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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到了楚家別墅地下的宗祠。
這里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腐的香灰和血腥味。祠堂正中,供奉著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而牌位之下,有一個用漢白玉雕砌的圓形祭臺。
祭臺周圍,擺放著四個用血玉雕成的娃娃,每一個都栩栩如生,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那就是用來盛放“嬰靈”氣運的法器。
其中三個,顏色已經(jīng)深得發(fā)黑,而第四個,顏色尚淺,玉身上用朱砂刻著兩個字——
楚月。
我的月月。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撕扯,鮮血淋漓。但我沒有哭,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我只是一個即將獻(xiàn)祭自己,拯救家族的“圣人”。
我被他們脫去外衣,只留下一身單薄的白裙,然后被粗暴地綁上了那座冰冷的石制祭臺。
手腕、腳腕,都被牛皮繩牢牢捆住。
陳玄一在一旁布置著法器,嘴里念念有詞。張婉琴則跪在祖宗牌位前,瘋狂的磕頭禱告。
楚皓,拿著一把古樸的儀式短刀,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眼中,是壓抑不住的貪婪和最后的希望。他俯下身,看著我,就像在看一件即將為他帶來無盡財富的珍寶。
“知夏,謝謝你的成全?!彼吐曊f,語氣里甚至帶著一絲虛偽的感激,“你的死,會換來楚家新的百年。別怕,很快就結(jié)束了?!?/p>
我看著他,看著這張我曾深愛過的臉,看著他眼中那赤果果的自私和冷血。
我忽然笑了。
在這陰森的、即將成為我埋骨之地的宗祠里,我笑得凄美,笑得瘋狂。
“楚皓,你錯了?!?/p>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地下室,讓所有人的動作都為之一頓。
楚皓皺起眉:“你什么意思?”
我迎著他疑惑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的命,不是用來成全你們的。”
在他的刀,即將劃破我手腕皮膚的那一瞬間!
我用盡了全身最后的力氣,猛地抬起一直被綁在身側(cè)的右手,將掌心里那枚我用鮮血和怨氣滋養(yǎng)了整整三個月、外婆留給我最強(qiáng)的保命符咒——“紅蓮業(yè)火符”的母符,狠狠地按向了自己的心臟!
那道子符,早在我假意順從,被他們攙扶時,就悄無聲息地,被我貼在了祭臺的正下方,整個“竊運大陣”的核心陣眼之上!
“我不是祭品!”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毀天滅地的恨意與決絕,“我是來......引爆地獄的引信!”
“我以我血為媒!以我心為咒!召集百年怨靈,焚盡爾等奸邪!”
楚皓的刀,終于劃破了我的手腕。
鮮血涌出。
但那血,不再是他們想要的、陰寒的祭品之血,而是滾燙的、被“紅蓮業(yè)火符”瞬間點燃的、蘊含著極致毀滅力量的巖漿!
“轟——?。。。?!”
以我為中心,整個陣法瞬間被逆向引爆!
它不再是向外汲取虛無縹緲的氣運,而是向內(nèi),瘋狂地吞噬、引爆了積壓在此地百年之久的、四個夭折女嬰的所有怨氣!
整個宗祠的地面、墻壁上,瞬間爆開無數(shù)道血紅色的裂縫!
那四個血玉娃娃發(fā)出了凄厲的尖嘯,轟然炸裂!
無盡的怨氣化作一朵巨大的、妖異的血色紅蓮,從祭臺之下猛然綻放!
血色的火焰,是地獄的業(yè)火!
它將目瞪口呆的陳玄一,將跪地祈禱的張婉琴,將滿眼驚恐與不敢置信的楚皓......將所有的一切,瞬間包裹。
在他們被業(yè)火吞噬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楚皓的嘴唇在動。
他在說:“為......什么......”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勝利的笑容。
因為,我愛我的女兒。
勝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