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到一樓樓梯口,我猛地推開防火門!外面是熟悉的、彌漫著血腥和消毒水味道的昏暗走廊!走廊深處,似乎有更多的騷動傳來,嗚咽聲、撞擊聲此起彼伏!警報聲和紅光似乎激活了更多的東西!
不能停!我沖進走廊,憑著模糊的記憶,朝著醫(yī)院深處、行政樓的方向狂奔!鑰匙!那把染血的黃銅鑰匙還死死地攥在我的左手里!冰冷粘膩的觸感提醒著我它的存在!
院長室!在行政樓頂層!那是我唯一可能找到答案、或者……終結(jié)這一切的地方!
身后的腳步聲緊追不舍。我沖過一個拐角,前方就是連接主樓和行政樓的封閉式空中走廊!只要穿過那里!
就在我即將沖進空中走廊入口的瞬間——
“吼——?。?!”
一聲震耳欲聾、充滿了無盡痛苦和暴戾的咆哮,猛地從空中走廊內(nèi)部炸響!整個走廊的玻璃窗都在劇烈震動!
一個龐大到幾乎塞滿整個走廊通道的恐怖黑影,伴隨著沉重的、如同擂鼓般的腳步聲,正從行政樓那邊,朝著主樓的方向,狂暴地沖撞過來!它撞碎了沿途的座椅,扭曲的肢體在昏暗的光線下?lián)]舞,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我猛地剎住腳步,巨大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心臟!空中走廊是唯一的通路!被這個怪物堵死了!而身后,安保人員沉重的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拐角!
完了!徹底完了!死路一條!
就在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我的目光絕望地掃過空中走廊入口旁邊——那里,是一扇毫不起眼的、刷著綠漆的厚重鐵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三位數(shù)的門牌:707。
707?三位數(shù)。規(guī)則第七條:“本院住院部所有病房門牌號均為三位數(shù)。若您發(fā)現(xiàn)任何兩位數(shù)的門牌號,請勿靠近……”
707是三位數(shù)!沒有違反規(guī)則!而且規(guī)則只警告了兩位數(shù)門牌號!
身后安保人員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拐角!冰冷的視線如同利箭射來!前方空中走廊里的恐怖巨影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逼近!
沒有選擇了!
賭一把!
我猛地撲向那扇707的厚重鐵門!雙手抓住冰冷的門把手,用力一擰!
“咔噠!”
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濃重灰塵和奇異藥水味的陳舊空氣撲面而來!里面一片漆黑!
我毫不猶豫地閃身沖了進去,反手用盡全身力氣,“砰”地一聲重重關(guān)上了鐵門!立刻反鎖!
幾乎就在門鎖落下的同一瞬間!
“咚?。?!”
一聲恐怖的巨響狠狠砸在厚重的鐵門上!整個門板都在劇烈震顫!灰塵簌簌落下!是那個空中走廊里的巨怪撞上來了?還是安保人員在撞門?
“咚?。∵耍。。 ?/p>
撞擊一聲接著一聲,如同死神的喪鐘!厚重的鐵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框周圍的墻壁簌簌掉下灰泥!
這扇門撐不了多久!
我背靠著瘋狂震動的鐵門,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得幾乎要炸裂,大口喘息著。門外是怪物和追兵,門內(nèi)……是未知的黑暗。
我摸索著墻壁,希望能找到電燈開關(guān)。指尖觸到一個冰冷的塑料面板。啪嗒一聲,按了下去。
頭頂,一盞昏黃的白熾燈閃爍了幾下,掙扎著亮了起來,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勉強驅(qū)散了門口一小片區(qū)域的黑暗。
燈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這不是病房。
這是一個狹長的房間,更像是一個廢棄的儲藏室或者小型檔案室。墻壁斑駁,布滿霉點。房間里堆滿了各種廢棄的醫(yī)療器材——蒙塵的顯微鏡、生銹的輸液架、破損的輪椅……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那種奇特的、類似化學(xué)試劑的刺鼻味道。
房間的盡頭,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張老舊的木桌。桌子上,赫然放著一臺……老式的CRT顯示器!厚厚的玻璃屏幕一片漆黑。顯示器的旁邊,連著一個同樣布滿灰塵的方形主機箱,機箱側(cè)面貼著一張小小的標簽。
借著昏暗搖曳的燈光,我看清了標簽上的字:**監(jiān)控室(備用)**。
監(jiān)控室?!備用監(jiān)控室?!
