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天被捅了個窟窿。周予安站在別墅大門前，渾身濕透。水珠順著他的劉海往下淌，
在泛黃的親子鑒定上暈開一片。他按響了門鈴。門開了。
暖光里站著個穿高定睡衣的年輕男人，眉眼精致得像雜志封面。"你是？
"對方笑容僵在臉上。"周予安。"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你們二十三年前丟的兒子。
"水晶吊燈下，周父手里的茶杯"啪"地碎了。"景皓，去拿條毛巾。"周母聲音發(fā)抖，
"老天...這眼睛跟你爸年輕時一模一樣。"周景皓轉身時嘴角抽了一下。
他回來時已經換上擔憂的表情："哥先住我房間吧？我搬去客房。""不用。
"周予安看著對方攥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小房間就行。"凌晨三點，
周予安摸著自己濕透的行李箱。雨水不可能從大門口淋到二樓客房。走廊監(jiān)控閃著紅光。
他對著黑暗中的攝像頭笑了笑。周予安選了走廊盡頭最小的客房。"這間采光不好。
"周景皓皺眉，"要不...""挺好。"周予安把濕漉漉的行李箱靠墻放。九平米，
單人床，書桌腿還缺了個角。比他城中村的出租屋強。
周母眼眶又紅了："明天讓人換個床墊。"等腳步聲遠去，周予安鎖上門。
他摸了摸床頭板背面——沒竊聽器。窗臺縫隙——沒攝像頭。周家安保系統(tǒng)是德國進口的，
但客房明顯被排除在外。挺好。早餐桌上擺了七種醬料。"予安喜歡花生醬。
"周景皓把玻璃瓶推過來，"我特意讓廚房準備的。"周予安咬了口面包。他花生過敏，
六歲差點死在這上面。醫(yī)院病歷寫得清清楚楚。"謝謝。"他喝了口黑咖啡，"我戒了。
"周父從財經報紙后抬頭："聽老陳說你學金融？""在華爾街混過兩年。
"周予安看見周景皓切培根的刀頓了頓。"景皓在普林斯頓讀的MBA。"周母突然插話，
"你們以后可以..."玻璃杯突然倒了。橙汁潑在周予安襯衫上。"對不起！
"周景皓抓了一疊餐巾紙，"我太不小心了。"周予安接過紙巾。
他看見對方無名指上的戒痕——看來周家養(yǎng)子有個秘密婚姻。"這是影音室，這是健身房。
"周景皓推開一扇雕花門，"我的收藏室。"滿墻限量版球鞋。
中央玻璃柜里躺著塊百達翡麗。"爸送我的畢業(yè)禮物。"周景皓輕笑，"三百多萬。
"周予安點點頭。他上個月剛經手同款——贓物，表背有劃痕。
現(xiàn)在那劃痕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公司最近怎么樣？"他突然問。
周景皓表情僵了一秒："挺好。你要想上班，我跟人事說一聲。""不用。
"周予安瞄到書桌上有份文件?！豆蓹噘|押協(xié)議》露出一角。深夜，周予安聽見門外有動靜。
他屏住呼吸。門把手輕輕轉動，又停住。窸窸窣窣的響聲從行李箱方向傳來。
月光從窗簾縫漏進來。他瞇眼看見周母的背影。
她手里拿著什么——是他錢包里那張孤兒院合照。女人肩膀抖得像風中的葉子。
一滴水珠落在照片上。周予安翻了個身，故意弄出響聲。背后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門關上的瞬間，他看了眼手機。凌晨三點十七分。足夠一個人翻遍他所有行李。
財務部小張送來報表時差點哭出來。"周、周總監(jiān)要的..."周予安接過文件。
他昨天只是隨口提了句想看看公司架構。翻到第七頁，他挑眉。
三個子公司賬面現(xiàn)金流漂亮得不像話——漂亮得就像他上個月做空的那家爆雷企業(yè)。"謝謝。
"他遞回文件，"告訴周總監(jiān)，我很喜歡他安排的客房。"小張落荒而逃。周予安打開電腦，
輸入一串代碼。華爾街的老朋友們該起床了。
他需要查三件事：周氏集團真實負債、那塊百達翡麗的序列號，
以及周景皓無名指上消失的婚戒去了哪。周景皓在酒窖里摔了杯波爾多。"查我？
