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重新拖回屋內(nèi),扔在大皇子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如初遇那日一樣轉(zhuǎn)動著玉扳指。
“說說吧,又想了什么昏招?”
我跪在地上,一時語塞。
其實我也并沒什么辦法,只是不甘心就這般死去,是以才大喊。
現(xiàn)在安全了,還真想不出什么妙計……
眼看著大皇子臉色逐漸變黑,再次抬手要將我扔出去,我趕忙道:“或許……或許大皇子能將小女帶入宮中么?小女認(rèn)為其中定有古怪,需得親眼察看方才能知曉?!?/p>
大皇子什么也沒說,只幽幽盯著我,看得我直發(fā)毛。
就在我以為又要被他下令處死時,大皇子卻站起身來,淡淡說道:“三月后的宮中賞花宴,孤會帶你過去獻(xiàn)藝,希望秦家嫡女該會的東西,你沒有丟掉?!?/p>
末了,他瞥了眼我血流不止的手指,又吩咐道:“給她請個郎中。”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握著手,這才后知后覺感到錐心的痛,一下癱軟在地。
三個月后,便是真正決定我命運的時刻了……
養(yǎng)好了指甲后,大皇子派人給我送了臺古琴,我便一刻不停地開始練琴。
大家閨秀本就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母親對我管教更是頗為嚴(yán)格,是以,我琴藝也是相當(dāng)拿得出手。
雖被送進(jìn)道觀幾個月,暫時不能撫琴,可我的技藝未丟,只需稍加練習(xí),便又回到了全盛時期。
在別院練琴的這段時間,我總有種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還在府里的日子,每天就是練字、撫琴、插花……永遠(yuǎn)無憂無慮,有疼我愛我的爹娘,還有不時來串門的好姐妹……
而毀了這一切的人,我無論如何都要讓他付出代價!
廢寢忘食的練習(xí)中,日子過得飛速,很快便到了宮中賞花宴的時候。
大皇子將我打扮一番,讓我混在進(jìn)宮獻(xiàn)樂的樂伎中入了宮門。
賞花宴上,我蒙著面紗在臺上撫琴,便見大皇子沖一人舉了舉酒杯,說道:“二皇弟,此番美景,不若就著這菊花,我們兄弟三人各作一首詩,如何?”
二皇子點點頭,道:“皇兄先來?!?/p>
大皇子當(dāng)場作了一首詩,贏得滿堂喝彩,隨即他對二皇子作了個「請」的手勢。
二皇子胸有成竹,張口便吟道:“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fēng)中?!?/p>
這首詩一處,立刻贏得了比方才還熱烈的贊揚。
饒是在臺上撫琴的我也不禁為這位二皇子的文采所折服,只是……我蹙了蹙眉,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大皇子象征性地鼓了鼓掌,隨后,又分別提議以月亮作詩、以酒作詩、以池子里的錦鯉作詩……二皇子亦每次都對答如流,文采斐然,令人挑不出什么錯處。
我在臺上邊撫琴邊仔細(xì)觀察著二皇子,心中急切地想從他身上尋找著我方才察覺到的那股異樣感,卻又不能看得太明目張膽,緊張得連手心都開始冒汗,二皇子卻始終沒露出什么破綻。
很快,準(zhǔn)備的五首曲子已彈畢,我只能心有不甘地抱著琴下臺。
可就在我踏下臺的那一刻,我腦中突然一個激靈,猛地轉(zhuǎn)頭向臺下的二皇子看去,那瞬間,我忽然就明白了那股一直徘徊在我心底的異樣感到底來自何處。
一切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