筆記本上沒有提過!規(guī)則里也沒有!但剛才閃過的記憶碎片里,那個定格著“我”站在院長室門口的恐怖畫面,就來自監(jiān)控屏幕!
這里……這里可能有記錄!記錄下一切的源頭!記錄下那個……“我”!
門外的撞擊聲還在繼續(xù),但似乎頻率低了一些,變成了沉悶的、間隔較長的“咚…咚…”聲,仿佛外面的東西在積蓄力量,準備下一次更猛烈的沖擊。門板依然在震顫,灰塵不斷落下。
時間!每一秒都可能是這扇門能支撐的極限!
我顧不上彌漫的灰塵和刺鼻的氣味,跌跌撞撞地沖向房間盡頭的那張桌子。心臟因為新的發(fā)現(xiàn)和緊迫的時間而瘋狂跳動。備用監(jiān)控室!這可能是我在被撕碎前,了解真相的最后機會!
撲到桌前。顯示器屏幕是黑的。我摸索著主機箱后面,找到了那個圓形的電源按鈕,用力按了下去!
“嗡……”
主機箱內(nèi)部傳來風扇啟動的低沉嗡鳴,還有硬盤讀取時輕微的咔噠聲。老舊的CRT顯示器屏幕中央亮起一個微弱的小點,然后慢慢向四周擴散出幽綠色的光。
屏幕亮了!
幽綠色的光芒映照著我滿是汗水、灰塵和血污的臉。屏幕上沒有熟悉的操作系統(tǒng)界面,只有一片不斷閃爍、扭曲的雪花噪點!如同壞掉的電視。
“滋啦……滋啦……”
刺耳的電流噪音從顯示器內(nèi)置的喇叭里傳出來。
沒有畫面?怎么會?!
絕望再次涌上心頭。我瘋狂地拍打著顯示器的外殼,又去搖晃主機箱!難道壞掉了?被廢棄了?就在我?guī)缀跻艞壍臅r候——
“啪!”
一聲輕微的爆響,屏幕上的雪花噪點猛地一跳!瞬間消失了!
幽綠色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圖像!
但……那不是正常的監(jiān)控畫面。圖像極其不穩(wěn)定,劇烈地扭曲、抖動,像是信號受到了強烈的干擾。畫面被分割成了十幾個小格子,大部分都是雪花或者一片漆黑。只有右下角的兩個小格子,斷斷續(xù)續(xù)地顯示出模糊的影像。
其中一個格子,畫面劇烈閃爍,只能勉強看出是一個走廊。慘白的燈光下,一個穿著深藍色清潔工制服、拖著血紅拖把的身影,正以一種極其僵硬、不協(xié)調(diào)的姿勢,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看向鏡頭!那張臉隱藏在帽檐的陰影下,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但一股強烈的被注視感穿透屏幕而來!
另一個格子,影像稍微穩(wěn)定一點點。畫面似乎是在一個……辦公室?光線昏暗。正中央,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他背對著鏡頭,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好像在……哭泣?又或者在笑?畫面太模糊,無法分辨。
這是……哪里?是誰?這些零碎的畫面有什么用?
我死死盯著那兩個閃爍的格子,試圖從中找到線索。但干擾太嚴重了。就在我焦躁萬分時,屏幕下方,一行極其微小、如同蚊蚋般的白色文字,斷斷續(xù)續(xù)地浮現(xiàn)出來,又因為信號干擾而扭曲、消失:
[系統(tǒng)自檢……關(guān)鍵日志……調(diào)取……滋啦……錯誤……手動……滋啦……輸入……密鑰……滋啦……]
手動輸入密鑰?!日志需要密鑰才能查看?