"他對著手機冷笑，"讓他查。"紅酒順著大理石臺面滴到他皮鞋上。像血。
"安排他去金融科技部。"他碾碎一片玻璃渣，"對，就那個要裁撤的部門。"掛掉電話，
周景皓從暗格取出個絲絨盒子。里面躺著枚女戒——內側刻著"J&Y 4ever"。
他猛地合上蓋子。落地窗倒影里，周予安的身影正穿過花園。兩個身影在玻璃上重疊了一秒。
像一對真正的兄弟。周家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今天特意為周予安提前了。"這是大伯，
這是三姑媽。"周景皓親熱地攬著他肩膀，"這是予安，我...弟弟。
"水晶吊燈下十二雙眼睛掃過來。周予安數(shù)出至少三種牌子的美瞳。"聽說你以前住城中村？
"三姑媽的鉆石耳墜晃得人眼花，"那兒治安不好吧？
"周予安夾了塊紅燒肉："比華爾街安全。"餐桌突然安靜。周景皓的筷子停在半空。
"予安在摩根士丹利實習過。"周父突然開口。"實習生啊。"大伯呵呵一笑，
"景皓一進公司就是副總。"紅酒杯突然傾斜。赤霞珠潑在周予安白襯衫上，像一灘血。
"哎呀！"周景皓驚呼，"我手滑了。"餐巾紙遞過來的速度比服務員還快。周予安抬頭，
看見周景皓眼底沒藏住的笑意。"沒關系。"他慢條斯理地解開紐扣，
"正好聊聊公司那筆對賭協(xié)議。"襯衫第三顆紐扣崩開時，財務總監(jiān)的叉子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們在談A輪？
"周予安用濕巾擦著酒漬："城西那塊地估值虛高30%。"他瞥了眼周景皓發(fā)白的指節(jié)，
"如果用可轉債形式，能少稀釋5%股權。"周父的茶杯"咔"地放下："接著說。
""最近央行要調整LPR。"周予安點開手機圖表，"下周三前簽協(xié)議，能省兩百萬利息。
"大伯的假牙差點掉進湯里。"胡扯！"財務總監(jiān)漲紅了臉，"我內部有人，
明明說..."他突然閉嘴。周景皓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腳。"說下去。"周父眼睛發(fā)亮。
周予安笑了笑："我猜總監(jiān)的內部消息，來自競爭對手的王總？
"他亮出半小時前的微信截圖，"巧了，他是我大學室友的姐夫。
"周景皓的紅酒杯又晃了一下。這次潑在了自己褲子上。"你瘋了嗎？"周明哲在電話里吼，
"王胖子轉頭就把你賣了??！"周予安用肩膀夾著手機，
雙手在鍵盤上飛舞："就是要他賣我。"屏幕上是周氏集團近三年財報。
他標紅了十七處異常交易。"明天他們會給我個下馬威。"他咬開能量棒包裝，
"金融科技部？"電話那頭沉默三秒："...草，真是金融科技部？
那破部門下個月就解散！"周予安笑了。
他需要的就是這個——一個所有人都覺得無關緊要的位置。敲門聲突然響起。
他迅速合上電腦。"予安？"周景皓的聲音隔著門板，"媽讓我給你送醒酒湯。"門開時，
周予安已經換上睡袍。酒漬斑斑的襯衫隨意扔在椅背上。"謝謝。"他接過瓷碗，
"明天我該穿什么去公司？"周景皓的笑容完美得像排練過："休閑裝就行。
"他體貼地補充，"反正金融科技部很隨便的。"碗里的醒酒湯冒著熱氣。
周予安聞出里面有安神的中藥——足夠讓人明早睡過頭。凌晨四點，
周予安沖完第三個冷水澡。電腦屏幕幽幽發(fā)光。華爾街的郵件剛進來，附帶一份加密文件。
他輸入密碼。百達翡麗的序列號跳出來——和瑞士警方數(shù)據庫里報失的那塊完全一致。
"有意思。"他喃喃自語。窗外泛起魚肚白。周予安從行李箱夾層摸出個U盤，插入電腦。
十分鐘后，周氏集團內網跳出一份人事檔案。周景皓的助理叫尹雅，三個月前突然辭職。
照片里的女孩無名指上有道細痕。陽光照進來時，周予安已經穿好西裝。深藍色，剪裁考究。
比周景皓常穿的那套貴三成。他對著鏡子調整領帶。今天會是個好日子。
金融科技部在大廈二十三樓角落。"我們是...臨時工位。"小張尷尬地指著共享辦公區(qū)，
"周總監(jiān)說您用三號桌就行。"周予安環(huán)顧四周。六個員工，五盆蔫了的綠植。
