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對于張和平上一世而言,私塾的功課并不繁重,或者說,對于不想學(xué)習(xí)的人來說,私塾的功課可謂相當(dāng)?shù)妮p松。
早上上課,下午則是完成課業(yè)的時間,也可以向教席請教問題,如果實在不愿意呆在私塾里,甚至可以自行離開。
張和平錯過了早課,也就沒興趣留下。
他也沒有直接返回村子里,而是去到鎮(zhèn)子上。
干掉胡立山后,從他身上搜出了十二兩銀子,去掉束脩二兩,還有十兩。這銀子一般三口之家,也夠兩年所用。
不過,無論是想要練武還是讀書,銀子都是不可少的。
讀書就意味著家里少了一個勞動力,之前還有白云觀可以補貼家用,現(xiàn)在胡立山估計骨頭都被啃光,張和平也少了一個來錢的門路。
張和平到這個世界一年,其實一早就有考慮過。不過當(dāng)時在胡立山手下做事,有些朝不保夕的意思,他也沒心思去弄那些東西。
現(xiàn)在胡立山死了,他讀書的事情也有了著落,倒是可以把許多事情提上日程。
在鎮(zhèn)上轉(zhuǎn)了幾圈,終于是找到了一個鐵匠鋪。
“爐頭,這東西你們能打嗎?”
張和平取了圖紙出來,是一個大鍋模樣的東西,不過底部卻不是圓的,而是一個尖尖圓錐。
那鐵匠鋪爐頭也沒見過這模樣的東西,不過看起來難度倒是不大。
“三兩銀子?!?/p>
爐頭直接開口說道。
張和平也沒還價,鐵是管制物品,價格本來就不便宜,加上訂制的錢,也差不多這個價格。
“我再加十文,一個時辰后要,能成不?”張和平問道。
“沒問題!”爐頭咧嘴笑道。
付了定金,張和平就逛了幾家酒鋪,最后挑選了一家價格最便宜的,直接買了十壇。這一番采購下來,十兩銀子就只剩下了三兩。
“先到林家鐵匠鋪,我拿點東西,然后跟我一起去白云村?!?/p>
“好嘞!”
算了下時間也差不多了,酒家派了兩輛馬車,載著十壇酒去了鐵匠鋪,正好拿了那怪模怪樣的鐵鍋,之后就直奔白云村。
到白云村的時候,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邊不過是個破落村子,平日里連外人都很少見著,今天直接來了兩輛馬車,上面還裝著十壇不酒,整個白云村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張二郎,你這是要做甚?”
“哎喲,張二郎這是發(fā)財了?。俊?/p>
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幾聲詢問,張和平只是含笑不語。
徐婉茹和徐思雨兩姐妹也有些茫然,看著兩輛打車到了門口,徐婉茹神色有些驚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嫂嫂,沒事的,我弄點東西,看能不能掙點銀錢?!睆埡推浇忉尩?。
“二郎,這是要做甚?這些......這些不便宜吧?”徐婉茹臉色有些發(fā)白。
張家雖然有幾畝田地,但也是租出去的,畢竟張和平在白云觀幫工,平日里也沒時間耕種,徐思雨年紀(jì)還小,雖然也能下田,但也沒法作為主要勞動力,三人合計了下,干脆就出租給了村里人。
另外再加上徐婉茹給人家洗衣服的收入,一年也才勉強有四五兩銀子進賬,除去伙食,基本上就沒剩余了。
為了給張和平攢足束脩,徐婉茹也是省了又省。
“確實不便宜,不過都是前期投入,后面都能賺回來?!睆埡推近c了點頭,又解釋道,“現(xiàn)在白云觀沒了,咱們總不能坐吃山空,還是要找點營生的?!?/p>
“這......這些能賺錢?”
