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兄弟一起穿進救贖文里,系統(tǒng)給了我們一人一條保命手釧。
整整七年,我和兄弟即將拯救苦情女配成功時,王爺回京了。
王爺和親多年,遍體鱗傷,夫人不忍他受病痛折磨,求我將手釧送他。
“云舟,你的手釧特殊,護人心脈,定能保他平安無虞?!?/p>
手釧是我在異世的保命符,我不能給她。
她竟不顧情分,強取豪奪。
當晚,我就被人殘害,尸體碎塊被丟在京城各處。
兄弟預感我出事,求他的戰(zhàn)神夫人派兵盡快找到我,卻不想他的夫人竟也搶走了他的手釧。
“手釧護心脈,保平安,這樣的好東西應該送給王爺,你們只是沒了一樣首飾,王爺能免受病痛折磨才是頭等大事?!?/p>
她們不知,手釧關(guān)乎著攻略者的命運,更關(guān)乎著苦情女配的命運,敢奪走手釧,就是在挑釁主神。
兄弟守著我的尸體,一刀捅進了自己心臟,悲痛又譏諷的笑。
“我和云舟,等著看你們后悔的那天?!?/p>
1
謝扶瑤去給王爺送藥,回府時在路邊的草堆,發(fā)現(xiàn)了大量尸塊。
仵作連夜趕來驗尸,神色驚駭。
“大人,沒有發(fā)現(xiàn)死者的頭顱,尸體破碎的厲害,從牙齒磨損程度來看,初步推斷死者年齡應該在十六歲至二十歲的范圍內(nèi),傷口是生前傷?!?/p>
“且是正值壯年的男子?!?/p>
謝扶瑤激憤難平,“畜生,簡直喪盡天良!”
仵作同樣面色難看,認真觀察,嚴肅道:“大人,這好像跟您父親的案子,作案手法一致。”
謝扶瑤忽然顫抖起來,仔細檢查尸體傷口。
“沒錯,是那畜生的手法,刀刀入骨?!?/p>
話落,她便命人速去王爺府提醒,定要注意安全。
仵作急忙道:“大人,您不提醒云公子么,那兇手行事極端,已經(jīng)害死了您父親,我怕他也會盯上云公子。”
提起我,謝扶瑤眼神森寒。
“他也配我提醒?當初如果不是他,我父親怎么可能會被殺分尸?”
聞言,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卻什么都沒有驚動。
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
一個月前,我暗中助謝父徹查貪污案,我將查到窩藏臟銀的地點告知父親,父親帶兵前去,竟一夜未歸。
謝扶瑤趕到時,證據(jù)被洗劫一空,他的父親被人碎尸萬段,頭顱棄在山野。
謝父死的慘,我比他更慘。
仵作小心翼翼道:“大人,這話若云公子聽見,怕是會令他傷心。”
謝扶瑤冷笑,“那是最好不過,我爹死了,他有資格過得好么?”
“何況他是土匪出身,武功高強,誰又能殺了他?”
我滿眼的悲愴。
過去一個月,我?guī)缀跞杖斩寄苈牭剿龎糁泻抟鈴娏业脑捳Z。
“云舟,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平日里,她一邊查案,一邊溫柔照顧和親回來的王爺。
對于我,她冷漠處之,無話可說。
系統(tǒng)直接判定我攻略失敗,要將我抹殺遣送回去。
我也心灰意冷,想回家了。
可我沒等來系統(tǒng),保命的手釧就被謝扶瑤搶走,然后,我等來了要我命的兇手。
仵作嘆息,“我是怕云公子出事,大人會后悔?!?/p>
謝扶瑤毫不在意。
“別管他,你忘了他有多惜命么,誰死了他都不會死?!?/p>
我的眼淚忽然落下,戳心窩的疼。
是啊,我惜命。
所以我在死之前,不顧一切的求他救命。
可等到我的心口流出一灘血水,等到我心生絕望都沒有等到她來。
兇手嘲笑我。
“你的求救信,你夫人看都沒看,就去給王爺送藥了?!?/p>
“嘖嘖,看來你們感情也沒那么好,你很快就會死了?!?/p>
尸塊要運回衙門。
肩頸處的尸塊不小心掉下來,貫穿至頸部的箭痕異常明顯。
謝扶瑤親自拾起,溫柔歸回原處。
“他已經(jīng)死的夠慘了,小心點?!?/p>
我錯愕萬分。
謝扶瑤竟沒有認出是我。
她破案多,有時會觸到達官顯貴的利益,總有人想殺她,我曾數(shù)次護著她,最嚴重的一次是利箭穿透我的脖子,留下丑陋的,自下而上貫穿的箭痕。
從前,謝扶瑤經(jīng)常吻我的傷疤,憐惜不已。
一遍一遍的告訴我,我如此真心相待,她絕不負我。
現(xiàn)在,如此明顯的身份證明,她卻錯過了。
我凄涼又悲哀的笑。
謝扶瑤一定想不到吧。
她眼中可憐的壯年男尸,是她最恨的丈夫。
2
下午,謝扶瑤一直在拼湊尸體殘骸,眼看就要拼湊出我的身軀,我覺得她很快就能靠尸體,認出是我時。
王爺府突然來人,請謝扶瑤過去一趟。
謝扶瑤一聽王爺頭疼,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我攻略失敗,不僅僅是謝父的原因,更因為那位殺我的王爺,是她的心頭好。
我深愛的夫人,更偏愛她的竹馬。
王爺凌天翼坐于病榻上,臉色蒼白,十分嬌弱。
“謝姐姐,我以為你公務(wù)繁忙,不會來見我了......”