打印機卡紙的聲音像垂死掙扎。他放下咖啡："把最近十二個月的項目清單給我。
""可是周總監(jiān)說...""還有。"周予安打開筆記本電腦，"我要見尹雅。
"小張手里的文件夾"啪"地掉了。打印機突然安靜下來。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周予安微笑："就是上個月離職的那位。"他輕輕敲擊鍵盤，"周景皓的前助理。
"三號桌的抽屜里，有張被撕碎又粘好的合影。周景皓和某個女孩在游艇上接吻。
女孩無名指的鉆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周氏集團總部大樓前，
周予安的舊皮鞋踩上大理石臺階。"董事長讓你去38樓。"前臺小姐瞄了眼他的工牌，
嘴角抽了抽，"金融科技部在23樓。"電梯里擠滿香水味。
周予安看著鏡面墻中的自己——深灰西裝，黑框眼鏡，像個剛畢業(yè)的愣頭青。完美。
38樓會議室里，周父正在罵人。"...三個月了！連個屁都沒搞出來！
"文件夾砸在桌上，"景皓，這就是你帶的團隊？
"周景皓西裝筆挺地站在投影前："技術瓶頸需要時間..."門開了。所有人轉頭。
"抱歉遲到了。"周予安扶了扶眼鏡，"走錯樓層了。"會議室鴉雀無聲。
周父瞇起眼睛："從今天起，予安也進金融科技部。"財務總監(jiān)"噗"地笑出聲。
"基層做起。"周父補充道，
目光卻停在周予安解開的領帶上——和當年自己剛創(chuàng)業(yè)時一個系法。
周景皓的笑容像抹了膠水："太好了，正好我們在重組團隊。"周予安知道，
自己馬上要接個大鍋。金融科技部的魚缸發(fā)綠了。"那是前總監(jiān)的。"小張遞來一疊文件，
"他上個月...突發(fā)心梗。"周予安翻開文件。《區(qū)塊鏈跨境支付系統(tǒng)V2.0》，
立項九個月，燒了兩千萬，代碼行數(shù)：317。"團隊呢？""跑了一半。"小張壓低聲音，
"剩下都在找工作。"周予安點點頭。他碰了碰鼠標，顯示器亮了——屏保是張集體照，
中間的男人被P成了豬頭。"那是錢總監(jiān)。"小張聲音更低了，"周景皓的表舅。
"工位抽屜里有半瓶威士忌和一本《如何拿到N+7賠償》。
周予安拿起酒瓶看了看——和周景皓酒柜里那瓶同一批次。有意思。"召集所有人。
"他脫下西裝外套，"五分鐘后開會。""系統(tǒng)架構是坨屎。"會議室白板上畫滿紅叉。
六個程序員眼睛發(fā)直。"數(shù)據庫設計反人類。"周予安又打了個叉，
"安全協(xié)議像小學生寫的。"最年輕的那個突然舉手："我就說嘛！
但錢總監(jiān)非要...""死了的那個？"周予安打斷他，"現(xiàn)在我是新總監(jiān)。
"所有人倒吸冷氣。"給你們兩天。"他扔出一疊紙，"按這個重寫架構。
"紙張在桌上滑開。有人小聲驚呼："這...這是...""比特幣早期代碼改良版。
"周予安摘下眼鏡，"今晚我請宵夜。"他轉身時，看見玻璃門外周景皓僵住的身影。
養(yǎng)子手里還拿著準備"救場"的技術方案。凌晨三點，周予安啃著冷披薩。
電腦屏幕映出他發(fā)紅的眼睛。金融科技部的服務器比他想的還爛——但后臺數(shù)據卻有趣得很。
十七筆異常轉賬。全部通過測試賬戶轉出，收款方都是"JY Consulting"。
金額加起來剛好兩千三百萬。和錢總監(jiān)"突發(fā)心梗"前注銷的那家公司同名。
周予安正要深入，突然彈出一條消息：【明天十點，董事長要見你】——發(fā)件人：尹雅。
他皺眉。這名字太熟悉了。周景皓的前助理，照片上的游艇女郎，抽屜里碎照片的主角。
但尹雅上個月就離職了。鼠標移到發(fā)件人ID上——內部賬號，38樓，董事長辦公室。
周予安笑了。他回復：【好的，順便聊聊你無名指上的戒痕】。五秒后，消息被撤回。
賬號狀態(tài)變成"已注銷"。"聽說你和公關部的小林走得很近？"晚餐時，周母突然問道。
周予安的筷子停在半空。周景皓正在切牛排："媽，年輕人交朋友很正常。""哪個小林？
