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油油的一雙雙眼睛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
年糕渾身毛發(fā)炸開，瞪大眼睛望著幾乎要把他們淹沒的野狗群。
領(lǐng)頭的野狗正是那天被凌照野揍趴下的瞎眼狗。
他身上還留著那天的疤痕，殘缺不全的犬牙看上去有幾分可笑。
但他的眼睛里陰惻惻的滿是怨毒。
這是要來報復(fù)他們。
凌照野不動聲色掃視一圈。
差不多五六十只野狗，腥臭的口水從嘴角滴答而下，體臭和汗臭混合在一起使得空氣無比稀薄，低沉嘶啞的吼聲此起彼伏。
瞎眼狗前爪蹬了蹬地，“乖乖爬下求饒，說不定我還能讓你們死的輕松一點?！?/p>
年糕緊張不已，低聲道：“我們，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數(shù)量太多，又帶著個不能打的貓崽。
凌照野眸光銳利，身體微微伏下，是一個隨時準(zhǔn)備進(jìn)攻的姿態(tài)。
“要死也是他們死，等會兒往右后方跑，一直跑不要停?！?/p>
年糕大腦一片空白，暈乎乎地點點頭。
下一秒凌照野率先出擊，鋒利前爪猛地一劈，瞎眼狗另外一只眼睛瞬間血流如注。
“吼——”
瞎眼狗倒在地上發(fā)出痛苦哀嚎。
其余野狗被激怒，嘶吼著沖了過來。
尖牙和利爪不要命地往凌照野身上送，凌照野踢開一個另外一個又撲了上來。
他靈活躲開爪子，后腳蹬地，倏地躍上二樓平臺，失去理智的野狗群頓時一窩蜂沖了上去。
大批野狗被引開，剩下的幾只全圍在年糕這邊。
年糕身體小，矮下身子躲過一只野狗的爪子，噗啦一聲滾進(jìn)一堆鋼筋當(dāng)中。
生了銹的鋼筋裹著大坨大坨的水泥，凌亂交錯剛好制造出一些小空間。
野狗身形太大爬不進(jìn)去，只能使勁伸出爪子去夠年糕，結(jié)果反而被年糕狠狠咬了兩口，吃痛縮了回去。
年糕記著凌照野的話，順著鋼筋堆里的空隙往右后方跑。
鋼筋堆太大，年糕鉆的快，野狗失去目標(biāo)，沒頭緒地圍著鋼筋堆的前段找。
確定沒野狗追來后，年糕迅速鉆出鋼筋，奮力跑去。
然而。
嘭——
年糕重重摔了出去，雪白毛發(fā)沾滿了污水，整個身體顫抖起來。
一只繞道后方埋伏的野狗舔了舔嘴，踱步朝他走過去。
“想跑去哪兒？”
年糕肚子翻江倒海的疼，咬著牙爬起來，蹬著后爪，沖野狗發(fā)出威脅嘶吼。
野狗絲毫不懼，發(fā)出嘲笑，朝他撲去。
年糕立刻轉(zhuǎn)身逃跑，野狗速度太快，這么追逐他鐵定會被抓。
于是他一個急剎，野狗沒想到他來這招，停不下來，水靈靈從年糕頭頂飛了過去。
年糕哈哈大笑，立馬往回鉆進(jìn)鋼筋堆躲起來。
“小雜種，敢忽悠老子，我他媽抓到你把你尾巴咬斷！”
年糕躲在最里面的角落不出聲。
只要他不出去，他們就沒辦法抓到他。
只是，巧克力那邊……
垂眸瞥到因為太用力而劈開的指甲，以及發(fā)著抖的爪子。
年糕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另一頭，凌照野心知野狗數(shù)量太多，就算他再能打，總有一刻體力耗盡就只能任人宰割。
解決掉一小部分野狗后，他跑上樓，在各個廢棄的房間中飛速穿梭。
野狗們還以為他被逼的只能逃跑，大笑著追了上去。
直到十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在看到棕紅色門板后，凌照野眼睛微瞇，加速往前沖了出去。
野狗群不疑有他，緊跟而上——
“啊啊啊?。。。 ?/p>
接二連三的痛苦嚎叫響徹整棟大樓。
門板外面，什么都沒有，那半邊樓房已經(jīng)倒塌，底下全是碎石鋼筋。
野狗們從這個地方掉下去，只能被扎個對穿。
而凌照野爪子掛在十二樓的空調(diào)外機上，長長的身體晃了幾下，輕輕松松跳上外機，順著水管爬回了十三樓。
上去之后，他站在邊緣望了一眼樓底。
而后后爪一蹬，一塊木板掉了下去。
重重一聲悶響，刺耳的慘叫聲少了不少。
他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年糕那邊跑。
剛才情勢太緊張，雖然他已經(jīng)把大部分野狗引走，但年糕那小胳膊小腿，就算只被一只野狗堵到也是要命。
想到這，凌照野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天空降下幾道悶雷，紫紅色閃電將整個廢墟照得亮堂堂。
年糕聽著外面的氣急敗壞的怒罵往一坨水泥后面縮了縮。
不知什么時候，轟隆一聲，他被一道雷聲嚇醒。
“年糕！”
年糕腦袋漸漸恢復(fù)清明。
“年糕，你在里面嗎？！”
是巧克力！
是巧克力在叫他！
他還活著?。?！
年糕欣喜萬分往外爬，“巧克力！巧克力我在里面！”
顧不上被粗糙水泥塊扯掉的毛毛，年糕快速地往外爬，在看到凌照野的那一瞬，眼淚倏地一下掉了下來。
細(xì)細(xì)的雨絲落在凌照野身上，沖掉了他身上大片血跡。
他面無表情，“哭什么？”
年糕一搖一晃邊哭邊走過去，“我……我以為……以為你要死掉了……”
“我以為……我也要死了……”
“沒出息?！?/p>
嘴上這么說著，凌照野張口叼住年糕后頸，在雨中飛快奔跑。
雖然野狗已經(jīng)被解決了，但這份安全是暫時的，不知道有沒有逃跑的，萬一再找其他野狗來，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一口氣跑出兩條街，凌照野叼著年糕停在了一個公園。
此時的公園除了雨聲什么都聽不到，凌照野找了個干燥的亭子將年糕放下。
年糕已經(jīng)不哭了，坐下之后便湊到凌照野身邊看他有沒有受傷。
“這里，這里流血了。”
兩道皮肉外翻的口子橫跨在肩膀處，雖然黑色毛發(fā)掩蓋了血跡，可還是能嗅到濃重的血腥氣。
眼見著年糕又要掉眼淚，凌照野略微有些苦惱地皺起眉，“又不疼，別哭了?！?/p>
年糕抽噎著，藍(lán)眼睛被淚水浸透，愈加顯得深邃澄澈。
“你騙人，那些野狗爪子那么尖，都抓成這個樣子了?！?/p>
他仰頭看向凌照野。
沉靜從容，好像這些可怕的傷口只是掉了兩根頭發(fā)那么輕松。
可明明他只是被踢了一腳都痛了好久。
抹掉臉上的眼淚。
年糕湊上前，伸出舌頭輕輕舔舐流著血的傷口。
“你別怕，舔一舔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