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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抓起來!她毀了五百萬的國寶!”
當冰冷的手銬即將鎖住我時,整個博物館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在他們眼里,我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即將把牢底坐穿的暑期實習(xí)生。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撥通了爺爺?shù)碾娫挘?/p>
“爺爺,您當年捐給國家的那件寶貝,好像被他們弄丟了,換了個假貨上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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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工,是爺爺口中能切實體驗人間疾苦的修行。
于是,我此刻正穿著不合身的實習(xí)生馬甲,站在江城市博物館的大廳里。
“大家請看!”金牌講解員馬衛(wèi)油光滿面,指著玻璃展柜里的“鎮(zhèn)館之寶”——一件清代琺瑯彩雙耳瓶,聲音高亢,“瓶身上的五只蝙蝠,乃是五福臨門!代表了古人對財富最極致的追求!說白了,就是發(fā)大財!”
周圍的游客發(fā)出陣陣附和的贊嘆聲。
我眉頭微蹙。
如此膚淺的解讀,簡直是對這件國寶的侮辱。
正想著,一個戴眼鏡的男大學(xué)生湊到我身邊,小聲問:“你好,我是歷史系的學(xué)生。我想問問講解員說五福是發(fā)財?shù)囊馑?,但是我記得書上說是指‘壽、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五種福氣......是不是我記錯了?”
他眼神清澈,充滿求知欲。
我壓低聲音,輕聲糾正:“你沒記錯。五福源自《尚書》,富貴僅為其一。將它簡單等同于財富,是對我們傳統(tǒng)文化的誤讀?!?/p>
話音剛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誤讀?”
馬衛(wèi)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我。“你一個小小的實習(xí)生,剛來幾天,就敢質(zhì)疑我們博物館專家的定論?你是在教我做事嘛?”
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道目光“唰”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平靜地回答:“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事實?”馬衛(wèi)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嗤笑一聲,音量陡然拔高,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么事實?看了幾篇網(wǎng)上的文章,就敢在這兒嘩眾取寵!你這是在砸我們博物館的牌子!”
他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橫飛。
“游客們,大家別聽她胡說!她就是個暑期工,想出風(fēng)頭想瘋了!我們博物館的講解詞,都是經(jīng)過專家組反復(fù)論證的,非常權(quán)威專業(yè)!”
人群中立刻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就是啊,一個實習(xí)生,懂個屁啊?!?/p>
“馬老師可是金牌講解員,肯定聽他的?!?/p>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想表現(xiàn)自己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p>
那個提問的男大學(xué)生,早已在眾人的目光中漲紅了臉,悄悄退到了人群后面,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成了孤立無援的小丑。
博物館趙主任聞聲趕來,不問青紅皂白,立刻板著臉對我呵斥:“林愫!誰讓你在這里胡言亂語的!還不快給馬老師道歉!”
我冷眼看著他們一唱一和,感覺胸口有一團火在燒。
媽的,為了這份破實習(xí),我忍了。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口道歉。
馬衛(wèi)卻不依不饒,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輕蔑又惡心:“道歉?道歉就完了?我看她就是存心來搗亂的!趙主任,這種不懂規(guī)矩的實習(xí)生,必須給個嚴厲的教訓(xùn),讓她知道,我們博物館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