"周父頭也不抬地問。"林妙妙，去年校招進來的。"周景皓笑容溫和，"挺漂亮的女孩。
"周予安想起那個總在電梯里看書的圓臉姑娘。他們只說過三次話，內容全是"借過"。
"公司不禁止辦公室戀情。"周景皓補充道，
"不過金融科技部最近接觸核心項目..."周父突然抬頭："什么核心項目？
""就是...那個。"周景皓似乎后悔開口，"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周予安喝了口湯。這招挺妙——既暗示他公私不分，又埋下泄露機密的風險。一箭雙雕。
"對了。"他放下碗，"昨天查賬發(fā)現(xiàn)個問題。"財務總監(jiān)的叉子"當啷"掉在盤子上。
財務部的空調開得像停尸房。"測試賬戶轉虛擬貨幣算什么異常？"財務總監(jiān)額頭反光，
"行業(yè)慣例！"周予安靠在椅背上："兩千三百萬的慣例？""那是技術驗證！
""驗證到開曼群島去了？"周予安翻開筆記本，
"JY Consulting的注冊人叫錢有為。"財務總監(jiān)突然站起來："你懂什么！
那是..."門開了。周景皓端著兩杯咖啡："這么晚還在加班？"空氣凝固了一秒。
財務總監(jiān)抓起公文包就走。"別介意。"周景皓遞來咖啡，"他表弟上周車禍死了。
"周予安接過杯子。美式，加兩份糖——他昨天午休時隨口提過的口味。
"明天董事會上我會提議。"周景皓突然說，"由你正式接任金融科技部總監(jiān)。
"咖啡杯溫熱。周予安看著對方無名指上淡淡的戒痕，笑了："好啊。"他知道，
這杯咖啡里一定加了料——不是毒藥，是機會。周景皓要捧殺他了。董事會上，
周父摔了茶杯。"兩個月？你確定？"周予安站在投影前："系統(tǒng)重寫需要六十天。
"他點擊遙控器，"但下周就能上線測試版。"屏幕上的流程圖讓技術總監(jiān)張大嘴。
周景皓的笑容有點僵。"測試賬戶要清空。"周予安補充，"包括那兩千三百萬虛擬資產。
"財務總監(jiān)猛地咳嗽起來。周父盯著兒子看了很久："你需要什么？""人事權。
"周予安說，"和技術預算。""批準。"周父拍板，"散會。"人群散去時，
聽見財務總監(jiān)在走廊低聲咆哮："必須阻止那小雜種..."然后是周景皓的安撫："放心，
他活不過試用期。"周予安整理文件的手頓了頓?；畈贿^？這詞兒真有意思。他摸出手機，
給華爾街的老朋友發(fā)了條加密消息：【幫我查個開曼公司，代號JY】。屏幕暗下去前，
彈出一條新聞推送：《知名私募基金經理錢有為意外墜亡，
疑似自殺...》周家別墅掛滿了氣球。金色、白色，和周景皓的瑪莎拉蒂一個配色。
"就是個小型家宴。"周母給周予安整理領帶，"別緊張。"周予安數(shù)了數(shù)門口的豪車。
十二輛，最便宜的那輛夠買他全部家當。他摸了摸西裝內袋——牛皮紙信封還在。大廳里，
周景皓被眾星捧月。他今天穿了套銀灰色西裝，領針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予安！
"他熱情地招手，"就等你了。"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過來。
周予安注意到角落里的攝像機——哦，要直播給親友看。"聽說你準備了特別禮物？
"表妹突然大聲問，"景皓哥期待好久了！"周予安眨了眨眼："什么禮物？
"空氣突然凝固。周景皓的笑容僵在臉上："上周...你不是說...""開玩笑的。
"周予安把手伸進內袋?？盏?。他心跳漏了一拍。明明出門前檢查過。"沒關系。
"周景皓體貼地拍拍他，"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賓客們交換眼神。
周予安聽見有人小聲說"果然小家子氣"。周母急得直搓手。周父眉頭皺成川字。
"其實我準備了。"周予安突然說，"放在書房了。"周景皓挑眉："真的？
""去拿來看看。"周父發(fā)話。書房門關上的瞬間，周予安迅速掃視四周。
他的信封不可能自己長腿跑了。唯一的可能是...他拉開抽屜——果然，