密鑰?什么密鑰?我根本不知道!
等等!密鑰……鑰匙?!
我的目光猛地落在自己緊握的左手上!那把染血的黃銅鑰匙!冰冷的金屬硌著我的掌心!
是它嗎?!院長室的鑰匙,同時也是這個備用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密鑰?!筆記本提到院長室鑰匙在停尸房,而這個備用監(jiān)控室又恰好藏在707……難道它們是一體的?!
強烈的直覺告訴我:是它!必須試一試!
我看向主機箱前面板。在光驅(qū)口下方,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圓形接口!大小和形狀……正好和我手中的黃銅鑰匙柄的末端吻合!
就是那里!
門外,那沉悶的撞擊聲驟然變得密集而狂暴起來!
“咚!咚!咚!??!”
整個鐵門連同門框都在劇烈地搖晃!門板上甚至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凸起和裂紋!灰塵和碎屑如同下雨般落下!門鎖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沒時間了!
我?guī)缀跏菗涞街鳈C箱前,右手顫抖著,將手中那把染血的黃銅鑰匙,對準那個小小的圓形接口,用力插了進去!
鑰匙柄的末端完美地沒入了接口!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鎖扣吻合的聲音響起。
嗡……
主機箱內(nèi)部的風扇聲猛地加大!顯示器上劇烈閃爍扭曲的畫面瞬間定格!然后,所有的雪花小格子全部黑了下去!
屏幕中央,幽綠色的光芒大盛!一個簡陋的、充滿早期電腦風格的黑色命令行窗口,突兀地彈了出來!白色的光標在黑色的背景上急促地閃爍著,等待著輸入。
緊接著,一行行白色的代碼如同瀑布般,在黑色窗口里瘋狂地向下滾動!速度快得肉眼幾乎無法捕捉!
我死死盯著屏幕。滾動的代碼中,夾雜著大量亂碼和錯誤符號,但也有一些關(guān)鍵的信息片段,如同沉船的碎片,在湍急的洪流中一閃而過:
> …項目‘安寧’…失控…初始污染源…代號‘默’…樣本…異化…
>
> …隔離協(xié)議啟動…記憶清除…循環(huán)…
>
> …規(guī)則…認知濾網(wǎng)…穩(wěn)定…抑制擴散…
>
> …監(jiān)控節(jié)點…失效…備用系統(tǒng)…密鑰(院長室物理鑰匙)…日志…
>
> …關(guān)鍵事件記錄…調(diào)取…[Y/N]…
污染源!代號“默”!記憶清除!循環(huán)!規(guī)則是認知濾網(wǎng)?!抑制擴散?!
代碼流終于停止。黑色的命令行窗口底部,那行白色的提示符冷酷地閃爍著:
> 是否查看初始污染事件記錄?[Y/N]
門外,撞擊聲已經(jīng)變成了毀滅性的轟鳴!鐵門中央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凹陷!金屬扭曲撕裂的聲音刺耳無比!門鎖徹底崩壞的聲音清晰可聞!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般穿透了變形的門板!
我顫抖的手指,懸在鍵盤老舊的“Y”鍵上方。真相就在眼前,那個制造了這一切地獄的、名為“林默”的怪物的起源……但門外的死神,也即將破門而入!
按下去?還是……逃?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707厚重的鐵門,如同被攻城錘擊中,整個向內(nèi)扭曲、撕裂、崩飛開來!破碎的金屬碎片和木屑如同炮彈般四散飛射!
刺眼的手電強光瞬間撕裂了房間的昏暗,混合著走廊閃爍的紅光,將彌漫的煙塵都染成了血色!
兩個深藍色的高大身影,如同地獄歸來的魔神,踏著扭曲變形的門板碎片,帶著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一步踏入了狹小的備用監(jiān)控室!他們黑洞洞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僵在主機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