徐婉茹倒不是不相信張和平,但心頭總是有些沒底。
“試試吧,反正白撿的銀子?!睆埡推叫Φ?。
酒壇都被搬進了院子里,張和平又借了馬車,去到河邊拉了輛車黃土回來。
“各位鄉(xiāng)親,都回吧,沒什么好看的?!睆埡推较蛑饷鎳^的鄰里拱了拱手,也不再說什么,直接關(guān)上了大門。
見沒熱鬧可看了,圍觀的人群也很快散去。
不過村子里倒是有些流言,說是張二郎撿到了金子。也有說是胡神仙走之前,給了張二郎不少錢銀。
羨慕嫉妒的都有,但卻沒人懷疑是張和平干掉了胡立山摸尸得來的銀兩。
一來是民風(fēng)淳樸,二來胡立山在附近的地位極高,據(jù)說還會仙家道法,所以根本就沒人往那個方向去想。
東西弄好,張和平舒了口氣。
接下來,就該輪到搭建灶臺蒸酒了。
釀酒張和平會,但那個時間太過漫長,而且收糧食之類的工作實在太過繁瑣,至少是在現(xiàn)在階段不合適。
但蒸酒就要方便許多,一口特制的鐵鍋就可以。
找個大鐵桶裝上酒,把那圓錐鐵鍋蓋在上面,下面架火燒開,就能進行提純。
高度酒不見得比低度酒好喝,那些說什么一喝高度酒就覺得是仙釀的,基本上是瞎說。
不過獵奇的效果還是有的,而且這個時代的酒大部分都在十度左右,在沒有辦法提釀高度酒的情況下,酒精度數(shù),就成了衡量酒品質(zhì)的一個硬性標(biāo)準(zhǔn)。
直白地說就是,高度酒不見得所有人都喜歡,但逼格卻是直接頂滿。
在張和平的指揮下三人開始蒸酒,一直弄到半夜,才蒸了三壇。
整個院子里已經(jīng)滿是酒香,徐婉茹和徐思雨兩人俏臉緋紅,光是那揮發(fā)的酒精,就見給兩人熏得快醉倒了。
“今天就這樣吧?!睆埡推叫α诵?,看著旁邊的一個小壇子,他非常滿意。
徐婉茹的神色有些忐忑,她可是看著那五壇酒被蒸釀成這么一小壇的。
不夸張地說,每看到一壇子酒被倒進那大鐵桶里,她就覺得心在滴血一樣。
張和平取了個木勺,打了一勺酒出來。
抿了一口,他的眼前頓時一亮。
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許多,原以為度數(shù)高了后,會燒喉嚨,沒想到這酒竟然出奇的甘醇,而且入口回香綿長。
“嫂嫂,你嘗嘗?!?/p>
張和平把勺子遞到徐婉茹面前。
徐婉茹的俏臉泛紅,也不著知道是酒精熏的,還是怎么的,猶豫了半晌,才接了過去,嘗了一口,她眼中也泛起了一抹異色。
“好香!”
徐婉茹在成為流民前,家里也是殷實人家,雖然談不上富有,但也不會缺了吃穿用度,當(dāng)年她也是喝過酒的。
雖然沒法細品,但這差別大了,還是能品出些來的。
“我也要,我也要!”
徐思雨在邊上焦急地大叫道。
“你還小,不能喝酒?!睆埡推叫Φ?。
“為什么不能,你們都能喝,我憑什么不能?!”
徐思雨雙手叉腰,不依不饒地大叫著,看那鼓起的腮幫子,大有不給我喝決不罷休的味道。
徐婉茹無奈,把勺子遞到她嘴邊:“舌頭沾一下就行了,別喝......唉,別喝那么多!”
她話還沒說完,徐思雨就抓著勺子狠狠灌了一口。
之后,她原本就泛紅的小臉頓時更紅了,粉嫩的舌頭吐出來,不斷地用手扇風(fēng)。
“好辣,好辣!”