牛皮紙信封躺在周景皓的雪茄盒下面。信封口有拆過的痕跡。周予安冷笑。
周景皓肯定看過了，不然不會設這個局。他掏出手機，快速發(fā)了條信息。
然后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舊書，撕下扉頁，塞進信封?；氐酱髲d時，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
"給。"周予安遞出信封，"生日快樂。"周景皓故作驚喜地拆開。然后他臉色變了。
"這是...？
"泛黃的扉頁上是一行鋼筆字：【給未來的金融家——愿你的道德與才華同樣耀眼】。
落款是某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日期是二十年前。"《博弈論》初版手稿。"周予安微笑，
"我排了三年隊才拿到簽名。"周父突然站起來："給我看看。"老爺子戴上老花鏡，
手指發(fā)抖："真是他親筆...這至少值...""情義無價。"周予安打斷他，"對吧，
哥？"周景皓的指甲掐進了掌心。他明明記得信封里是張空白紙。凌晨兩點，
周予安摸進公司。金融科技部黑得像口棺材。他打開備用電腦，
插入U盤——項目終版方案應該在今晚提交董事會。屏幕亮起，提示"文件損壞"。
周予安吹了聲口哨。周景皓動作挺快。他打開回收站?？樟?。云端備份？密碼被改。
標準操作。鍵盤在他手下噼啪作響。十分鐘后，
一串代碼強行打開了某個隱藏文件夾——文件刪除時間顯示三小時前，
操作終端是38樓董事長辦公室。太刻意了。周景皓在侮辱他智商。
周予安從包里掏出移動硬盤。他有每天備份的習慣。但更重要的是...他點開日志記錄。
刪除操作前，有人瀏覽了全部財務附件。包括他標注異常的那十七筆轉賬。
鼠標停在最后一條記錄上。搜索關鍵詞："JY Consulting+遺囑"。
周予安瞇起眼。這事開始變得有趣了。打印機嗡嗡作響時，手機亮了。
【明天董事會提前到8點】發(fā)件人：尹雅。周予安回復：【你到底是誰？
】消息秒回：【比你哥強的人】。然后又是一條：【小心碎紙機】。周予安轉身看向角落。
碎紙機亮著綠燈，里面卡了張紙。他拽出來——是半份財務憑證，
剛好是那兩千三百萬轉賬的審批頁。簽名欄被墨水污染了。但周予安知道怎么還原。
他掏出檸檬汁噴霧。紙上慢慢浮現(xiàn)出兩個簽名：財務總監(jiān)的，和...周景皓的？不，
是模仿周景皓筆跡的簽名。很像，但"皓"字最后一勾太刻意。打印機突然停了。
周予安轉頭——三百頁方案印好了。他翻開最后一頁，在自己簽名旁邊故意留了塊空白。
該給周景皓留點回禮了。董事會上，周景皓的匯報精彩絕倫。"...基于以上分析，
建議終止金融科技部重組。"他微笑著看向周予安，"除非周總監(jiān)能拿出完整方案？
"秘書適時開口："周總監(jiān)的方案文件損壞了...""在這兒。
"周予安推出三本裝訂好的文件，"紙質版。"周景皓的笑容僵住了。
財務總監(jiān)的咖啡灑了一褲子。周父翻看方案，眉頭漸漸舒展："寫得不錯。
""最后一頁需要補充。"周予安說，"關于那兩千三百萬虛擬資產的處理建議。
"他故意停頓。財務總監(jiān)開始抖得像篩子。"我建議，"周予安提高音量，
"走法律程序追回。"周景皓突然插話："可能只是技術故障...""是嗎？
"周予安點開手機，"那為什么有人昨晚搜索'遺囑'和'JY Consulting'？
"會議室死一般寂靜。周父慢慢放下文件："誰搜的？"周予安看向周景皓。
養(yǎng)子的領口已經濕透。"不知道。"周予安輕聲說，"但登錄IP是38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董事長辦公室方向。而那里，只有周景皓有權限。當晚，
周家飯桌空前安靜。"董事會決定調查那筆錢。"周父突然說，"景皓，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