謝扶瑤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喚我來,我不會不來的。”
我的身體忽然有針扎似的痛感。
她是我的攻略對象,她對凌天翼好一分,我便疼千倍。
沒想到我都死了,對攻略者的懲罰竟然還在。
真是不公平。
凌天翼笑容滿面,突然,門口傳來一記響亮的鞭聲。
“滾開!”
下一秒,紅衣男子便拿著鞭子,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王爺,你將云舟弄哪里去了!”
他是紀珩,是我的兄弟。
見他心急如焚的模樣,我終于忍不住心揪成一團。
這個世界,只有紀珩在意我。
若他知道我死的這么慘,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王爺尚未回話,戰(zhàn)神蕭玉竹便端著藥湯進來,滿眼嫌惡。
“放肆,這是王爺府,豈容你大呼小叫!”
“我只是給王爺送藥,你也要跟來,賤不賤?”
紀珩拯救蕭玉竹多年,隨她出生入死。
王爺一回京,她的心卻也跟著飄走了。
紀珩攻略失敗,也要被遣送回家,可我知道,愛人移情別戀,他的心更疼。
“賤的是你,別扯我?!奔o珩冷笑一聲,盯著凌天翼,眼里能噴出火來。
“我知道是你干的,云舟到底在哪,他就算是死了,我也會接他回家!”
凌天翼眸底冷意閃過,臉色蒼白。
“蕭將軍的相公好大的火氣啊,可你的質(zhì)問好沒有道理,我怎么知道云舟在哪?”
紀珩拳頭攥的咯吱響,一時無言,卻又篤定。
“別裝,你肯定知道,說不定,云舟是被你害死的!”
我猜是系統(tǒng)說的,否則紀珩不會這么肯定我的事。
凌天翼忍不住咳了起來,“縱然我是不受寵的和親王爺,誰也不能這般欺負我吧?”
謝扶瑤的面色立即冷了下來。
“行了,云舟就你一個朋友,他在哪你會不知道?”
“你不用跟他一唱一和,他若還鬧脾氣不想回家,可以不回,最好以后也別回了!”
“你!”紀珩氣得咬牙,剛要說話,卻瞥見凌天翼纖細的手腕,露出一截手釧,頓時心口大震。
“謝扶瑤!凌天翼手上戴的,可是云舟的手釧?”
凌天翼無辜的抬手,一左一右都戴上了手釧,笑道。
“這個么,這手釧聽說是跪過九百九十九道天梯向佛所求,很靈的,一條是謝姐姐所贈,一條是蕭姐姐所贈,怎么會是云舟的?”
兩條?!
我忙朝紀珩的手腕望去,他的手釧也沒了。
不由得傷心激動起來。
他是不可能將保命手釧送人的。
肯定是蕭玉竹搶走,送給了凌天翼。
紀珩更是氣得眼眸猩紅,朝謝扶瑤嘶吼。
“謝扶瑤!你竟也這么負心薄幸,將手釧送給了凌天翼!你知不知道,這手釧關(guān)乎云舟性命,你會害死他的!”
我和紀珩的手釧皆是系統(tǒng)給的,是攻略進度,也是保我們兩個平安的命脈。
只要有手釧在,除了系統(tǒng)可以抽離我們,誰也不能讓我們死去。
這話,我同謝扶瑤說過。
她卻只在乎凌天翼染了風寒,病得吃不了飯。
將我的保命手釧搶走,送了給他。
凌天翼瞬間落下淚來。
“你何必嚇我,若是知道手釧是云舟的,又對他這般重要,就算是病死,我也不可能要它的。”
“你把我說的跟罪人一樣,我還給他便是了。”
說罷,他便要取下來,還給謝扶瑤。
謝扶瑤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摘下,面色陰沉。
“夠了,云舟害我父親枉死,哪怕沒有這手釧,我與他也是猶如天壑相嵌,再難如初。”
“你就戴著,你的身體健康,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而且,我不信區(qū)區(qū)手釧,真能讓云舟死了!”
