒有推辭。
可我沒想到,宋景淮會死在這條路上。
明明我們還差半天的路程就能相會了。
山匪就在這時候出現(xiàn),搶奪財物,宋景淮也被他們亂刀砍死。
我甚至來不及見宋景淮最后一面。
我是被李絮晚的人接回公主府的。
李絮晚似乎悲痛欲絕,她同我說。
「本宮與你兄長是摯友,他去了,你在京城孤苦伶仃,本宮如何能不管你?!?/p>
我那時心下一陣感動。
我想我愛慕這樣久的相宜公主,果真是個善良又美好的女子。
初到公主府時,李絮晚當真待我極好。
她說我是公主府的座上賓,吩咐闔府上下以禮相待。
她安排我住在最好的飛霜院里,送來上好的衣衫和成色絕佳的玉簪。
只是我一向愛穿青綠色衫子,她送來的卻多半是黑色。
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宋景淮喜歡穿黑衫,所以她要我穿。
原來我早就已經做了宋景淮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