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影在顧言洲身邊的絲絨沙發(fā)上,笑得溫婉動人。
“感謝各位先生的厚愛。”
她優(yōu)雅地站起身,視線卻像刀子,落在我身上。
“可我也不愿看見林小姐為難……”
“不如這樣,各位可以說說,希望林小姐如何幫助你們,我也好替她……權衡一下?!?/p>
我一言不發(fā),身后卻響起一片飽含惡意的低笑。
“我常年在海外奔波,身體虧空得厲害,若是能得到林小姐一份饋贈,想必下半生就能高枕無憂了。”
說這話的是一位中東的石油巨頭,他的話引來全場心照不宣的哄笑。
“哈立德先生真是懂得投資!這么好的機會,竟是想讓她幫你重振雄風!”
蘇清影也掩唇輕笑,她望向我。
“晚晚,你意下如何?要不就選哈立德先生吧?”
我撐住幾乎要散架的身體,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顧言洲,你當真要做到這個地步?”
顧言洲的眉頭擰成一團,但在瞥見蘇清影故作憂愁的表情時,他的神情再度化為堅冰。
“對。誰讓你用你這特殊的體質,強行將我的命運和你捆綁在一起?!?/p>
“若不是你,我早就和清影在瑞士完婚了。這安穩(wěn)的生活,是你欠她的?!?/p>
我胸口一陣翻江倒海,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快要將我吞噬。
“若不是我捐肝給你,你三年前就死在手術臺上了!”
“林晚,你除了拿你的身體來要挾我,還有別的手段嗎?”
他臉上滿是鄙夷。
“我當然承認你救過我,所以我給了你旁人艷羨的一切?!?/p>
“但同樣的,你利用這份恩情,試圖占據顧太太的位置,后果你必須自己承擔!”
救他一次?明明是九次……
我忽然想通了什么,臉色瞬間煞白,意識幾乎潰散。
“后面那八次危機……全是你自己安排的?”
“是?!?/p>
顧言洲坦然承認,下頜微微揚起。
“每一次捐獻,你的身體機能就會永久性衰退一分,我就是要看到你變得殘缺,這是你妄圖用恩情綁架我的代價?!?/p>
綁架我的代價?
當我為他獻出身體的一部分,感知世界的能力一個個被剝奪,在無菌病房里承受著再生和排異的雙重折磨時。
在他口中,竟然只是對妄想的懲罰。
我眼前一黑,死死地咬住下唇,
“可顧言洲,我從未用這些向你交換過婚姻!”
他眼中掠過一絲不耐。
“你是沒交換過,但你們這種女人,糾纏一個男人,不就是為了他身后代表的一切嗎?”
“你愛我,而我為了償還你的恩情,就只能娶你,我厭惡透了這種被你施舍的局面!”
我無話可說。
原來我的守護,在他看來竟是如此不堪的施舍。
臺下的賓客們冷嘲熱諷。
“原來是想當撈女,怪不得,眼睜睜看著顧總一次次陷入險境,她都狠得下心去救……”
“骨子里的算計罷了,就是委屈了蘇小姐,明明是顧總的摯愛,卻要忍受這個女人的存在。”
“等會兒誰拍下她,定要讓她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物盡其用!”
為了討好蘇清影和顧言洲,那些人,用最刻薄的商業(yè)詞匯來定義我。
我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冰寒,從頭頂灌下,凍住了我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