張和平趕緊到邊上,打了一碗清水給她。
“讓你別喝,你看你!”徐婉茹拍著她的后背嗔怪道。
張和平失笑搖頭,道:“今天就這樣吧,明天嫂嫂你把剩下的五壇也蒸一下?!?/p>
徐婉茹輕輕點頭:“你放心去學(xué)堂吧,家里我看著。”
張和平沉吟了下,道:“嫂嫂,這蒸酒的事情要盡量保密,明日你弄完后,就把這灶臺給拆了,那鐵鍋和鐵桶也都藏好,萬萬不可讓人知曉?!?/p>
“放心吧,我曉得的。”徐婉茹微笑道。
她其實還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些個酒都不便宜,萬一虧了,恐怕要把二郎這一年的收入全都賠進去。
不過見張和平的神色淡定,徐婉茹的心頭也莫名安定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張和平把蒸好的酒打了一葫蘆,掛在腰間就去了私塾。
王秀才的私塾名為王家私塾,附近十里八鄉(xiāng)的學(xué)子大多都在這里讀書,平日里都有三四十人。
張和平到的時候也不顯眼,甚至都沒人理會他。
畢竟私塾收費不便宜,大多數(shù)人都很珍惜這念書的機會。
就算是昨天有些沖突的李毅波,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沒在理會。
張和平也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做理會。
王家私塾分有四個班,分別是縣試班、府試班和院試班,過了院試后,就要進入鄉(xiāng)試,一般學(xué)子到了這個階段,就要去江陵縣的書院里學(xué)習(xí)。
王秀才也只是秀才功名,要教授童生考去鄉(xiāng)試,也是有些力有不逮。
張和平進入的就是縣試班,看著周圍六七歲的同學(xué),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很快就調(diào)整了心態(tài),開始進入學(xué)習(xí)。
到了中午時分,放課鐘聲響起,學(xué)子們一窩蜂就沖出了學(xué)堂。
張和平也沒多做停留,拍了拍腰間的小葫蘆,就直奔鎮(zhèn)上去。
能不能脫貧致富,就看今天了。
他的目標(biāo)是酒樓,真要賣上價錢,還是酒樓最靠譜。本來去縣城是最好選擇,但張和平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鎮(zhèn)子上。
畢竟縣里的人際關(guān)系更復(fù)雜,萬一和誰家的利益有了沖突,他現(xiàn)在是完全沒有抗風(fēng)險的能力,到時候人家連蒸酒法帶人一起給擼了去,他連哭都沒地方哭。
不過問了好幾家酒樓,卻根本沒人搭理,人家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酒樓都是有固定的生意伙伴,酒液是有幾個固定品種,而且其中還牽扯了不少利益,可不是來個人說換酒就換的。
張和平這才發(fā)現(xiàn),這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不過銀子都砸進去了,他也沒打算就這么放棄。
略微沉思了下,他就尋了間開始看好的酒樓走了進去。
“說了不要酒。”
剛一進門,柜臺里的掌柜就不耐煩地?fù)]了揮手。
張和平笑道:“不賣酒,吃飯行吧?”
掌柜微微點頭,揮了揮手示意小二招待著,就低下頭繼續(xù)撥弄算盤。
“客官,要點什么?”
小二把張和平引到了位置上。
張和平笑道:“隨便來點小菜吧,比著五文錢上,多了我可沒有?!?/p>
小二撇了撇嘴,心說沒錢裝個屁的大半蒜啊,這窮酸樣,自己看來是沒賞錢好拿了。
等小二走開,張和平深吸了口氣。
看了看四周,就見不遠處坐著幾個衣冠楚楚的人,看上去應(yīng)該是富貴人家。
這是他剛才來的時候就看到的,也正是因為這幾人,他才選了這家酒樓。
把腰間葫蘆解下,將面前的酒碗斟滿,之后高高舉起用力就砸在了地上。
“砰!”
巨大的響聲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連柜臺的掌柜的都被驚動了。
“你干什么?”掌柜怒喝道。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下,神色就微微一怔。
“好香??!”
“什么味道?”
“酒......誰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