3
蕭玉竹怒也氣騰騰,抓住了紀珩的手腕,將他甩出門去。
“瘋子,我看你是打仗打昏了頭,看誰都覺得陰險,如此編排善良的天翼,你要臉么,趕緊滾!”
紀珩不怒了,反倒是大笑出聲,笑得癲狂又譏諷,狠狠甩開了蕭玉竹的手。
“用不著你趕,你搶走了我的手釧,我們的感情就已經(jīng)斷了,舔狗,盡快給我休書,我看著你就覺得惡心!”
他沒看蕭玉竹難看的臉色,冷笑的對謝扶瑤說。
“謝扶瑤,你最好不愛云舟了?!?/p>
“不然,你一定會悔不當初!”
紀珩走了,謝扶瑤氣惱不休,臉色極為難看。
我離不開她,只能被迫留下。
蕭玉竹安撫了凌天翼一會,被宮中急召,很快離開。
謝扶瑤神色柔和的看著他。
“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好好休息,別出門,我要回去處理那起碎尸案了。”
凌天翼卻扯住了她的衣袖。
“可是我的頭很疼,謝姐姐多陪陪我好么?”
“有你在,我會安心些?!?/p>
謝扶瑤蹙眉,“我讓人給你弄湯藥。”
凌天翼不讓她去處理,柔軟的身子依偎在她的懷里。
我剛想閉眼,不愿看這種骯臟的一幕,未想,謝扶瑤竟然將他推開了。
我有點詫異,凌天翼也詫異,眸底有異色,面上卻依舊楚楚可憐。
“謝姐姐,你就這般抗拒我么?”
謝扶瑤抿唇。
“王爺,這樣對云舟不公平?!?/p>
凌天翼咬緊唇瓣,“可是,他害你至親枉死,你又如何能繼續(xù)像從前那樣愛他?”
“而且我們從小青梅竹馬,若不是家國有難,父皇要我去和親,我們……也不會錯過這么多年,如今我回來了,你心中有我,我們難道還不能在一起么?”
謝扶瑤沒有說話,凌天翼最能戳中她的痛點。
他一雙眸含了風流婉轉(zhuǎn),彎腰近到要碰到謝扶瑤的唇。
“他只是失去了愛情,你卻失去了至親,負他一次,也是公平的?!?/p>
謝扶瑤眼神融化起來,看著凌天翼深情的目光,竟再也移不開眼。
見狀,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愛錯人的惡心感。
誠然,謝父的死對謝扶瑤打擊很大,可是,我只是提供線索,罪魁禍首是殺人兇手,而不是線人的我。
謝扶瑤怨恨我,我愛她所以甘愿承受她的遷怒。
可是,這不是她變心和背叛的理由。
就在兩人要交纏的那一刻,寒風吹來,謝扶瑤突然猛地清醒過來,連連后退幾步。
“天翼,大理寺的碎尸案必須要盡快處理,我先走了?!?/p>
“謝姐姐……”
謝扶瑤沒再理會,倉皇得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靈魂不情不愿的跟著飄走。
我看見謝扶瑤坐上了馬車,一路上她的食指與中指交錯不斷揉搓。
顯然是在克制情緒。
我忍不住嘲弄。
王爺是謝扶瑤年少情深的白月光,她既然生了休夫的心,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偏袒他,又何必在白月光獻身時,當柳下惠。
突然,馬車驟然停下。
外面有人大聲叫罵著:“見死不救的薄情婦,我要你償命!”
馬夫二話沒說就將那人趕走。
謝扶瑤掀開布簾瞥見了那個背影,忍不住的眉頭緊蹙。
我看向攔車的那人。
正是我那日派去向謝扶瑤求救的小廝。
他撕心裂肺,怒目圓睜。
“謝扶瑤,你害死我家公子了,你該死!”
謝扶瑤忍不住動怒,“云舟,沒完沒了是么,一幅手釧而已,跟我做戲要做到什么時候!”
“永遠不死,永遠愛我,永遠離不開我,是攻略者的宿命,當我不知么!”
她憤怒的讓人將小廝抓起來,一同帶去大理寺。
我忍不住發(fā)笑。
原來我跟她說過的話,她都還記得啊。
卻這么仗著我的喜歡,將我最重要的東西,送給了殺害我的男人。
是篤定了,我一定離不開你么?
謝扶瑤怒火中燒,耐著性子開始拼湊破碎的尸體。
比對我的身子長度,越發(fā)覺得熟悉。
直到,她見到我脖間熟悉入骨的箭痕后,陡然頓住動作。
她猛然站起身,后退幾步,大驚失色。
“不,怎么可能會是云舟!”
她不信,要重新拼湊我的尸體。
這時,仵作匆忙跑了進來,聲音焦急。
“大人,在城西的深山,我們找到了一顆頭顱,是——云公子的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